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8 更新時間：15-10-05 10:56
過一會兒，那宛卿便搬了幾壇酒來。
“喏，少爺，這是你一直要的，桂花酒，桃花酒也有。”
祝笑悔從袖裏拿出兩張銀票，壓在桌上。
宛卿卻瞬間白了臉，那搬著酒壇邊緣的手指關節都泛青。
“少爺，你…這是？”
“宛卿，我知你不易，我也知你不稀罕這小錢。但你有什麼需要還是可以用上的。”這話明明是關心擔憂的話，他還是他那清冷的語調，還不如之前他在船上的語氣那溫和。
過了好一會兒，隻聽得一聲歎息。
“好，我收。”宛卿眼眉低垂，一反之前的興致勃勃。
邊君賀總覺得祝笑悔話裏有話，但自己一個外人，也不好問些什麼，索性不再去關心他們說話的內容。
他們後來也隻是平淡交談了幾句便算是結束。
祝笑悔走到邊君賀的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子，便走了，茫然的邊君賀隻好任由著他跟著他走。走出庭院遠看，雖然這姑且隻算得上是一個小山群，但也算是個山靈水秀的養人好地方。邊君賀上望藍天，下看淺草地，體會到大自然的怡人，不自覺的就很開心。跟著祝笑悔走，漸漸的就到了一個小山穀，整個山穀被一小陣薄霧籠著，更顯得那淺藍色蘭花清秀瑰麗。
沒等祝笑悔說話，邊君賀一把躺在淺草上，不料這些柔嫩的幼草竟有些紮人，他眉頭輕皺，支身起來。
“我都聞到蘭花的香味了，淡雅清新，縈繞在心裏。”邊君賀聲音歡快極了。
“君兄好興致啊。”祝笑悔沒有跟著他坐下，而是蹲著端詳蘭花。
“祝兄今天穿的青衣與這景色好相襯。”邊君賀轉著頭微笑，眼睛都眯成彎彎的縫。
“一般景色相襯的都是說美人吧。”冷不丁的說句這樣的話。
“祝兄打趣了。”邊君賀臉上飛來兩小片淡紅，意思是自己剛剛那話是直接誇祝笑悔好看嗎…這祝兄怎麼語氣淡然，卻說出如此讓人羞赧的話。
而祝笑悔壓根沒注意到這邊公子的臉紅，而是繼續看那蘭花。
過了好一會兒邊君賀才緩過來，覺得有些尷尬，於是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祝笑悔聊天。
“祝兄喜歡蘭花嗎。”邊君賀繼續扭頭看他。
“還好。”祝笑悔邊說著又去撫那蘭花葉一下，那專注的樣子莫名的有些呆。
“你…是不是經常出來遊玩啊。”想他熟稔的又是帶他坐船又是來山穀踏青的，邊君賀長這麼大也沒遊玩過這麼多地方。
“天底下又有幾個人能夠為了遊玩而出來遊玩呢。”
“說得也是，就算是皇上，也隻能借某種節日或者理公務才有空順帶出去走走。”不經大腦直接說出的話，這下邊君賀自己都傻眼，馬上去看祝笑悔的反應，然而祝笑悔仍然看著那蘭花，沒有半點異動。但祝笑悔也沒有回答這句話，為了不讓祝笑悔對這句話起疑，他試探性的轉移話題。
“若有機會，我還真想遊遍天下呢。”忽然把音量提高，似是暢快的感覺。
“這就是你的人生誌願嗎。”祝笑悔這才看向他，邊君賀坐在草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
“是啊，這就是我的人生誌願。祝兄呢，你這麼愛花草，氣質又與這山水相合，我看這誌願，也是適合於你的。”
“哦？”祝笑悔頓了一下，大抵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他，“你的意思是，我倆適合一起雲遊天下嘍。”
邊君賀一邊想著這祝兄怎麼又打趣他時，還是回了個嗯。
祝笑悔看著邊君賀的眼神，多了幾份困惑，這君賀，可真是個有趣的人，說的話全都不著邊際，天南地北他腦子什麼都想得到。這跟他聊著天，還真沒有心思去做別的事，不小心漏一句，就不知他在說些什麼了。
“人心不足，欲壑難填，果然人還是應該多去外走走，才能心懷天下。”
“看來君兄還是挺有胸懷的，這點我可不及你。”他笑笑。
“哪有哪有，祝兄第一次與我見麵就幫助了我，這也是心存善念啊，祝兄真是太謙虛了。”見自己被無緣無故誇了，邊君賀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錢是身外之物，可有的東西，若被人拿去了，那可是奪人所愛，不擇手段搶回來，也是理所應當的。”祝笑悔雲淡風輕的說出此話讓邊君賀心裏發毛，總覺得他在跟他述說什麼事，他卻又不明指。
