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43 更新時間:19-04-24 12:05
謝理業起床的聲響把似醒非醒的夏楊吵醒了,雖然謝理業動作很輕,但被裏少了一個人的溫度,夏楊眷念的溫度,總是很快的條件反射過來。百葉窗裏透進來的點點光暈灑了夏楊一頭一臉,他伸個懶腰,實在的不想起床,四肢百體都迷糊著呢,想到還要去學校,又不得不強製把作亂的瞌睡蟲揪起來丟到角落裏去麵壁。
想著起來吧,身體去與思想不一至,夏楊隻好半睜著眼望著天花板醒神,嘴裏還唱道:“小尼姑年芳二八,正青春被師父削去了頭發,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為何身穿直裰。。。”
謝理業端來一杯水放在夏楊櫃頭好讓他起床喝水潤腸胃,聽他的唱詞,溫和笑地道:“還在生我的氣呢?”他似和藹可親的長者對著鬧別扭的小孩兒,那笑裏有著無奈,有著寬容,有著寵溺。
“小的哪敢生謝老爺的氣呢!”半調子京劇的唱腔唱出這麼一句話,起身端起水杯喝的底朝天,才掀被下床。
“看來還再生我的氣。別氣了,是我的錯。”
謝理業討好的語氣和歉疚的表情,使得夏楊渾身的神經都想笑,臉皮兒不由自主的往上拉,嘴角往外開,卻又不想讓他發現,可又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神經,隻好緊抿著唇。但滿腔的喜悅都溢到嘴裏,就要衝破那柔和的玫瑰一樣的雙唇。夏楊隻好走在前麵,不讓謝理業注意到他的表情,喜悅之情含在嘴裏,一部份從他眼裏溢了出來,甚至把他的兩頰吹的高高的。
身後的人追上來道:“別氣了,如果你。。。。。。”
謝理業的話未及說完,夏楊“噗嗤”的一聲,笑聲破口而出,不由自己的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說:“我早不記得這事兒了。”
“這才是我的哈羊羊嘛。”謝理業露出滿意和開心的神情說道。
“哼!”夏楊鼻尖兒裏發出不屑的聲響兒,莫名的歡快卻是騙不住人的,和謝理業笑著進浴室洗漱去了。
“早了就回這裏,晚了就回公寓,記得給我發信息或打電話。”夏楊臨出門時,謝理業叮囑道。
開學以來天天聽到這樣的的話,對方嘴巴一動,夏楊就知道他要說什麼,無奈的回道:“我知道了。你不用天天的說,重複的說,我又不是真的老年癡呆。”
說完這話,夏楊背上圖書館借來的隻翻過兩頁的幾本書出去騎在自行車上。
“天氣熱,我開車送你吧!”
“不用。”
“那你注意安全,路上不要光看前麵,左右也要看,紅燈停,綠燈行。。。。。。”
夏楊不耐煩的揮手打斷道:“你都說過幾十次了,難道我是小孩子嗎?我先走了。”然後徑直騎著走了。
夏楊騎著出了花園,已經開始入秋,天氣由熱變溫,晨風裏吹來一句話:“到學校記得發信息給我報平安。”
“知道了。”夏楊頭也不回的甩下這句就出了鐵柵門,飛馳在綠蔭的梧桐道上。
車漸漸入了鬧市,早晨上班上學的特別的多,人流如潮,密密麻麻。這裏夏楊沒有之前的輕鬆之態,如臨大敵般——行人多了,他不敢走,怕他撞人,人撞他,總要停下來讓讓;路上這樣那樣的車多了,不敢走,怕他撞車,車撞他,總讓著對麵的車先走;過紅綠燈時,你的單車擠著他的單車,他的單車擠著他的單車,前麵阻著後麵的,後麵逼著前麵的,都快貼在一處了,夏楊膽戰心驚,就怕一個沒把握好方向,往哪兒稍微的一捌,就要同陌生人撞在一處相親相愛了。
那些如魚得水穿梭在緊密的汽車之間繞來繞去,見縫插針的人兒,同樣腳踏單車的人兒,他是極羨慕的,極佩服的,但就是沒有那個勇氣去嚐試。每當這時候他總是問自己為什麼不讓謝理業或老吳來送自己?是因為趙學一那句話嗎?可謝理業自個兒出門總是很低調,有多半的時間是開大眾,與名車搭不上邊兒,自己為什麼不願,想來想去還是自己心虛,何況周公也有恐懼流言日的時候。
夏楊在路上謙讓了大半時間才進了學校,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經過籃球場與足球場中間的過道,又倒了回來,狐疑的停在一個身穿T恤兒,牛仔褲,運動鞋,戴眼鏡的男青年身後,試探地喚了聲。
前麵那個人停下來,掉過頭來張望,夏楊騎過去,一麵笑道:“還真是你。”然後把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番,驚奇的道,“是什麼讓你煥然一新,你該不會是趙學彬的同胞兄弟吧!”
