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章

章節字數:5049  更新時間:16-04-26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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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瑜在街上被顧宰相府上的人這麼一欄,腦中頓時警鈴大作,浮現出了千萬個拒絕的理由。但是這千萬個不停運轉的理由在顧大公子的身份麵前,嗖嗖嗖地被擊落了下來。轉念一想,以顧大公子的身份,怕是她爹本人也不能拒絕,心裏頓覺好受很多。

    李瑜對著來人不自然的笑了笑,“不知顧公子找我有何事商議?未曾遞過拜帖,這麼去怕是多有失禮。不如等改日我遞了拜帖,再親自登門拜訪,如此才不會失禮唐突了顧公子。”

    對麵的家仆臉上開始帶上了不耐,“李二公子說笑了,我家公子主動相邀,不算唐突失禮。李二公子快隨我回府,不要讓我家公子等太久才好。”

    李瑜嘴角抽了抽,不敢再找借口。

    “那就煩請帶路了。”說罷領著陳廣德去了顧宰相府。

    ********

    李瑜上了顧府的馬車,這幾個月她雖常常做男裝打扮出門,身後也都跟著陳廣基和陳廣德兩兄弟,且要辦之事目的明確,出門時間又有限製,並沒有多餘的時間逛這街市繁華、人煙阜盛的京城。

    出了宮門,沿著京城大道外延北邊就是顧宰相的府邸,和李府正好相對,和三街六市尚有距離,李瑜還真沒有來過,不由撩開簾子不住的大量外麵街道和過往行人。

    行了半個時辰左右,轉過拐角,忽見街頭蹲著兩個大石獅子,台階之上,三間獸頭的大門,大門上有一匾,匾上上書“顧府”兩個大字,力道遒勁。門前站立著十來個素色衣衫之人,想來該是顧府的門房。

    那門前站著的人見著回來的馬車,連忙迎上來三四個人,牽馬、放腳蹬、垂手站著不張望,動作一氣嗬成。又有兩個人早打開了正門,帶著李瑜來的人,引著李瑜進了顧府的大門。

    李瑜跟著轉來轉去走了半天,頭在徹底轉暈前到了一座院子,院子門上大書“賦閑居”三個字。那引路之人示意陳廣德在院外等即可,不用跟著進去,李瑜點了點頭,自有下人領著陳廣德去喝茶。

    李瑜跟著進了院門,入眼便是人工雕琢的山石樹木,奇花異草,鬱鬱蔥蔥,還有一片竹林隨風搖曳,葉子嘩嘩作響,幾步一景,讓人目不暇接。

    沿著遊廊又走了半響,轉了個彎,便見到了一個人工湖,湖岸四麵房屋環湖而建,兩邊又有一大理石曲橋相連,湖中散布著人工的假山,不知道是怎麼做的,竟從假山中不斷的有水噴出,水流衝擊到湖麵上,引起湖麵反射的陽光晃動在假山上,似真似幻。湖中一座不大不小的亭台,掛著白色的紗帳,看不清裏麵,又有一座曲木橋和湖心亭相連。

    突然響起一陣翅膀拍擊之聲,李瑜驚訝抬頭看去,幾隻頸黑羽白的仙鶴正姿勢優美地緩慢飛起,落到亭台和遊廊相連的木橋上,彎著脖子梳理身上的羽毛。

    李瑜此刻內心已經是萬隻羊駝奔騰了,這才是官二代啊!這才是富二代啊!這仙鶴她還是第一次見,人家已經當做小雞在養了。

    “李二公子,這邊請。”引路之人見她看著仙鶴發呆,並沒有嘲笑表現,隻是輕聲提醒她,禮數調教周全。

    “哦!好的,有勞了。”

    引路之人帶著她穿過大理石曲橋,上了和湖心亭相連的木橋。到了亭子之外,人停了下來。

    “公子,李家二公子到了。”

    下一刻,一個清朗而緩慢的聲音響起:“請李公子進來。”

    “是。”

    李瑜心想:這個說話的人就是顧公子了吧!

