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1 更新時間:15-09-07 06:33
羽傳甲獨自一人走著路,正盤算著怎麼和太爺爺說古卷的事,眼前忽然多了一個影子。仔細看時,竟然是多福回來了。更令羽傳甲驚訝的是,那隻小犬竟然叼了一本書,正是他的家傳古卷。
羽傳甲的眼睛頓時就直了,原來是它!看來是自己錯怪蝶兒了。然而,羽傳甲其人有幾分固執,從不輕易認錯。他轉念一想,又捋出了蝶兒的諸多不是,頭一低,一聲不吭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羽傳甲形單影支的一路行至村口,那條小犬竟還在一步不離的跟著他。羽傳甲低頭望了多福一眼,忽然生出頗多感慨:聽說過人與人之間我害你你害我的,卻又何曾聽說過狗對人不忠?人若有狗的忠誠該有多好!
羽傳甲從小就喜歡狗,隻是太爺爺卻對這種動物特別反感!
多福仍然伸著脖子一付想和他親近的架勢,羽傳甲實在不忍丟掉它,內心鬥爭了幾回,終於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村子裏有一個破廟,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平時根本就沒人去。羽傳甲折了個彎兒,決定把多福先寄養在那裏,以後再想辦法。
離家整整一個月,羽傳甲突然覺得村裏氣氛有些不對。
街麵上,到處都是大字報和宣傳標語,政府機關、學校、經濟合作社……凡是人多的地方都一片混亂。所有的人都好像中了魔,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處,聲嘶力竭的喊著口號。
其實,羽傳甲哪裏知道,何止他們這個村子,就是大城市也被搞得烏煙瘴氣。那個年頭,哪裏還有人安心搞生產建設啊!就那麼整天瞎折騰。
“哎,是小羽子嗎?”來人是羽傳甲的一個發小。其人細高挑,長得精瘦精瘦的。“你怎麼才回來?生產隊派人到你家好幾次了,說若是你再不回去,就要開除你的隊籍。對了,還有毛驢子和劉小蝶也是一樣。”
開除隊籍在那個年代是個極重的懲罰,這就意味著你再也沒有機會分得一份口糧了。再說得明白一點,就是村裏不要你了。
“為什麼?”
“難道你做過什麼自己還不知道?”細高挑眯著眼神秘的一笑,“你家本來就是搞封建舊思想的典型,到處遭人非議!最近,村裏又傳說你們不是尋親戚去了,而是在搞一些封建迷信活動。紅衛兵、造反兵團都去過你們家好幾次了,你還是小心點吧!”
細高挑並沒有再說下去,裝作有事轉身就離開了。
緊接著,羽傳甲突然看見十餘個帶袖箍兒的人大喊著口號衝了過去,估計就是剛剛得勢的造反兵團。
羽傳甲輕歎了一口氣。心道:如今這世道太亂了,總這樣過也不是個辦法啊!自己還真得想想出路了。
羽傳甲在一個胡同口撿了一頂破草帽兒,盡可能壓低了帽沿兒快步回了家。當他推開院門的時候,清楚的看見兩、三個陌生人耳語著走開了,羽傳甲知道已經有人開始監視他們家了。
羽傳甲滿懷心事的進了家門,想不到,家裏麵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兩個傻子正在院子裏打鬧。堂屋的門大開著,羽傳甲見到太爺爺氣呼呼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小蝶那丫頭則垂立於一旁抹著淚。
“怎麼才回來啊你!”魏憲武無意中發現羽傳甲隨身的布包露出了一個書角,馬上挖苦道:“書找到啦?你不是說被我蝶姐姐偷了嘛?怎麼又跑你那兒去了?我早就說師姐不會辦那樣的事,你瞧你把師姐氣得……對了,還有太爺爺,他老人家那麼大歲數了,也跟著你操心!對嗎你?還不快來認個錯?”
羽傳甲狠狠的瞪了毛驢子一眼,氣鼓鼓的道:“太爺爺,你有所不知,小蝶這丫頭會使用許多稀奇古怪的道法呢……”
“那又怎麼樣?”
“我,”羽傳甲鼓足了勇氣,眼一瞪道:“我懷疑那些都是從我們家古卷上偷學的!”
“胡說!那部古卷我都看不明白,她能偷學到什麼?”
“可是……”
“沒什麼可是,那些都是我教的!”
羽傳甲當時就癟了殼,竟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說實話,若論起此事,也不怪羽傳甲心生不滿,羽老太爺也太偏袒這個小丫頭了。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何太爺爺不教他反而把這麼多本事教了蝶兒。
然而,老頭子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更似火上燒油了。
老人家突然歎了一口氣,目光炯炯的道:“你也別亂想了,我這樣做是怕你將來欺負她!”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此時的羽傳甲當真是一肚子火沒個出處,而這股怨氣自然而然的全記到了劉小蝶的頭上。
說起來也真是世事難料,羽傳甲才一回家,爺倆個就鬧起了別扭。前一陣子剛剛平息的戰火,如今又被點燃了。氣氛一時顯得頗有幾分劍拔弩張,現場足足有兩、三分鍾都沒人說話。
“算了,幹嘛呀這是。”五大三粗的魏憲武一會給太爺爺扇扇風,一會又跑到羽傳甲那裏。“今天天不好,有點熱哈?”
“小子,前一陣子你不信道,此行又如何?”老人家用拐杖點戳著地麵,冷冷的道。
羽傳甲隻顧生氣,一句話也沒說。
“還有,”羽老太爺接著道:“丫頭有什麼不好?我就不懂了,她一心相隨,又出了那麼多力,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麼還倒打一耙啊?”
