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30 更新時間：16-08-24 10:58
織夢迫不及待的吞了一顆藥丸，逆著光線的方向朝上遊去，越來越亮，越來越近……那暗金色的頭發逐漸變成漆黑的顏色，向上望的眼睛也越發變的色深，那就是被禁忌的另一個世界了嗎？沒有水的世界，那又是何等的樣子？
陸上的人生在陸上，長在陸上，必然有其道理，偏要飄蕩在水麵上，那定然要有苦頭。這是李老在海上漂泊的第四日，堅硬如石的粗糧混著鹹腥的海風艱澀吞咽下肚，連菜根都成了奢望，他的兒子病了，要鮫人之血做藥引，這要去哪裏找鮫人啊！李老漢當即便掬了一把血淚，可李禧是他獨子，便是讓他以命換命，他也不會多眨一下眼，老李的帶了一麻袋的幹糧，發誓不找到鮫人絕不回去。老李抹了一把臉，暗暗祈禱，皇天厚土哇，若讓老漢我尋著鮫人為兒治病，日後便摒除貪念，日行一善。李老漢規規矩矩的叩了一首，一抬頭便看見了扒著船沿瞧他的織夢，很是嚇了一跳，大叫一聲多哆嗦嗦的癱倒在地，卻惹的織夢咯咯咯笑個不停。老李看著他那背後的正逐漸變小的魚鰭，心下大喜，是鮫人！謝謝老天爺！謝謝老天爺！老李強做鎮定，打量織夢看他是個身強體健的，心下思量硬打不過，便撫著船弦說，“小哥可真是身體強健，隻是遊了這麼遠，也隻怕累了吧，不如乘我老漢的船，送你回岸上？”織夢低頭瞧瞧，自己的皮翼已盡數化去，露出皮翼包裹下的雙腿，思量著這陸上的人是把自己也當做走路的人了，真笨！又看看這船，覺得十分新奇，便一下子跳了上去。老李大喜，登時調轉船頭，朝岸上劃去。船後，黑龍探出一顆黑黢黢的頭，看著船兒漸漸遠去，複又沉下水麵。
織夢不會走路。到岸後，看著滿地都是沒有鰭的人，一個個卻都是長發，織夢不敢造次，隻是傻乎乎的站著，老李瞧見，瞬間便明了了，“小哥是遊的太久腿麻的走不動了吧，無妨，老漢背你！”語畢，不等織夢回答，便背起他就走。織夢伏在老李的肩上，隻覺得十分感動，陸上的人真是敦厚親和，一點不似父王說的那樣奸滑可惡。“小哥，我有一個獨子叫李禧，他虛長你幾歲，是個讀書人呐，又是一個溫良的孝順孩子，你們兩個一定談的來。隻可惜啊，他病了！”老李喉頭一哽，堪堪落淚，“可是那藥引卻難尋，我苦命的孩兒啊！若是他去了，老頭子我，也絕不獨活！”“老伯莫急，索性我家裏奇異良藥甚多，不知令郎所需藥引是何物？”“這……”老李吞了吞口水，“那就先謝過小哥了，藥引，先回家歇息片刻再說也不遲。”
老李一路把織夢背回家，將他放到客房才鬆了嘴，“我兒所需藥引，是鮫人血，一小瓶足矣，絕不會害那鮫人性命，隻是，上哪兒去找那鮫人啊！”織夢聞言一笑，“別的不敢保證，此物我還真是給的起，老伯你給我抬進一桶海水可好？我一定將鮫人血奉上。”“好好好！多謝小哥！多謝小哥！”老李喜出望外，急忙去打海水。帶一浴桶水提進來時，織夢便拿一裝著藍色液體的茶杯遞過去，“老伯，這就是鮫人血，快快救你兒子去吧。”果然好血，李禧吃了三副藥，第二日果然就大好了，掙紮著起身要去拜謝恩公，彼時，織夢正穿著老李送來的布鞋，乍著手學走路。李禧年方十七，鄉中秀才，也算學識深厚，織夢纏著他講陸上的故事，越發覺得陸上的世界多彩繁華，水下的世界沉悶，也越發覺得眼前這蒼白孱弱的少年聰穎博識，半日未過，兩人已然以兄弟相稱。然而世間多的是勢力小人，李伯的婆娘就算其中一個，她曉得李伯真的帶回一隻鮫人，偏要李伯去向織夢討一顆珠子，“不過流流眼淚，要多少沒有，你去討一顆有什麼！”“你這婆娘懂什麼！