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悱惻

其一：廝守  07 當年的出櫃

章節字數：2428  更新時間：15-09-17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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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梓洋衣冠楚楚地進了電梯，習慣性地摸出手機，看見了林海生之前發過來的短信。費梓洋嘴角上揚，他和林海生的身體彼此眷戀著，他們是不會分手的。他決定等林海生回來，就放縱一次，工作、時間都擱置到一邊，一如他們年輕的時候。

    電梯到了9樓，門打開，進來個夫人，五十出頭，穿了旗袍。看見費梓洋，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費梓洋往後退了一小步，“媽。”

    費梓洋的母親習慣性地看了看周圍，“一個人？”

    “嗯。”

    電梯門關上，費梓洋的母親細細地看費梓洋，頭發是剛梳過的，身上還有沐浴露的味道，她不難知道剛才兒子幹了什麼。“分手了，就回家，你的房間，還給你留著。”費梓洋的母親看著他，眼裏滿是期待。

    “媽，你說什麼呢。我沒有和海生分手。”

    “那他人呢？”

    “和同事去外地了。”

    “所以，你出來找其他人。”母親肯定的口氣，讓費梓洋有些心虛。

    “你怎麼來的，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費梓洋轉移了話題。

    “我學生給我慶祝生日。我有東西落下來了，回來拿，他們在樓下等我。不麻煩你了。”

    電梯到了底樓，費梓洋跟著母親走出電梯，母親沒再說什麼，直接往門口走，看見等她的學生，朝他們點點頭。學生打開車門等著費梓洋的母親上車。費梓洋的母親這才轉過身對費梓洋說：“你出櫃到現在十四年零八個月了。”說完，不等費梓洋反應過來，上了車。學生商業化地對著費梓洋笑笑，微微欠身示意，就跑到另一邊，開著車走了。

    費梓洋和林海生的出櫃並不容易。林海生被他父親打到脊柱錯位，差點癱了。那天衝進林海生家裏，看見抱著頭，蜷縮成一團的林海生，費梓洋差點嚇死。他撲過去把林海生護在身下，卻被看上去已經半死的林海生翻了個身，反而把他護在了下麵。林海生的個子要比費梓洋小一點，護著費梓洋的時候，他要把人伸展開才行。費梓洋抬頭，看見林海生拌著鬼臉的臉，仿佛在說“別怕，我剛才是裝死嚇他們的。”可惜費梓洋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林海生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他父親一拖把柄，整個人瞬間就軟了下了，眼一番，就暈了，盡管這樣，林海生臉上依舊掛著寬慰費梓洋的笑，那表情，在那一瞬，刻進了費梓洋的生命。

    費梓洋抱著林海生去了醫院，林海生在醫院住了大半年，牽引的時候，痛得滿頭的汗，卻依舊朝著費梓洋笑。倒是到了後來，身體基本恢複了，林海生卻常常“哼哼”著對著費梓洋撒嬌，要費梓洋揉腰敲背的。費梓洋也做得樂在其中。

    林海生因為長時間沒有去公司，被公司辭退。費梓洋必須努力工作，他又不放心林海生，去林海生家裏尋求幫助，被林海生的父親拿著菜刀趕出大門。之後，林海生的母親有找過費梓洋，希望他能轉告林海生，林海生終究是家裏的孩子，如果和費梓洋分了，他父親不會為難他。這些話讓費梓洋堵得慌，說到林海生的時候，他母親的關切完全無法掩飾，可是說到林海生和費梓洋分手時那淡淡的口氣，就好像他們的分開是必然的，注定了的。

    林海生的父母是不會去醫院照顧他了，費梓洋隻能找自己的父母幫忙。他的父母都是教師，教過的學生中也有喜歡同性的，甚至相愛的，費梓洋一直覺得自己的父母會比較容易接受他和林海生的事情。

    費梓洋回家出櫃，說完他和林海生的事情，父親什麼都沒說，隻是看著母親，家裏向來大事小事都是母親說了算的。母親說，這麼多年下來，那些學生裏從沒有能走到最後的。她也不看好費梓洋這所謂的愛情。但是，她會讓費梓洋自己認識到他的幼稚。母親答應費梓洋幫忙照顧林海生，但是費梓洋不能透露她的身份，而在林海生病愈後，費梓洋在和林海生分手之前不能再回家。費梓洋完全不明白母親，他隻是放下豪言，他和林海生會好一輩子。母親什麼也沒有說，隻掛著淡淡的笑，透著股輕視。

    平時有護工照顧林海生，費梓洋的母親每天煮了補血生骨的東西，三餐無誤地送來。費梓洋下了班過來，有時候費梓洋的母親不會立刻走，在一邊看著費梓洋頂著深陷的眼窩照顧林海生，而林海生的眼裏往往透著痛惜。自始至終林海生不知道，被嶽母審查了好幾個月。等不再需要費梓洋母親送飯的時候，費梓洋的母親表示如果費梓洋和林海生能夠再保持二十年的關係，他們就可以一起回家。

    那時候，費梓洋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讓母親看到他和林海生的“真愛”，母親就會相信他們會永遠在一起。時至今日，費梓洋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從來沒有相信過兩個男人能夠廝守終身。二十年的期限，是母親對於他們感情的評價。

    路燈照著影子從身後移到身前，又移到身後。費梓洋慢慢走在午夜的人行道上，他要回流光悱惻拿車。這個城市是不夜城，即使夜深了，也一樣車來車往。時過境遷，費梓洋慢慢理解了母親那時候的淡定，就像顏秋蜚說的，兩個男人在一起，能夠一直維係兩人的東西太少，所以母親篤定，他和林海生的分手隻是遲早的事情。他們出櫃的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八年，如果他們能保持關係二十八年，他們就會得到自己家裏的承認，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

    想到這裏，費梓洋的腳步慢了一拍，他現在依舊不願放棄林海生，是對林海生的眷戀，還是和母親賭氣，或者隻是單純的非林海生不行？剛才以為已經明白的事情，有混亂起來。費梓洋摸出煙，不顧街上的行人對於他在公眾場合抽煙的指責，皺著眉頭慢慢走著。

    在終於回到自己的車裏後，費梓洋才給林海生發了回複：我一直在想你。住哪個酒店？我明天來接你。短信發出，費梓洋幾乎能看見林海生雀躍又帶點羞澀的表情。

    林海生看見這個短信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他在溫泉裏沒等到費梓洋的消息，和同事把各色溫泉泡了個遍，回房間就犯困了，也沒什麼話同何飛揚說，於是，早早地就睡了。和費梓洋在一起時間長了，林海生養成了睡覺的時候關手機的習慣。他是再也不想半夜被吵醒，留下費梓洋一個，去公司趕工了。

    林海生看到短信的時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等意識到費梓洋要過來的時候，他有些著急，匆匆短信：不要過來了。我們今天去漂流，明天才回去。

    沒想到費梓洋的回複很快過來，隻有三個字：知道了。

    費梓洋生氣了，林海生卻不知道為什麼。

    費梓洋看到林海生語氣生硬的短信的時候，立刻就不高興了。“不要過來”，就好像自己的出現會影響林海生，急不可待地阻止自己。不去就不去吧，自己還落得個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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