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71 更新時間：15-08-24 15:10
多年以後，當我再看群山江河天空而不再有你的眉眼時我便知道我終於釋懷了。你始終是當年的清風少年，而我卻不免淪為別人家的慈父人夫，人生就是這般滑稽。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們之間如果能重來結局是否依然如此。可是我說人生啊，偏偏沒有如果。
當我第一次踏上北國硬朗的土地時身體中的血液是沸騰的。凜冽的秋風吹得天空高遠而通透，拾階而上時蕭府暗紅色大門門口看見少年的你。一身月白色長袍穿的筆挺，一柄預示著劍客的長劍被你束在腰間。我一貫有仔細打量他人容貌的習慣，但那一日我卻真的隻是匆匆掃了你一眼。
“公子，那個小劍客怎麼一直盯著你看。”
我順著左影指的的方向看到不遠處的你。陽光剛從雲縫中撒下來，而你卻站在背陽處而臉上卻是明媚的笑容。清風少年便是如此吧。我從前沒有能力展現這樣的笑容，日後更是無可能。可是戲子無情，劍客無心。一個劍客怎麼能有這樣的笑容呢？你是我見過的第一人。
旅途的顛簸與勞頓並沒有被蕭莊主熱情的接風宴洗去，席間我應對從容回到房間後深感疲憊與無奈。我是左氏家族的長子，在彙江一帶有極高的威望與實力。可是這也是坊間傳言版本的左家，而真實情況是這些年的左家早已經是空架子。而如今我輾轉至此也正是受家父所托為了重興左家昔日輝煌或者說的更實在一點是挽救搖搖欲墜的左家。
看著天色轉暗繼而月掛疏枝，我帶著茫茫的心事吹燈入睡。第二日清晨我極早就醒來了。北國的秋天像一壺陳釀，秋味十足。我素來是喜歡秋天的，娘親在世的時候她牽著我的手在秋日裏散步。她總說論秋天的味道還是北國的好，然後眼神憧憬的看向遠方。彼時不懂娘親口中的“秋天的味道”，如今身處北國的秋日裏才明白南國的秋日確實過於溫潤，清淡，從而少了一股秋天的味道。
那時的娘親年輕的正好，可清秀的麵龐常年鮮有笑顏。“娘，孩兒懇請娘展眉如初。”當年年幼的我居然也曾懂得這樣勸慰母親。“好，娘的朗兒長大了。”娘抹去眼淚欣慰的對我說。然而當我真正長大了我才發現展眉如初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思緒在這個讓娘親念念不忘的故土上亂跑，回神之際正看見後院舞劍的身影影影綽綽。伴隨著秋風舞劍聲特別好聽，少年矯健的身軀與長劍渾然天成，自有一種魅力。劍法純熟精煉，劍路風格獨特，唯一不足就是劍意不甚剛烈，每到要害之處總留一份餘地。他認真而享受的舞著自己的劍，絲毫沒有注意庭院一角的我，我在薄薄的陽光下懶懶的站著，天邊雲朵稀少。
看得越久越專注眼前的少年越是熟悉。可是我昨日剛到北國除了剛剛見麵的蕭莊主便是再無熟人了。正在我出神之際，少年劍入劍鞘，猝不及防的轉過身來。他先是認真的端詳著我，然後一抹笑意就浮上了年輕幹淨的麵龐。風吹散了他額前的碎發，他的眼睛像陽光下的一汪湖水，亮亮的的看向我。這一眼像極了我在北國的天空下遇見的第一個人。他向我走過來，那柄劍讓他束在腰間。原來是他，昨天的少年劍客。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他走到我麵前略顯唐突地說。
“你是昨天蕭府門前站著的那個人吧”
“昨天也是我，可我說的是以前，以前就見過吧。你的樣子我昨天就覺得好熟悉。”
“那你認錯人了，我剛來北國。”
“那還挺怪的，對你我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他固執的強調。
“嗯”我敷衍的吭了一聲，我素來不信緣分一說，更不了解他說的什麼一見如故的感覺。所以欲轉身回屋，少年卻迅速擋在我麵前。
“我是謝康，認識你我很高興。”他的笑容這次融進了眼睛裏。
“你叫我左朗吧”左朗是我的小字，當年娘親在世的時候經常這樣喚我，而今已經無人記得了。不知道今天為什麼我會對一個剛剛認識的他隨口而出，或許是他的笑容太真誠了。
“嗯，好的，左朗大哥。”
時至今日我都記得他當日的神情，那是一種純粹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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