    引路之人上前掀開紗帳,做了個請的姿勢。

    李瑜抬腳進了亭子。

    亭子內部布置像一個簡單的書房,書案座椅一應俱全,裏麵熏著不知道什麼的香,似鬆木翠竹之味,並不濃鬱,聞之神清氣爽。進了亭子李瑜才發現,亭子周圍的紗窗從外往裏麵看是白色一片霧蒙蒙的,而站在裏麵往外看,竟是通透如玻璃窗。

    正前方琴台上擺一張古琴,顧公子正拿著一卷書坐在琴台後麵。見李瑜進來,放下書站了起來。

    顧愷之年歲比李瑜大了五六歲,身量已足,比李瑜高了不少,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一身月白繡青藍色花紋長袍,長身玉立。五官猶如刀裁般精致,眉如墨畫,一雙柳葉眼顧盼之間動人心魄,嘴唇略薄,微抿間頓時壓住了眉眼間的絕色,氣勢之下,讓人不敢輕視。

    李瑜見他抬頭站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是見過了打個招呼?還是根本沒有見過恭維一番?竟然就有些呆站著。

    “久聞李公子才名,一直無緣相見,今日突然相邀,失禮之處還請李公子見諒。”顧愷之說著抬手行了一禮。

    李瑜連忙跟著還禮,同時心裏大舒一口氣,看來是沒有見過啊!

    “顧公子過譽了,顧公子名動天下,久仰久仰,哪裏擔得起公子如此高看。”

    “不過是些虛名,當不得真。我素日不喜太多下人在旁,李公子隨意入座,不要介懷。”顧愷之邊說邊動手提起小爐子上冒著白煙的水壺,動作優雅而又迅速的給李瑜泡了一杯茶。

    李瑜忙接過,“豈敢,有勞顧公子。”

    顧愷之笑而不語,示意他喝茶。

    李瑜端杯還未入口,一陣異香撲鼻,情不自禁的說道:“極品正山茶王,果然不同凡響。”,喝一口,沁人心脾,心肝脾肺腎都被熏陶了一遍。

    顧愷之倒並不驚訝,李府富貴三代,極品好茶應該不缺。他卻是誤會了,這是李瑜在研究茶葉成分分析研究的時候,對茶略有一些研究,和李家實在是談不上關係。

    “李公子近來身子如何,玉竹先生開的藥可還在用?”

    李瑜被這麼一問,突然想到,自己弟弟身體能變好,多半還是承了這顧公子的情,雖然自己的“名聲”是毀在了他身上,可是對於他來說,也算是無妄之災了吧!時候還能請玉竹先生給她弟弟看病,心胸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被人主動提起,一時之間不由有些尷尬,放下茶杯說道:“玉竹先生能上府給我看病,都是承了顧公子的情,本該親自上府拜謝,隻是。。。”

    “是嗎?我在府上等了一年有餘,不曾見李公子上門,還以為李公子貴人多忘事,或是根本不曾記得此事。”李瑜還沒說完的話被顧愷之打斷,一時之間驚訝的抬頭,她平日裏聽到的可都是這個顧公子如何的待人謙和,進退有禮,絕不會給人難堪之類的,被這麼一問,頓時就懵了。

    顧愷之眼眸轉動之間掃過李瑜脖頸,眼中是一閃而過的狡黠。

    “我。。我是大病一直沒有好,不敢上門拜謝,怕。。怕病氣衝撞了顧公子就不好了,所以一直在等著身體大愈再登門,沒成想拖到了現在,實在是慚愧!慚愧!”心中胡亂奔騰羊駝的李瑜,嘴裏說出來的話也有些胡亂。

    顧愷之一挑眉,“原來如此,倒是我錯怪李公子了。隻是。。。”

    李瑜心驚膽戰,雙眼有些大睜著:為何和說好的不一樣!

    說好的進退有禮,待人謙和呢?都去哪兒了?!

