章節字數：3609 更新時間：15-08-23 11:11
法恩和蘭蒂斯對購物中心千篇一律的商店厭倦後，來到了海邊。這片公共海灘修在城市的邊緣，緊挨著飛行員榮譽勳章雕塑。
法恩撿起一塊扁平的卵石，扔出了一個漂亮的水漂。
“你玩過這個嗎？”他對著一臉好奇的蘭蒂斯問道。
“沒有。”
“我教你，很簡單。”法恩從沙灘的卵石堆裏選了幾片薄而均勻的石子放進兜裏，把其中一塊塞到蘭蒂斯手中，從後麵抓住了他的手。“這樣用力，然後扔出去。”
石子在水麵上打出了一個漂亮的水漂。
“很簡單吧！”法恩又拿出了一塊，遞給了他。
“嗯。”
蘭蒂斯在運動方麵似乎很有天賦，不但對打水漂一學就會，在嚐試了幾下之後超越了作為師傅的法恩。法恩用手遮在眉毛處，迎著陽光看著那塊小石頭在海麵上連彈了十幾下，最後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沉入水中。
“你很厲害嘛。”
“現學現賣。”
“不行，不能被你比下去！”法恩孩子氣的說，精心挑選了一塊石頭，擺出了瀟灑的姿勢準備投擲。
飛行員太過於專注於打水漂，忘記了觀察腳下，鞋子不慎踩到了滿是青苔的鵝卵石，半個身體跌進了海水裏。
蘭蒂斯嘴角噙著笑，伸出左手準備拉他起來。
“不準笑，這隻是個意外。”法恩嘟著嘴，坐在潛水中，握住了蘭蒂斯的手。“你真是太狡猾了！”
“喂……”
蘭蒂斯也沒想到法恩居然會任性的把他也拉進海裏，濺起的水花讓兩人的衣服都濕透了，緊貼著身體。法恩的左手硬氣的放在他的腰上，右手則抓著他的左手，臉上滿是惡作劇得逞的奸笑。
“隻有我一個人出糗可不行。”
“衣服都濕了。”蘭蒂斯皺皺鼻子，有些不高興。
“濕了正好，反正也沒有人會看見。”飛行員得意的笑了，半閉著眼睛咬住了那雙還想指責他的嘴唇。伴著海水淡淡的鹹味，輕輕的吮吸著。
外星人的手也從飛行員的手中脫開，轉而摟住他的脖子，手指刺進濕漉漉的黑發，上麵還沾了一兩片煞風景的水藻。蘭蒂斯的綠眼睛中出現了意味不明的光芒，而法恩的紅眼睛則毫無位於的直視著他，直到他按捺不住移開了眼神。
“說不定會被警察以影響風化罪逮捕。”法恩的手從他的腰滑倒了大腿上，蘭蒂斯濕掉的黑褲子緊貼著皮膚，勾勒出了一個略微輕挑的形狀。“牢獄飯可不好吃。”
蘭蒂斯低下頭，雙手從飛行員的脖子上移到了胸前，低聲說：“有點冷……”
“是啊，別感冒了。”法恩慢慢的從水裏坐起來，把他冷冰冰的雙手捧在手裏吹了吹。“瞧你的指尖都發白了。”
他們在夕陽金色的餘暉中又一次親吻。
法恩的初戀在十五歲，他和德恩一樣在學校中的情人緣不錯。進入新紀元的社會很開放，也許僅限包含地球在內的部分星球。談戀愛，同居，分手都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就連作風嚴謹的軍校也不例外。課堂之外，學生的私生活就和教官沒有任何關係了。在周圍人的耳濡目染下，法恩斷斷續續的交往了幾個對象，每一個都是被他承認的男朋友或女朋友。隻是自他離家出走後，就再也沒有正經的戀愛過了。
法恩的最後一段戀情發生在十八歲，他和那個高官的女兒交往了大半年，洛拉夫人雖然略帶不滿也沒有過多幹涉。在臨近畢業的時候，情侶間因為一點小事發生爭執，原本法恩抱有隨她去的態度，怎知對方越說越起勁兒連帶著將法恩德恩兩兄弟從頭比到腳。還是學生，並且臉上長了一顆青春痘的法恩完敗當時已經有了男神稱號的少校德恩·央。
