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74 更新時間：19-03-27 21:03
車開進了鬧市又離開了鬧市，人煙越來越稀少，街市越來越安靜，靜靜駛入低矮的居民區，許多法國梧桐在那裏站崗，前麵能看見幾幢洋房，車開進一處弄堂，停在了右麵第二個鐵門處。
那鐵門自動往裏開去，夏楊覺得驚奇，好比他第一次感受感應燈感應門一樣的新奇，覺得自己真是鄉巴佬，從而生出自卑的心理。
裏麵有個小的花園，許多叫不出來的植物，綠茵茵的，有幾株月季他倒是認出來了。在大門前的綠茵草地上停了車，穿過草地，上了幾個台階準備進屋，這時洋房後麵走出個係圍裙的中年婦人，她熱情的招呼道：“謝先生回來了啊！”
那婦人手上還有些泡沫，拿毛巾擦著，夏楊猜她是在洗衣服或洗別的什麼東西，謝理業神態並無改變，朝她點頭示意，然後繼續往裏走。
他當時想如果謝理業頭上有頂禮帽，是不是要取下來在胸前示意呢。他懷著這樣的想法同他進到屋裏，裏麵比外麵暖和，謝理業介紹剛才那個婦人道：“姓李，管著家務上的事。”
他明白了，俗稱保姆，又或是女管家。來到客廳，滿眼都是鮮豔的色彩，恍如隔世般，他不禁開口問道：“這是謝公館嗎？”
謝理業笑笑不語，夏楊又被沙發後麵的壁爐和壁爐上的油畫吸引了，產生了一種奇妙夢幻的感覺，他興奮地盯著壁爐瞧過不住，興奮地扭頭問謝理業：“你看過《莫裏斯的情人》，《王爾德的情人》或者是《簡愛》嗎？”根本不等謝理業的回答，他接著又說，“我感覺我是不個不速之客，闖入了他們的客廳。”
謝理業笑著解開自己的衣扣，滿臉笑容的道：“我看到一隻歡快的夜鶯在唱歌。”
興奮的夏楊瞬間尷尬起來，隻能傻笑掩飾，他的手搭在單人沙發背上，心裏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平靜，這種感覺似乎又回到初中那時翻看世界名著裏描寫鄉村景象的那種愉快向往的心情。
這時候又有一個同樣係著圍裙的年輕的女人從一間屋裏出來，她很謙恭禮貌的向謝理業問好，口裏吐出來的話卻是英文，謝理業頜首。她服侍謝理業脫掉外套，並把它掛好，謝理業轉對夏楊笑道：“你說的這些電影我都看過。你快來坐。”
本來還好奇那個說英文的女子，可一聽到謝理業說他都看過，那稍微平靜的心又興奮起來了，對那女子的好奇也不在了。
他有個習慣，高興起來說話的語速就特別的快，讓人聽不清楚，夏爸因此屢次批評他，不管怎樣的批評他就是改不過來。
所以他此時語速比平時要快的道：“真的？你覺得像不像，我簡直就能想象王爾德披著睡衣站在壁爐前喝酒的神態，還有莫裏斯坐在這沙發上痛苦的神態，還有羅切斯特靠在壁爐上的傲慢姿態。”然後想到什麼似的，又問，“有赤褐屋嗎？那種窄窄的，窗戶朝著後花園的？”
“然後等著某個夜晚，跑出個仆人，登上木梯爬進你的赤褐屋！”謝理業似笑非笑的，語速也加快的接過話頭。
“不是。我又不住在這裏。”夏楊連忙搖頭否認。
“便是你住在這裏，爬進去的也不會是仆人，而是。。。。。。”意味深長的望著夏楊的雙瞳。
夏楊不安的看了眼旁邊靜靜候著的年輕女人，謝理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重又溫和道：“她聽不懂我們說什麼。”又改英文問我，“咖啡還是茶？”
“茶。”夏楊反射性的用英文回道。
年輕女人奉上一杯茶來，謝理業把她介紹給夏楊認識。
