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02 更新時間:15-08-13 11:09
古道上突然出現了一騎快馬,得,得,得,得……
如擂鼓般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夕陽下的寧靜,猶如在平靜的水麵上驚起一波漣漪。
秋末的天氣,雖然帶著一絲絲的涼意,可是,卻很幹燥。
古道上久未逢雨,路麵鬆散而幹燥,尺餘深的塵土在急馳而來的馬蹄的踐踏之下,紛紛地揚起。
漫天的灰塵,遮天蔽日,彌漫著整個秋日的天空和原野,看不見人的影子,隻能聽見急促的馬蹄聲。
李存孝雖然看不見,卻可以聽得出來,這是一匹腳力很好的馬。
這確實是匹好馬。
雖然經過長時間的奔馳,可現在仍然顯現出疲態,仍然像枚正燃燒這的箭矢一般,急速地朝著這邊飛來。
馬的腳步如雨點般急促,沒有一點兒節奏感。
很明顯的是,馬上的騎士跑得很急,所以,才會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鞭子,朝著馬的肚子狠狠地抽下去,使得馬跑得很沒有節奏,就像是夏日午後的暴風驟雨般迅猛。
如果再這麼拚命地飛馳下去的話,大概用不了一盞茶的工夫,這匹馬一定會心力廢竭,倒地而死。
而此刻,馬的鼻子裏和嘴裏已經有大團大團的白沫湧了出來。
馬上的人似乎也已經覺察到了這一點。
看了看胯下渾身流汗,哆嗦不已的馬,稍稍皺了皺眉頭,似有所不忍,便猛然停下手中的鞭子,稍稍一勒韁繩,馬蹄聲便漸漸地慢了下來。
馬蹄放慢,漫天的灰塵便開始慢慢地散去,然後,漸漸地露出馬上的這個騎手的臉。
這人的臉上雖然沾滿了灰塵,再被那些沁出來的汗水這麼一衝,就露出幾道白色的印痕。
很明顯,這是一張女子的臉。
這女子勒住馬的韁繩停下來,長長地喘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汗,然後,向後麵稍微看了看,便看見後麵的那三匹馬又追了上來,風馳電掣。
前麵揚起的灰塵還未散盡,後麵的馬蹄又跟著揚起一陣更大的灰塵。
很快地,後麵的那三匹馬離前麵的這匹馬越來越近。
甚至已經可以聽到馬的嘶鳴聲,和因為長久地奔跑而呼哧呼哧噴出來的粗氣。
這女子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便一咬銀牙,再次揚起收中的鞭,衝著馬背就是幾下,雙腿用力一夾,胯下的那匹馬立刻發出一陣“噅噅噅噅”的長嘶聲,奮力突奔。
此刻,雖然已經筋疲力盡,但速度仍然快得驚人。
這是一條古道,並不是很寬的路麵,崎嶇不平。
兩旁是密密叢叢的冷杉,高大直立的枝幹向蒼藍色的天空無限地延展著,冷杉樹下是遍布的荊棘,鋪天蓋地,無休無止。
而李存孝此刻就躺在這古道的中間,冷杉的下麵,虯健而堅實的軀幹如標槍般地橫在不太寬路麵上。
他的臉是那麼得蒼白,落寞,淒涼,像是一張被伸展開的紙,又像是一片剛剛凋零樹葉,沒有生氣,沒有表情,甚至連血管裏的血都是凝固的,全身上下,仿佛隻有那隻握劍的手是活的。
他的耳朵忽然動了動,聽到那些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越來越驚人。
但他的眼睛仍然緊緊閉著,像是已經睡著了,又像是正在想著往事。
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均勻而有節奏的呼吸。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馬蹄聲越來越近,可是,他的內心卻仍然像是波瀾不驚的湖水,一動不動,隻是在心裏默默地細數著急馳而來的馬蹄聲,仿佛在猜測著發出這樣急促的馬蹄聲的應該是什麼樣的馬,紅馬,黑馬,還是白馬?
他的心又像是一潭死水。
他仿佛又在想象著這些或者紅色,或者黑色,或者白色的馬在踐踏水麵的時候,猛然濺起的燦爛的水珠,拋灑向半空中,突然飛散開來的時候揮灑起的肆意的絢爛。那些水珠就像是無數美麗而又沒有芬芳的花朵,正漫天漫地地朝著他紛紛地湧了過來,把他包圍,把他淹沒,又把他高高托起。
就在他的手幾乎都可以摘到那比冰還要寒冷的月亮的時候,突然,彎彎的月亮卻變成了美麗的刀鋒,割破了他的手指。
血慢慢地流下來。
他還沒有來得及感覺任何的疼痛,身體下麵的水花突然散盡。
他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還是沒有睜開眼睛,隻是細細地品味著剛才的那個夢,忽然,就聽見一陣銀鈴般的嬌叱聲:“喂,不要命的小子,還不把路讓開!”