“就是我。”趙學彬赧然道。
夏楊看慣了他西服筆挺的樣子,突然改變還有些不適應,但還是由衷的誇道:“你這樣穿挺青春亮眼的,發型也不錯。”看著他的平留海,納罕的問,“什麼讓你改變這麼大,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嗯。”
“恭喜,什麼時候請客呀?”
“改天吧!你再不去上課,就遲到了。”
夏楊看了表,也不多說,飛快的騎到宿舍樓下,打電話讓老周幫拿課本下來,結果老周早去了教室,隻好爬上五樓,在口袋還有背包裏找了半天宿舍鑰匙也沒找到,隻能自認倒黴的把包甩在右肩上去了教室,與坐在最後排的同學湊合著上了一節課——反正上課沒多少同學是認真聽講的,尤其是倒數幾排——結果白費功夫,並不是講課,而是放了一節課的餘世維,他眯著眼睛才能看清楚,真讓人鬱悶。
旁邊同學隻顧低著頭看他的《哈佛MBA》,這本書他早前就看過了,當時謝理業還問他是否有興趣,有興趣等工作一兩年去美國或英國的商學院深造。
下課才想起把手機從包裏拿出來,恰好這時候謝理業打來電話,夏楊到走廊上接起,條件反射的就要喚一聲親愛的,幸好及時咽進了肚子裏,包裝後出來的便是:“喂。”
對方開口就問:“親愛的,發你短信你沒回,所以打電話來。”
“電話忘包裏了,沒聽到,什麼事兒?”
“沒什麼事兒,就是確認你安全到達學樣沒有。”
“哦,我忘了給你報平安,不好意思哈!”
“沒事兒,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放心了。好了,我掛了。”
“嗯”的應了一聲,夏楊把手機拿到眼前,還在通話中,等了幾秒,對方才掛了。
這時耳邊響起一句低低的聲音:“和你老公通話。”嚇得夏楊心髒狂跳,看清是誰,沒好氣的責怪道:“人嚇人,嚇死人。”
耳語之人是車逸,他就在隔壁教室上課,他低聲問道:“國慶去哪兒玩了?”
“浪跡天涯海角去了。”
“怪不得那麼黑,還以為挖煤去了。”
“挖煤的是病態白,哪有我這樣的健康黑,再說我哪裏黑,這是古桐色,古天樂那種古桐色。”夏楊睜著眼說瞎話,要古天樂那種膚色,他還得回去曬曬,還得講究個技術曬法。不管夏楊嘴上說的多麼歡脫,心裏還是有些嫌棄自己沒有謝理業白,同樣的曬法,同樣的曬得發紅發燙,結果自己變黑了,謝理業也變黑了,但謝理業黑過後更白了,蛇換新皮也似的,而自己黑就是黑,炭頭似的,隻有一個冬過去才會恢複舊時顏色。
“你國慶怎麼過的?”夏楊反問他。
“床上過的。”車逸話裏透著隱喻。
“419?”夏楊有些反感的問。
“不是,我名草有主了。”
“酒吧認識的?”夏楊好奇的問,見對方搖頭,更是想知道的追問,“誰?哪裏認識的?介紹介紹唄!”
“你別說我,你和你家老攻多久了,也不見你介紹給我認識的。”
“你不認識?”夏楊奇怪的問道,他和他談論最多的就是謝理業,怎麼不認識?
“我又沒見過,怎麼認識?我隻認識你用語言描繪出來的幻影。現在我也有朋友了,總該放心把他放出來了吧!”
車逸的話戳破夏楊陰暗的小心思,窘迫的幹笑道:“不是沒時間嗎?有空一定介紹給你認識。”轉移話題道,“這次運動會你報名沒有?”
“有。”
“什麼?”
“拔河。”
夏楊哈哈大笑,稱自己也是,恰上課時間到了,他毫不留戀的回到教室,心府裏塞了棉絮一般難受,似小醜的西洋鏡當眾被拆穿了一樣的難堪,不隻是難堪,更顯得自己低劣,所以胸腔裏難受,揉了兩下,也不能舒解,隻好轉移心思,用心用力去聽餘世維的講座,這方法的效果是明顯的,不多時,心緒就平靜下來,還握住借來的筆在筆記本裏記一些要緊或有啟發性的內容。
平靜下來的夏楊對自己那點小心思做了仔細分析,守護自己的愛情並做出防衛是沒有錯的,車逸是個不受道德約束的人,難保他不愛誘惑,難保他不與我相爭,所以自己膚淺卑劣一些也不是什麼可恥的,最後隻能感歎這段友誼多少有了瑕疵,多少有些顧忌,並不純粹了。
晚上夏楊把這件事對謝理業說了,謝理業顯然對夏楊如此的守護而高興,對夏楊的不信任而生氣,又好氣又好笑的道:“沒有什麼可恥的,就好比我不帶你去應酬一個道理;但是你的對象搞錯了。我不帶你應酬,是怕你經不住誘惑,而你不帶我應酬,是怕別人經不住我誘惑。什麼叫別人受我誘惑,我主動誘惑別人,別人受不住我的誘惑才叫別人受我誘惑。你覺得我會去誘惑別人嗎?其實就是你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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