雖說家裏茶館多，那也算不得茶，所以他不懂得品茶，象征的喝了幾口，腦子裏浮現的卻是謝理業爬梯子的事，想到後麵發生的事，身體不由得起了感覺，臉也熱了起來，想要停止這種畫麵，但這個畫麵仿佛在他腦子裏生了根似的，揮之不去。
謝理業邀請他去逛逛，一樓他最喜歡客廳，陽光室與書房，那都是看書的好去處。上了旋轉樓梯，謝理業特意帶他去了主臥室，看到那張大床，不由自主的想起些更不純潔的畫麵，夏楊覺得自己變成了春天裏的一隻貓。
紅耳紅臉的看著窗外的綠茵，夏楊竭力轉移自己的思想去想的別的事。謝理業注意到夏楊望著外麵出神，好奇的問他在想什麼，神情那麼的憂傷。
“想到電影裏莫裏斯爬窗的告白，克萊夫最後站在窗前的回憶，便有種戀人未滿的感覺。”
“你覺得誰錯了？”謝理業走過去立在夏楊身旁，伸手攬住他的肩，共同看著窗外的綠茵。
“克萊夫追求柏拉圖似的精神戀愛沒錯，莫裏斯追求精神與肉體的融合也沒錯。”昨日之前他何嚐不是對他抱有柏拉圖似的想法，可那隻是在求而不得的情況下，如今在一起，他又恨不能融進他的身體裏。
“好吧，我承認我是俗之有俗的大俗人，我做不來克萊夫那樣的高尚。我又是個浪漫理想主義者，我做不來克萊夫那樣的向現實低頭，雖然他也很痛苦。所以他失去莫裏斯，他活該！隻是，他最後臨窗的那一望，那樣的眼神，我又願諒他了。”
“可是，”夏楊轉過頭，望著謝理業道，“原著裏的克萊夫不值得同情，他是個徹徹底底的背叛者，他愛上女人了，他不愛男人了。在莫瑞斯家就餐，他暈倒了，莫瑞斯吻他，他哭了。克萊夫隻要想到與莫瑞斯呆在一起就惡心，他的家人也惡心，食物也惡心，於是他惡心的暈倒了，莫瑞斯的吻讓他惡心，於是他哭了。他狂熱的愛上了他的妻子，認為與莫瑞斯過去的三年裏，使他長進了，長進的能與現在的妻子匹配，所以莫瑞斯還有些價值，所以邀請莫瑞斯來參加他的婚禮，重新做朋友。悲哀的莫瑞斯。那個仆人，阿列克，成為了他的救贖，拋卻身分地位階級，他們相愛了，在森林裏做著伐木的工作。”
夏楊望著眼前之人。中國雖不再是封建社會，也不是資本主義社會，但仍有無形的階級，管中窺豹，身份地位，夏楊覺得配不上謝理業。他求助的看著他，他急需證明，證明他是愛他的，在愛情麵前他們是平等的。
“你要記住你今天在這所房子這扇窗前說下的話。”謝理業放開了他，板正他的身子，麵對麵的，認真的嚴肅的堅定的盯著夏楊的雙眼。
“什麼？”
“你自己想吧！”
謝理業轉身正要往外走，夏楊立刻用完好的手有力的拉住他的臂膀，同時認真的說下“記得”二字。
突然謝理業轉過身來抱住他，另一隻手把窗簾一拉，遮住了一室陽光，也遮住了一室春光。他倆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而然的接吻了，那樣的柔情，那樣的蜜意！
吻罷，他倆都有些氣喘不過來，互相望著彼此笑著急促呼吸，兩人的唇水潤紅豔。看著對方的唇，夏楊忍不住想去親吻，於是他便這樣做了，不帶一點的羞澀，他吻上那張不薄不厚的唇，在上麵舔弄。謝理業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呢，於是他們再次的親吻起來，像是兩隻最貪婪的動物，將所有的美好都吞到肚裏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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