    “隻是,李公子身子所患乃是娘胎帶來的弱症,恐怕並無衝撞之說。”

    李瑜瞬間麵癱臉:大哥,你這麼直接,我真的要接不上話了!難道你想一個人自言自語嗎?你再這樣小心我真的不接你話,到時候看誰更加尷尬!

    “雖然弱症並無過病之說,但多少還是有些影響,公子與我有恩,怎敢讓公子冒險,自然要萬無一失才能來見公子。”

    顧愷之勾唇一笑,看了李瑜一眼,“一泡茶香過於濃鬱,二泡三泡才能品出茶之精魂,李公子不可錯過。”說完,真的認真的開始泡茶不再說話。

    李瑜心驚膽戰的端起杯子喝茶。

    ********

    李瑜這邊茶喝得心驚膽戰,她弟弟這邊情況也是哭笑不得。

    李安瑾梳洗一番後出來見了許小姐,本意是當麵推脫身子不舒服,需要在內靜養,不便出門。

    不成想這個許小姐就是從小嬌養,竟像一塊牛皮糖似得甩不掉。不能出門也沒事,李府大著呢,府上花園一天且還逛不完,哪裏愁沒有地方可去。

    渾身僵硬的李安瑾被人拉著在府上花園逛了起來。許思柯是她家裏這一輩的唯一一個女孩,自生下來就嬌養,家中不但祖母父親慣著,哥哥弟弟都慣著,養成一個說什麼要什麼就必須要到的性格。簡直不知道怎麼會和李瑜成為好友,估計和李瑜之前表現出來的蠻橫嬌慣有些關係。

    “你看那花開得多好啊!都要趕上我爹種的桃樹了。小喜子,去給我把開得最豔的那束摘下來。”許思柯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前麵開得正好的桃樹,雙腳還不時的蹦躂。

    李安瑾頭痛扶額,這是從北邊移植過來的稀罕品種,因為開花開得晚,在別的桃花都凋謝時才慢慢綻放,很得大夫人的喜愛,李府上還沒人敢說摘這顆桃花的。

    體型微胖的小喜皺著小臉,開口說道:“小姐,這恐怕不好吧!我們是客人,隨意動別人府上的東西,恐怕不大合適。”小喜在許思柯的瞪視下縮了縮脖子。

    “客人喜歡摘兩朵怎麼了?我要喜歡我爹能給我種滿整個府上,再說了,安瑜也不是小氣的人,對吧,安瑜?”許思柯雙手拉著李安瑾的手臂左右晃動,一副牛皮糖架勢。

    “不要說是摘一束了,你若喜歡整棵樹挖走都沒關係。隻不過這顆桃樹是大夫人最喜歡的,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府上今時不同往日,你若是摘了這花,我怕是又要去佛堂抄經了。”

    “我就知道你這一退親肯定會被那個老尼姑刁難,她是不是不讓你出門,所以你都一直不來府上找我,你有什麼困難跟我說,我一定盡力幫你對付那老尼姑。”許思柯一臉憤憤。

    李安瑾:老尼姑?

    許思柯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我爹說,麒麟小侯爺馬上要回京了,到時候我幫著你出府,你親自去跟小侯爺說,你是為了給你弟弟尋醫問藥,對那顧公子絕無半分私情。你這麼好,那小侯爺要是見了你,肯定不會退親的。”

    李安瑾心中震驚,他很清楚他姐姐被退親其中內情,而知道這些內情的人屈指可數,他也很確定他姐姐進來沒有見過許大小姐,她卻能說出最重要的因由,看來他姐姐真把她當做知己,其間內情更是全盤托出。

    “情出自願,強求不得。小侯爺既已退親,我也不願再做過多的牽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行動就算了吧!”

    “怎麼幾個月不見你,感覺你變得不一樣了?”

    李安瑾對許思柯突然湊近強忍著不習慣,說道:“以前因為我弟弟的病,不得不事事爭強好勝,如今我弟弟身子也大好了,能少些是非還是盡量避免為好。”

    許思柯跟著歎了口氣,“你說得也是,現在你弟弟病也好了,你也可以放心了,而且我聽說還高中榜眼,前途不可限量,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們了。不過你在這府上日子恐怕也不好過,你弟弟又剛剛高中,位列朝臣也需時日,這是我給你的。”說著拿出一疊銀票遞給李安瑾,“拿著吧,你還和我見外啊!這是我祖母給我的,我爹我娘都不知道的,你放心吧!”