那鮫人還不曉得我們知曉他是鮫人哩，要讓他知曉了我戲耍了他，不曉得會不會翻臉呢！”老劉擺擺手，盤腿坐在床上吸旱煙，皺著眉頭強起鼻子，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再說了，阿禧的身子大好，就是天王老子發恩了！你不要不知足！”劉大娘瞧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也不再言語，垮下一張臭臉，心中忿忿，“老廢物點心！老娘親自出馬，非讓那怪物吐出點東西來！”這樣想著，拿著燈火便去了客房。織夢正要寬衣入水，就聽見一陣敲門聲，“恩人可睡下了？”“沒有。”織夢認識劉大娘的聲音，忙趿著鞋子去開門，“劉大娘，何事？”“自然是謝謝恩公您的恩情，還有，我們山野村夫的，也隻能勉強供自家溫飽，這幾日委屈恩公與我們一同粗茶淡飯了，可就這粗茶淡飯也要吃不起了……”說著竟流起了眼淚。織夢雖然不曉得她為何要同自己講這些，可他不願見劉禧餓肚子，便說，“莫哭了，我這裏有些從家裏帶來的珠子，大概有用處，明日拿給大娘。”“多謝恩公！多謝恩公！”劉大娘換天喜地的走了，次日，織夢果真端出一茶壺大珍珠來，驚的老李掉了手裏的旱煙，心中卻喜極，自是全恩萬謝。織夢卻無力應承了，他眼前發話，眼睛喉嚨都痛的要命，身子就像幹旱龜裂的泥土。勉強支撐一天，晚飯後立即回到了浴桶裏，卻仍是不暢快，小小的木桶怎麼比的上無垠的大海？正惆悵著，頭頂忽然傳來一道聲音，“這水早該換了。”織夢立即睜眼，打量眼前這黑發黑衫的青年人，一下子便瞧出他的真身，下意識的擰眉，“毒龍？”“是我。”銀昴點點頭，一把從浴桶中撈起光裸的織夢，“我帶你去泡海水。”須臾間，已攜著織夢來到黑沉沉的海麵上，攬著織夢的手臂一鬆，他就被丟到了海裏，織夢卻難得沒怒，肆意的在海水中嬉戲沉浮，銀昴便半躺在礁石上眯眼瞧著，美人戲水啊，嘖嘖嘖嘖嘖，造孽啊，真造孽。雖是這樣歎著，該看的卻是一眼也沒少看。
織夢玩累了，便在銀昴躺的那塊礁石附近浮著。“織夢，鮫王正在各個海域找你。”銀昴說。織夢蹙眉，這樣不幹不淨的東西也配叫我名字？心裏越發厭惡，惡狠狠的說，“就算你告訴鮫王我偷跑到陸上鮫王也不會信你！不僅不會信你還會把你趕出這片海域！”銀昴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他本想晃晃尾巴，卻發現人形無尾可晃。織夢又說，“維係人形的藥沒了，你載給我些。”“噢，”銀昴自懷中摸出一小瓷瓶，織夢伸手去搶，卻被躲開了，“親一下”“什麼？”織夢不敢相信的問，“你知道你再說什麼嗎？”“知道啊，不讓親就不給藥。”銀昴晃晃瓶子，“所以要不要？”“你無恥！”織夢目眥欲裂的控訴。“你拿藥，我收酬勞，很公平。”銀昴一臉正色。織夢遙遙的忘了陸上的村子一眼，心一橫，狠狠把銀昴拉下水，猛的把臉湊過去又迅速的撤回來，“給我藥！”銀昴吐了串泡泡浮出水麵說，“親親不是這樣的。”說著，一手攬過織夢把他抵在礁石上，張嘴含住了他的嘴唇，千般吸允萬般親吻，舌頭水蛇般的撬開他的牙關，織夢被這條濕濕軟軟的東西嚇了一跳，下意識要咬，幸好銀昴反應快，一把扣住了他的下頜，此後更是百般斯磨，織夢扛不住，被親的暈暈乎乎隨水波浮動，銀昴便趁機摸了兩把，最後藥卻一粒也沒多給，何謂奸商！此為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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