正值叛逆年紀的法恩怎麼能容許別人這樣比較自己和哥哥，當場分手，接著在畢業典禮後實施了預謀已久的離家出走。
然而，戀情的失敗並不是他離家出走的主因，從法恩進入軍校開始，他就一直在計劃著這件事情。離開家去體驗真正的人生，去參透真正的宇宙，不是佐恩·央的兒子，也不是德恩·央的弟弟，作為他自己真正的活著。
叛逆是會遺傳的。
法恩並不知道現在他和蘭蒂斯之間算不算在交往，即使是假裝的。
渾身濕透的兩人來到了一家賓館，抽到了頂樓的房間，從落地窗看出去是浸染在夕陽暖色光芒下，波光粼粼的海麵。落地窗的左側有一扇玻璃門，出去便是正對大海的露台，露台上擺了鋪著白桌布的圓桌子和兩把放著花紋坐墊的鐵質椅子。法恩找出了賓館中未拆封的浴袍和幹淨的毛巾，放在了床上。
“擦擦頭發，換上浴袍吧，一會兒我讓人把我們的衣服送洗，很快就會好。”法恩對著站在窗邊看風景的蘭蒂斯說。“我現在打電話點餐，要吃什麼？”
“嗯……”他一幅努力思考的表情，過了大約一分鍾才回答道。“我想吃草莓蛋糕。”
“你居然知道那種東西？”法恩拿起自己的那份毛巾，擦了擦滴水的頭發。
“翻譯官有帶給我吃，托托也很喜歡。”
“看來你和歐文很投緣嘛。”
“他很有趣。”蘭蒂斯說。
法恩似乎誤會了他和歐文·李的關係。歐文·李在他眼中一直充當著擋箭牌的角色，有那樣一個單純的翻譯官跟在身邊，行動要放鬆的多。格裏高爾身邊的亞瑟·索迪尼中校可比歐文要有城府，對於他的突然離職，蘭蒂斯深感竊喜。
“在想什麼呢？”法恩把毛巾放到沉浸在思緒中的蘭蒂斯頭上，溫柔的給他擦了擦金發上的水。這頭金發即使在沾了海水後，依然柔順靚麗，是蘭蒂斯身上最讓法恩喜歡的部分。
“沒什麼。”
“那晚飯就吃各種各樣的蛋糕。”法恩吻了吻他的發梢，柔聲說道。
酒店的服務很到位，前台通知衣服會在兩個小時後洗好，通過通道自動送上來。法恩按照自己的喜好，綜合賓館的推薦定下了今天的晚餐。
法恩趁著他洗澡的功夫，將晚餐擺在了露台的桌子上，點了根電子蠟燭放在桌上，調成了柔和的光線。日落已經過了一半，天色逐漸變暗，蘭蒂斯穿著白色的浴袍走了出來，看到桌上的晚餐愣了一下。
“甜點又不能當飯吃，所以我點了楓葉糖漿鬆餅，雖然晚上吃西式早餐很奇怪。”法恩指了指旁邊的盤子。“這裏很出名的水果塔和草莓蛋糕都在這裏，另外還有我比較喜歡的牛奶布丁。”
“你這……是遺傳你父親？”蘭蒂斯透過露台，看到了不遠處的飛行員榮譽勳章雕像，脫口而出。
“大概吧？我哥哥應該也很會哄人，否則康斯坦絲怎麼會嫁給他？”法恩選擇了檸檬水作為飲品，可以化解甜食的膩味。
“是跟你以前的情人培養出來的吧？”
“你吃醋了？”法恩聽到他這麼說，愣了一下。“我已經很久沒談過戀愛了。”
蘭蒂斯沒說話，拿起了刀叉姿態優雅的切開了淋著糖漿的鬆餅，盤子旁邊還放了一拖新鮮的黃油。金黃的鬆餅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他吃了一口，然後迫不及待的叉起了第二塊。
“我父親經常做菜給我們吃。”法恩看著他安靜的吃香，打開了話匣子。“大概是為了彌補他作為父親卻經常離家的愧疚吧？不過他隻要放假就會一直陪著我們，後來，B星保衛戰結束了，也沒有仗要打了，他就和普通的父親沒什麼兩樣，每天朝九晚五。”
