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35 更新時間：15-09-06 10:37
“冤枉，大人，小的哪裏有什麼罪過？”張三梗著脖子，大聲質問。
“你那傷痕，確定是旁邊那人撞倒後才有的？”席玖盯著張三，那目光夾雜著冷意，讓張三無端從心裏升起一股怯意，就好像自己完全被這個年輕小娃娃給看透了。
“沒錯！大人，你是好官，可千萬不能跟那些殺千刀的一樣，隻維護有錢人啊！”但張三撞騙多年，那股怯意被他硬生生的壓了下去。想他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這麼可能因為一個年紀輕輕的人的眼神退縮？
席玖見張三還在嘴硬，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問道：“你可知有一種樹叫櫸樹？用櫸樹皮在身上塗抹後留下的痕跡，看起來就像是被他物所傷。”
張三聽到了“櫸樹”兩個字，瞳孔幾不可見的緊縮一下。他隻覺後心出了一陣汗，這，這種事，他怎麼知道的？
“我剛剛仔細看了你的傷痕，那痕跡中間深黑，四邊青赤，散成一痕，而且又沒有浮腫，不是用櫸樹皮敷的是什麼？如果是真傷，你那痕損處應該是虛腫的。”
張三一張老臉慘白，還抱著一絲希望，嘴裏嘟囔著：“隻，隻是相似罷了。。。。。。這櫸樹有誰見過，你不要瞎編一種植物糊弄人！”
席玖見張三還在死鴨子嘴硬，當下也不客氣：“我住的園子裏多得很的櫸樹，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派人去取櫸樹皮！”
這當然是詐他的話，席玖跟著師傅雲遊時，曾經在南邊的一個村子裏見過這種樹，隻不過那裏的人是把櫸樹皮汁塗在屍體上，偽裝成被人打死的樣子。現在看來，這張三明顯是道行還不夠啊！
張三聽了，臉色灰敗，明白自己的把戲徹徹底底的被看穿了。他心中惶恐，幹脆一咬牙，在地上滾著大哭：“官老爺，我上有九十歲癱瘓在床的老母，下有手腳俱殘的兒子，孫子還在繈褓嗷嗷待哺，我這是沒辦法啊！一家人沒吃的就會餓死，我這是沒辦法啊！官老爺，您可憐可憐我吧，我要是進了監獄，我那一家老小怎麼辦啊！”
那些原本鄙視他訛詐的衙役聽了他的哭訴，頓時覺得這老人也不容易，這人呐，誰沒有自己的難處啊！那些衙役對張三充滿了同情，一個家裏也有老母要養活的衙役立馬就站了出來：“大人，這人已經年邁，又有苦衷，依屬下之見，大人口頭懲戒一下就好了。”
其餘衙役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這老人家太慘了。”
“情有可原啊，大人，還是放了他吧！”
“如果這種為家人奔波的人都被嚴懲，那我們做官還有什麼意義？”
。。。。。。
這些聲音聽得席玖是眉頭越皺越緊，李正陽也發現了。這些衙役分明是沒把席玖放在眼裏，否則哪有下屬威脅上官的？
“哦，你們的意思，是我嚴懲了這犯人，你們就辭官不幹了？”
那些衙役對視一眼，一個領頭的站出來，粗聲粗氣的回答：“沒錯，這老人家雖然犯了錯，可事出有因，大人若是有寬厚之心，我們自然是願意留下來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席玖堅持懲戒張三，那就是沒有寬厚之心，他們這些衙役也不屑於留下。畢竟這席玖隻是個剛來的，要是剛來第一天就把衙役逼走了，那以後也別想在刑部混了。
領頭的洋洋得意的看著席玖，隻見席玖嘴唇微張，緩緩吐出幾個字：
“你們要走，那就走吧。”
什麼！領頭的和一眾衙役個個目瞪口呆，就好像聽到了什麼驚天秘密。
李正陽看得是心裏發笑，席玖是什麼人？雖然身上沒有爵位，但就憑母親是昭和長公主就能夠讓他在瑞京橫著走了。更不用提席玖的父親席元帥和哥哥席易還在邊疆作戰，正是受皇帝器重的時候。最關鍵的一點，這席玖是皇帝特地安排進刑部教導提刑官的，現在卻被安排到大堂上審案子，這事若是讓席玖往長公主和皇帝耳邊一說，別說是幾個衙役了，恐怕連那些提刑官都要換人！畢竟沒有哪個當權者喜歡陽奉陰違的人。
“要走就走，我也不想留你們。”席玖無所謂的樣子徹底讓衙役們憤怒了。
領頭的將腰間的佩刀一扔，惡狠狠的盯著席玖：“席大人，現在我們走了，以後可不要求著我們回來。”
領頭的一門心思的認定席玖是年少氣盛，等到唐連唐大人發現衙役都被趕走了，肯定會訓斥席玖，席玖為了自己的前途，必定會灰溜溜的來求他回去。其餘衙役見領頭的如此決絕，也跟著將自己腰間的佩刀取下仍在地上。反正領頭大哥跟唐大人是親戚，到時必定是席玖求饒。
“再見，好走不送。”人都要走光了，席玖還笑眯眯的衝他們揮手告別，一點都看不出來生氣的樣子。
現在，大堂空蕩蕩的，隻剩了席玖，李正陽，那張三倒是想跟著衙役走，可惜被眼尖的侍衛攔住了。
李正陽看著席玖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就像一隻在陽光下曬太陽的貓，慵懶又可愛，沒有一點憂慮，隻讓人想把他抱在懷裏好好嗬護他。
席玖打著嗬欠，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睡意：“張三按理當打二十大板，罰銀五十兩，你是受害人，這裏又沒有衙役，你看著處理吧！”
難道他也看出來了？李正陽心裏微動，是了，席玖雖然在外修行十年，可這十年裏長公主不可能什麼都不讓他知道，瑞京看似一湖靜水，可底下卻暗流洶湧，一不小心就能讓卷入的人屍骨無存。自己都能想到這張三說不定是受人指使，以席玖的聰慧，他也必定能夠看出。那麼，席玖讓那些衙役走，也並不是因為生氣，而是怕那些衙役看見了胡言亂語，對自己的名聲有礙。那是不是說，小玖剛剛，其實是在維護我？
想到這裏，李正陽心中就好像有一把火在燒，如果說剛開始是一點小火苗，那現在就是燎原之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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