“我……”
“你什麼你!丫頭人樣子漂亮,又聰明賢惠,這個重孫媳婦我認定了!若再敢欺負她,別看我一把老骨頭了,照樣收拾你!”
小蝶此刻早已臉羞得通紅,一個勁兒的去拉太爺爺的衣角。
“是啊,是啊!”魏憲武跟風拍著馬屁。“老大你好好想想,前一陣子,小弟那毛病犯得重,連母雞都追著我打轉,可師姐就不,依然對你一往情深,真乃奇女子也!你也不好好想想,知足吧你……”
“你再放屁!”
羽傳甲氣往上撞,頃刻就瞪起了眼睛。嚇得魏憲武一縮脖,嘀咕道:“就算我沒說,你就這樣吧你,早晚有你後悔的一天!”
“古卷呢?”老太爺爺早已氣得臉色通紅,低沉的道:“把它給我!”
“我不給!”
羽傳甲大喊一聲,頭也不回的跑了,氣得老頭兒不住的咳嗽。說實在話,魏憲武畢竟還是和羽傳甲有交情,找了個借口追了出去。
羽傳甲一路跑到了破廟,小犬迎了出來。魏憲武不久也追來了,又勸了好一陣兒,可羽傳甲就是不肯回家,言語中自是有幾分忿忿不平!
魏憲武不住的摸著大腦袋,他真不明白,原本這郞才女貌的一對,怎會這般合不到一塊兒呢?
晚上,魏憲武陪著羽傳甲在破廟住了一宿,沒有回家。夜已經很深了,村子裏依舊沸沸揚揚的,時而還有打架鬥毆的聲音,想是紅衛兵和造反兵團的人又在爭地盤了。
師兄弟兩個都沒有睡著,各自想著心事。
“毛驢子,你想過沒有,今後我們怎麼過?”
“那還怎麼過?”魏憲武與羽傳甲頭頂著頭,道:“像別人一樣,攢點兒錢,將來娶個老婆,再生個小孩兒,我覺得這樣挺好。對了,你大爺的,如果能找到生我的那個流氓,著實的揍丫一頓就更完美了!”
“別打岔!”羽傳甲伸手捅了魏憲武的頭一下,道:“我的意思是,如今社會這麼亂,想安心在家修行恐怕不行了,我想出去走走。”
“上哪兒啊?”
“我也不知道……”羽傳甲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兩個人一時都不說話了。說心裏話,羽傳甲覺得他們實在也沒什麼前途可言。前一陣子,聽電台裏說,全國的不少寺院、道觀都被拆了,如今連潛心修行的人都搞得沒了家,還別說他們這些自行修持的人了。
一陣微涼的夜風吹過,天上的星星又少了一些,想是也去睡覺了。羽傳甲又捅了一下毛驢子,可他早就打起了酣。羽傳甲無聊的轉了個身,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就是這樣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夜晚,又能有誰知?竟成了足以改變三個人一生的最後一刻。而且,說起其中的原因,羽傳甲恐怕就連作夢也不會想到……
事情的發生完全是個偶然,魏憲武後半夜突然醒了,想去尿尿。可當他才睡眼腥鬆的出了廟門,右邊房的一個影子卻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東西並不大,也就像個枕頭大小。魏憲武見到它時,那家夥悄無聲息的蹲在牆角不知做著什麼。
魏憲武心生好奇,說起來他畢竟有幾分道術,竟仗著膽子貓了過去。可是,魏憲武不看則已,近前一看,差點兒沒把他嚇死!
原來,那蹲在地上的不是別人竟是多福。此時此刻,那隻小狗竟然在聚精會神的看羽傳甲的家傳古卷。
我地個媽媽呀!魏傳甲當時覺得魂都沒了,隻覺得頭皮發炸,雞皮疙瘩頃刻就滾了一地。魏傳甲一想起來剛剛還和那個家夥擠在一處睡覺,心裏就發毛。
怎麼這畜牲竟是個妖啊?魏憲武突覺下身一熱,一大泡尿竟順著褲管就流了下來。
“你……”
“你,你,你大爺的!”小犬多福突然發現了毛驢子,竟搶先一步開了口。“我,我,我還告訴你啊!再,再出一點聲,我馬上就,就咬死你,我告訴你!”
魏憲武著實被這隻會說人話的結巴狗嚇著了,當時就暈過去了。
當他再次醒過來時,自己早已被多福帶到了廟外。就他那小驢子似的體形,多年後,魏憲武回憶起這件事也搞不懂它是怎麼把他拖出去的。
“說!想,想,想死還是想,想活?”多福狗眼一瞪,呲著牙道。
魏憲武慌亂的抹了一把臉上的狗尿,可憐巴巴的道:“狗大爺,我當然是想活了。”
“好!”多福撇了一下嘴巴道:“想,想活就好。你,你大爺的我告訴你,聽,聽我的準,準,準沒錯我告訴你!”
多福足足的威脅了毛驢子一通!轉而,又悄聲告訴了他一個讀懂古卷的“切實可行”的辦法。它叫毛驢子千萬別害怕,說自己並不是壞人,他隻想和他們作朋友,一起修煉羽傳甲那本家傳古卷,僅此而已!
不過,多福最後威脅道:“如果你,你敢把這件事說出去,那就不好意,意思了!我,我,我還告訴你,我已經好,好幾天沒吃人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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