馬上的女子,一雙眼睛瞪得好大,好圓。一雙清澈的眸子幾乎都要像是山間的瀑布一樣流淌下來了。
這個有著美麗的大眼睛的女子,左手緊緊地抓著韁繩,右手握著一把黑色的皮鞭。
黑色的皮鞭,紅色的馬,白衣的女子,三種奪目的顏色搭配在一起,耀人眼球。
由於李存孝的阻擋,她隻好用力地將馬勒住,衝著他大聲嗬斥。馬突然人立,差點兒沒把她從上麵掀下來。
看著她又氣又怒的樣子,李存孝的聲音仍然平靜,卻又比他的神情顯得更寂寥,隻是懶懶地睜開眼睛,看著馬上的女子,淡淡地道:“你走你的路,我睡我的覺,你為什麼要把我給驚醒?”
女子的一張臉氣得通紅。
她實在想不明白,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無理的人。
剛才要不是她在最後關頭勒住了馬,此刻馬蹄恐怕早就已經將他踩成一灘爛泥了。可他不但不領情,反而還要說出這麼無理的話來,你怎麼能不讓她生氣?
她簡直都快要氣壞了。
如果不是後麵有追兵,恐怕她早就跳下來要跟他理論理論了。
她的一張臉氣得通紅,紅的就像是桃花,又像是楓葉。
她猛然鞭子高高地揚起,做出一副就要劈下來的樣子,冷笑道:“哼!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早知道你如此不要命的話,那我剛才就應該把你踩死算了,省得讓姑奶奶心煩,滾開呀,趕緊滾開。”
李存孝那原本懶洋洋的眼睛忽然睜開。
他睜開的眸子原來是那麼好看。然後,他又笑了。
他在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黃昏時候的那一抹最後的殘陽,柔柔的,淡淡的,道:“如果你剛才把我踩死,從我的身上跨過去,他們也許就追不上你了,可是現在,就算你把我一鞭子抽死,你也跑不了啦,你看——”
順著他的目光所指之處,那女子就聽見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急馳而來:得,得,得,得……
大概是由於奔馳得太快的緣故吧,以至於奔跑到麵前猛然停下來的時候,馬上的騎手一個個都被掀了下來。
但是,落馬之後,他們並沒有倒下去,而是在半空中使了一式“迎風三疊浪”輕功,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著地之後,又向前躍出十幾步,猶如清風拂柳,然後,輕飄飄地落在女子麵前,長劍“哐當”出鞘。
三個人,三把劍,攔住女子的去路,猶如銅牆鐵壁。
那女子見去路被阻,微微皺了皺眉頭,猛然向上一躍,一飛衝天,輕柔的身段在半空中翻了幾翻,斜斜地飛了出去。
兩起兩落,就落在三人之中剛剛落下來的那最後一匹馬的身上,猛然一勒韁繩,掉轉馬頭。
這幾個動作,一氣嗬成,而且是在那三個大漢落地的一瞬間完成的,變化之快,實在是令人叫絕。
可是,那女子高高舉起的鞭子還沒有來得及抽下去,就見那三個漢子之中的黃衣虯髯的一個怒吼道:“你這個死丫頭,還不下馬?!”
話音剛落,就見三匹馬轟然倒地,鼻子裏和嘴裏已經有血慢慢地沁出來,死了。
原來,那三人早就料到女子會有此一招的,所以,在下馬之時,就已經暗暗運用重手法將三匹馬的內髒全部擊碎。
能夠在瞬息之間就將如此駿馬的內髒擊碎的人,其力氣之大,和武功修之深的程度,便可窺見一斑。
那女子似乎沒有料到他們竟然出此計策,不免驚慌失措。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嚇到了而完全失去了主張。在馬倒下去的時候,她居然沒有動,而是隨著馬的倒下,慢慢地滑下來,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不知如何是好。仿佛剛才被擊碎內髒的不是馬,而是她自己似的。
剛才那黃衣虯髯的漢子冷笑了一下,大聲道:“死丫頭,看你還往哪裏跑,我勸你還是乖乖地跟咱們回去見宮主吧,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教尊讓咱們轉告與你,假如你肯乖乖地跟咱們回去的話,他決不會跟你過不去的,更不會責罰於你,可是,假如你仍然執迷不悟,不肯乖乖回去的話,後果會怎麼樣,哼哼,想必你比咱們更清楚。”
聽到“教尊”二字,那女子的眼前立刻浮現出那個殘忍而狠毒的男人的影子。
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隻野獸。野獸吃人還會吐骨頭,可是,他卻連骨頭都不吐。
女子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渾身一顫,幾乎站立不住,要倒下來。
她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嘴巴微微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黃衣虯髯漢子仿佛有些不耐煩了,接著又道:“喂,死丫頭,你到底想好了沒有,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呀,宮主的命令從來就沒有人敢違抗的,我看你還是跟著咱們乖乖地回去複命吧。”
女子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置若罔聞。
那個人雖然不在眼前,可是,她卻仿佛看到了他的影子在眼前晃動,對她喃喃地念動著某種帶著驚人的魔力的咒語。
盡管在千裏之外,可仍然控製這她的意誌,她的神經。
那個人就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竟然可以有如此駭人的駕馭術,是上帝派到人間來斬除邪惡的天使,還是來自地獄深處噬人人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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