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97 更新時間：16-06-28 16:14
桌子對麵的王清就這麼看著馮峰吃飯，馮峰整個人都讓王清盯得有點兒不舒服。“看什麼？說是約會然後把我騙到這來做一頓看上去就沒什麼食欲的飯，我能吃下去已經很給你麵子了好嗎？”王清也不生氣，馮峰發現王清現在的脾氣真是好了太多，跟半年前的他點火就著的那種倒黴脾氣簡直大相徑庭。“我有多久沒見你了？”王清抽出張紙巾來遞給馮峰，馮峰接過來才知道自己剛才嘴角沾著飯粒說了那麼老半天話，當下覺得很是丟人。
“我說，咱倆都這麼熟了，能不能不這麼說話啊王清。多久沒見麵。我多久也不想跟你見麵了。說吧，你到底要幹嘛啊？”馮峰耐不住脾氣，這一道已經夠憋屈的了。
王清看著馮峰用紙巾一點點的在唇上劃過，嘴唇張張合合的，“我不是在公司樓下就告訴你了嗎。馮峰，我要追你。重新追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王清說這話的時候盯著馮峰的眼睛，眼神裏全是真誠和期待。
馮峰隻覺得很可笑。
重新。
多輕鬆的兩個字啊。說出口都是這麼的容易，毫不費力。可是對於馮峰來說，哪裏還有什麼可以重新來過的勇氣呢。他再也沒有時間，沒有精力，再陪王清過一場看似美好的日子，然後呢？然後再讓自己的身邊人擊個粉碎？
馮峰又不是傻的。早就沒了當初那一份義無反顧的勇氣。
馮峰搖了搖頭，不知道帶了多少的無可奈何。“王清，過了就是過了。你能別這樣嗎？最起碼咱倆還曾經有過好的時候，不是嗎？你能不能別強迫著我把這點兒好的日子也忘了啊？我真不想說什麼忘了你就當沒見過沒認識過這樣的話，因為太傻X了。怎麼可能沒見過呢？但是，王清，錯過了的沒法重頭再來。退一萬步講，你家裏……”馮峰說到這兒有些激動，“你家裏能同意嗎？這一個月你媽沒少找人跟你相親吧？在你爸你媽的眼裏，同性戀就是變態，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罪人。我在你爸你媽心中不也是嗎？行吧。就當我是罪人，我玩不起了，我退出行不行啊？王清，就你家裏這樣，你遲早有一天要結婚生子的吧？你就結你的婚，生你的孩子去吧？為什麼還要回來招惹我啊……你還不是因為知道……我愛你嗎……”馮峰就這麼嗚嗚嗚的哭出了聲來。
王清無言以對。他無法回答馮峰的每一句話，因為他和馮峰的內心都很清楚，馮峰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他倆要麵對的最真實的存在。
或許馮峰是真的壓抑太久了，說真的，他跟王清分開的這段日子裏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但是他也是真的確確實實的難過。隻不過今天王清說的一個重新，挖開了馮峰心中的掩埋。他在自己還是所愛的人麵前無法隱藏。
沒有辦法，這份愛太沉重了。
王清把馮峰拉入懷裏。兩個人緊緊的擁抱著，馮峰越哭越大聲，王清隻能抱著他，感受著來自懷裏的這個男人的顫抖，抱得再用力一些。兩個人都知道，在麵對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們是多麼的渺小和無助。
王清拿毛巾給馮峰擦著臉的時候，馮峰的鼻子都哭紅了。好吧，反正屋子裏頭也隻有他們兩個，無所謂什麼丟人不丟人了。發泄完自己的淚水，馮峰反而覺得心裏頭痛快多了。不過就是沒想到，自己和王清在這個房子裏獨處的第一回，就是大哭了一場，想想還是挺戲劇化的。
王清愛憐的擦過馮峰的臉頰，看著馮峰通紅的眼睛，懊惱的想著，到底他什麼時候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邊，馮峰剛才哭著說他愛自己，現在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好像任由著他宰割。馮峰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不鹹不淡的說，“你不要以為我說了我還愛你我就會怎麼樣了。我是不會跟你和好的。你不想就這麼斷了聯係，行，可以，咱倆以後就做朋友也行。”馮峰說完，起身穿好衣服，就走出了門。