“聽上去很幸福。”
“他盡全力了。”法恩說，拿起了叉子吃起了自己的那份鬆餅，他選擇了草莓醬當配料。
“我在被議會接手之前，也經常吃到王後做的菜。”蘭蒂斯也陷入了回憶。“可惜她不是個好廚子，隻有白粥可以下咽。”
“別擔心，歐文隻會煎雞蛋和煮泡麵。”
“但是……王後會把水果削花的樣子，還會用草編動物玩偶，雖然我不知道母親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不過也應該跟她差不多。”蘭蒂斯笑了一下，盤子裏的食物已經吃完了一大半。“我很羨慕路西法，是在真正的父母身邊被撫養長大的。”
“你不是說過嗎？”法恩等到他吃完了鬆餅，撤掉了盤子換上裝蛋糕的小碟子，並拿了一個新的叉子。“你是繼承人，是上天賜予你的與生俱來的職責。”
“那個男人叫朱利安……”蘭蒂斯放下了叉子，抬起了頭。
“朱利安？”
“路西法深愛的人。”蘭蒂斯說道。“朱利安的母親不是G星人，他的父親因為違反了G星高等法第一條列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被判自殺。後來，議會發現朱利安是個很有天賦的精神能力者，將他帶進了皇宮。”
“他不喜歡路西法嗎？”
“我不知道……”蘭蒂斯沒有看法恩的眼睛，肩頭輕輕的抽動了一下。“朱利安和夏佐將軍結了婚，從那時起，我和路西法就成了敵人。雖然之前的關係也不怎麼好。”
“不是他把托托送給你的嗎？”
“都是六歲之前的事情了。”蘭蒂斯說。“聽人說路西法拿著刀去找夏佐決鬥過。”
“為什麼不問問朱利安本人的意見？”法恩聽到他竟然從頭到尾都沒問過當事人的意見，很是驚訝。“是他在選擇對象，不是嗎？”
“問他的意見？”
“難道不是嗎？”法恩反問道。“這是常識吧？”
法恩的話音剛落，蘭蒂斯就深深的低下了頭，沒過多久，飛行員發現他竟然在哭，登時慌了手腳。
“別哭啊，你可不像是會哭鼻子的人。”法恩胡亂的給他擦了擦眼淚。“讓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在他把托托當著我的麵摔壞之後，我第一次為我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蘭蒂斯抓住了法恩那隻給自己擦淚的手。“但是，那是我所能做的全部了。”
傷心？愧疚？憤恨？悲傷？此刻的蘭蒂斯，和一個普通的人類沒有任何分別。他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了自己麵前，並且讓自己看到了他在哭泣。
“蘭蒂斯，其實我……”法恩把手摸到了他的後頸，竊聽器就在那裏，他可以做得不留痕跡。“我……”
“我累了。”他站起身，從法恩的手中脫出，疲憊的背影搖搖晃晃地進了房間。“抱歉，讓你掃興了。”
“沒什麼。”法恩的視線回到了桌上的甜品上，沒動一口。
太陽已經落山了，冷色調的月光籠罩在飛行員的身上。法恩捏緊了拳頭，飛行員雕像在他身後的背景中融成了一尊令人不寒而栗的標誌。
他的內心，動搖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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