    許思柯說著,硬把銀票塞到了李安瑾的手中。

    “這。。。這恐怕不行,你的好意。。。。”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李安瑾還沒說完就被許思柯接了上來,“拿著吧,和我還見外啊!出來有一會兒了,我該回去了,不然我娘又要念叨半天。你有事就叫人傳信給我,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

    李安瑾捏著銀票的手發緊,這是他們姐弟收到的第一個無償給他們的幫助,銀票他不能要,但是他姐姐的情誼他卻不能推掉。

    “天色不早,我送你出去吧。”

    “好啊!”

    “小姐,桃花還摘不摘了?”小喜在旁邊問道。

    “算了,留著長桃子吧,等桃子熟了我再來摘。”

    ********

    顧府,湖心亭

    李瑜腦細胞陣亡成千上萬,拿著一顆黑色棋子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正全神貫注的和顧公子對弈。

    你以為她下的是圍棋嗎?

    怎麼可能!!!

    她是一個理科生,不要說圍棋了,象棋都不會下。

    那她為什麼拿著棋子和顧公子對弈,因為自己作的死跪著也要作完。

    “月前我得到一本失傳已久的琴譜,有些地方不能理解,聽聞李公子精通音律,琴藝高超,不知可否幫我講解一二?”

    李瑜握著茶杯的手頓了下,“略懂,略懂,可這會兒正是午睡時間,彈琴不免打擾了府上休息的人,我們還是做點別的吧!”

    “如此。。。也好,是我考慮不周了。”顧愷之眼睛一轉,“不如你我對弈一局,既不擾了他人午睡,能與榜眼對弈一局,也是我之幸。”

    李瑜:有些人的幸福往往需要建立在別人不幸的基礎上!

    “不知道顧公子聽說過這棋的另外一種下法嗎?”

    “另外一種下法?”

    “咳。。。這種下法就叫做五子棋。。。”

    半個時辰之後,李瑜深刻的理解了什麼叫做自己作的死,跪著也要作完。除了第一局她是老師贏了,第二局她是老手贏了,第三局開始,到現在,全是慘敗!

    “那個,我看天色已經不早,今日不如先到這兒。顧公子不是說找我來有事商議,還不知是何事?”李瑜放下最後一顆棋子。

    又獲得一局完美勝利的顧愷之顯然也贏得沒什麼意思,骨節分明而修長的手伸開,手中的棋子落入棋盒之中。

    “今日這棋下得盡興,還要多謝李公子指點了。我是有要事要找李府的李二公子商議,不過府上的人實在是辦事不利,有眼無珠,這事還是改日再“親自”和李二公子商議為好。天色不早,再留人確不大好,我讓人送李公子回去吧!”顧愷之說完站起來,輕輕拉動了邊上一根繩子。

    “公子。”不一會兒,外麵就來了人。

    “好生讓人送李公子回去,不可怠慢。”

    “是。”

    顧愷之做了個請,李瑜也不再說其它,況她一直在想顧愷之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天色已近黃昏,李瑜出了顧府大門,其間來往車輛絡繹不絕,顧府門房忙得腳不沾地,來往之人對門房說話投貼也很客氣,果真是宰相門前七品官。

    “公子,今日情形如何?”陳廣德在馬車外小聲問道。

    “這個顧愷之顧公子不簡單,他應該看出來我不是安瑾了,並沒有說找我是有何事,隻是閑談了些無關緊要的。”

    “他是如何得知。。。?”陳廣德驚問,他們跟著李安瑾一起長大的都難以分辨,這個顧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你問我,我還奇怪呢,回去問問安瑾再說。”

    “是。”

    

    作者閑話:

    無比肥厚的一章,彌補我沒有更新的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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