王清沒有攔他，王清知道馮峰是攔不住的。與其困住這麼一個人，不如好好想辦法怎麼挽回他。至少他還愛自己不是嗎，對於王清來說，這大概就是他今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馮峰還是該上班上班，該吃吃該玩玩，生活就這麼過著，唯一多了一點。就是，他自從跟王清那天見麵之後，每天的早中晚王清都會按時按點的給他發短信。沒錯，就是一個短信。每天都是。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了王清馮峰的新手機號碼。短信內容簡直枯燥到讓馮峰崩潰。早上基本上就是囑咐馮峰按時吃早飯，今天什麼天氣，要下雨了趕緊帶傘，今天刮風一定要穿一件防風的衣服，穿暖一些。晚上一般就是囑咐馮峰早點兒回家。然後跟馮峰說一句晚安。不要玩的太晚。馮峰一個頭兩個大，算起來他跟王清自從那天兩個人抱頭痛哭之後，好像也有兩個星期沒見麵了，剛開始收到短信的時候馮峰還不以為意。拉黑拉倒，沒想到拉黑這個號碼之後，立馬第二天就有一個新的號碼跟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照舊給自己發短信。這兩個星期沒間斷過馮峰才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更有一次是馮峰這天晚上去小凡那裏，馮峰剛想做些什麼，王清一個短信過來，“晚安啊馮峰。”馮峰氣的穿衣服走人，嚇得小凡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天馮峰再一次收到王清發過來的短信，想了想，忍不住了，直接打了過去。“王清你丫到底想幹什麼吧？天天給我發這種無聊的短信是騷擾你知道麼你？”
“咦？馮峰哥麼？”電話裏的聲音明顯是個年輕的少年音，“我是王錚。”
“哦。王錚啊。你哥呢？趕緊讓他給我過來接電話。給我發完騷擾短信就裝沒事兒是吧？”馮峰氣鼓鼓的。
“那個，馮峰哥，你可能得等一會兒。我哥現在有點兒事兒。”王錚語氣很是為難和擔心，馮峰隻能隱約聽見電話那頭有衝水的聲音。
馮峰的直覺驅使著自己，他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你哥怎麼了？”
王錚不敢大聲說話，小聲的對著手機說：“我哥，我哥他在催吐……”
“催吐？”這個詞聽上去就那麼讓人別扭。“為什麼催吐？”馮峰問完就覺得自己多餘。催吐！他怎麼會不知道什麼事催吐！媽的所謂治療同性戀的一種方法！催吐！
馮峰握著電話的手有些哆嗦，“你哥怎麼樣了？還好嗎？你快去看看他。給他倒杯水。先，先不說了。”還沒等王錚反應過來，馮峰就哆嗦著手把電話掛斷了。
馮峰幾乎不能很好地坐在椅子上，他用力的用腳蹬著桌子的腿當做支撐自己的一個點，整個人不寒而栗，連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冷汗。原來自己跟王清分開的這段時間，他過得就是這樣的日子嗎？
馮峰覺得自己糊塗了。真的是糊塗了。氣糊塗了。
他應該早就想到的。以王清父母的脾氣，除了把他帶回家，除了囚禁他，除了不讓他跟馮峰接觸，除了讓他相親，怎麼會沒有更殘酷的做法呢？
除了催吐，應該還有讓他吃大把的沒有用的藥吧。
那他也都會順從的都吃下去嗎？
馮峰忘了自己的家人，朋友，都是理解自己的。但是王清不是，所以，這一點他要比自己痛苦一萬倍一千倍了。
馮峰的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機的鈴聲讓他渾身一激靈，他拿起手機，是王清打來的電話。
“喂。”光是這一個簡簡單單打招呼的字，馮峰就從裏麵聽出了王清不知道有多少的虛弱，當然，王清這時候確實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過度的嘔吐讓他幾乎要把苦汁吐了出來，整個胃都是痙攣的疼痛感。但是他還要裝作沒事兒一般跟馮峰說著話。
馮峰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什麼時候開始的？”
“回家的第二天。”王清的回答很平靜。剛才王錚已經告訴了自己馮峰知道了自己吃藥的這件事，他不用向馮峰隱瞞什麼。
“你他媽不會不吃嗎？他們還能撬開你的嘴讓你往下咽是不是？你他媽是不是傻X啊？”馮峰無法掩蓋自己對王清被逼迫吃藥的這件事所帶來的憤怒，他咆哮著表達著自己對王清父母的不滿。
“如果不吃我就沒辦法出門。”王清回答的淡淡的，“我就沒有辦法見你。”
王錚上次說要把他哥的藥都換成鈣片，王清確實實施了，結果就是讓戚文景發現了不說，並且每天更要監督看著王清一定要把藥吃下去。王清說好，可以，藥我可以每天都吃，但是你們要讓我出門。戚文景看著自己親兒子那張消瘦的臉，點點頭答應了。
所以，王清每次和馮峰的見麵，都是他這樣換來的。
電話那頭的馮峰又不說話了，王清其實能想到馮峰現在的樣子，無奈的是卻做不了什麼，隻能說兩句話寬慰他的心：“你放心，我還好。能受得了。你就全當我活該，當初那麼對你，我就活該受這份罪好不好？”
馮峰還是不說話，王清也不說話。直到王清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掛斷的忙音的時候，王清才敢蜷縮起自己的身體，腹部傳來的巨大的疼痛讓他整個人都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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