過了半響，邊君賀才回話。
“祝兄…我是不是拿你什麼重要的東西了？”本來就是自己欠他人情，要是還占他什麼便宜，那自己作為前大將軍也太好意思了。
祝笑悔笑著搖搖頭。
邊君賀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下了，果然祝笑悔隻是在跟他感歎人生而已。
“如果有時間的話，祝兄可以跟我一同雲遊呢，反正我也是漂泊人士一枚，這樣的話大家也有個照應。”原本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但真正說出這句話後，才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祝笑悔是蘇州人，他不好好留在蘇州當他的祝少爺，反倒跟著他這個身無分文又無生活經驗的人在一起，不像是享福，倒像沒事惹禍。
“好啊，如果有時間的話。”他卻答應得很輕巧，似乎沒有多加思索，隨便想想就知道邊君賀這隻是隨口一說，他根本沒有想要放在心上。
“啊呀，我的衣服。”摸著自己的後腰以下，居然有些濕意，邊君賀叫出了聲，“原來這草地有露水啊，怪不得祝兄不坐。”
祝笑悔笑了笑，沒過多解釋，站起身來就走。
“祝兄，等等我。”
祝笑悔此時可謂麵若和煦，若是季方在此，定是覺得驚奇了，自家主子什麼時候笑過啊。
沒走幾步祝笑悔就停下來，邊君賀直接撞到他的背上，這才發現祝兄比自己這前大將軍還高一點。
“怎麼了？”邊君賀疑惑的去看祝笑悔的前方，卻什麼也沒有。
“等你。”祝笑悔說罷，又繼續往前走了。
邊君賀嘟著嘴，隻好繼續跟著他走，走到河岸，那艘船依然在那，船夫在岸邊等他們。祝笑悔對船夫點頭示意，便跟邊君賀一起上船了。
邊君賀左看看右看看，果然那幾壇酒已經搬上船了，而祝兄卻沒有跟宛卿告別，真是奇怪的一對朋友呢。祝笑悔又坐在船頭，隻是沒有再把酒壺拿出來，邊君賀見他如此，也陪著他坐在船頭，兩人青絲都隨著風飄搖，衣裙也飄動，而剛剛在濕草地上蹭濕了衣服的邊君賀感到些許涼意，還是去了船篷裏。船篷裏那幾壇酒整齊的碼在角落，隱隱發現酒壇的上頭寫著幾個字，他走近了去看。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原來這就是宛卿公子對祝公子的道別啊，這麼說來他們感情一定很好吧。”而自己，從小便沒有兄弟姐妹，跟自己交情比較深的也隻有當今的皇上了。
“誒，我怎麼能羨慕別人呢，是我自己選擇要孤身一人出來雲遊的。”他喃喃自語。
現在可不是憂愁的時候，他靠邊坐下，自己應該對祝笑悔照顧有加，來還他的恩情，今天都跟他出來這麼久了，卻沒有為他做一點事。想到這，他馬上又把隔開船篷的簾子拉開。
“祝兄，我們等下去哪啊？”說出這話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肚子有些餓了。
“酒肆。”祝笑悔眼皮都沒抬，繼續感受著陣陣清風。
邊君賀撇撇嘴，回到船篷等待小船靠岸。
回到安川後，季方早就在岸邊備好車馬，隻等他們歸來，一行人片刻便到了酒肆。
祝笑悔坐到雅間裏去，其餘手下全部候在簾幕外，邊君賀見狀也跟著季方候著，但馬上他就被一隻手拉了進去。
“你就這麼不情願跟我一起吃飯嗎。”是祝笑悔。
“祝兄，你誤會了，我不是這樣想的。欠祝兄太多，讓君某感覺還不盡，很是愧疚。”
“一起吃吧。”他沒有勸解也沒有岔開話題，平平淡淡四個字。
偏偏這溫和的語氣，讓邊君賀拒絕不了，歎氣而坐下。
不一會，便上了一桌子菜，這祝兄，果真膏粱錦繡，也罷，就當是陪祝兄熱鬧幾天吧，想著便夾一塊裏脊放到他碗裏，過不了一會兒，又給他盛碗湯。祝笑悔有些訝異，但很快又恢複正常，任由著邊君賀給自己碗裏堆菜。
偷偷從簾幕縫看到這場景的季方，則是驚呆了。
兩人相顧無言，沒有再說一句話，氣氛卻很融洽。
用過午膳後，祝笑悔去聽戲，邊君賀依然跟著。
安川的街道古樸而簡潔，旁邊擺攤的手藝人倒不少，祝笑悔隻看著前麵的路，而邊君賀則左顧右看，又是盯著別人做糖人，又是看著別人縫鼓麵。逛到街尾，才到祝笑悔說的戲院，戲院人不多，祝笑悔又是進的雅間，邊君賀在雅間門口愣了愣，跟著進去了。
這場戲劇演的霸王別姬，邊君賀對聽戲沒有多大的興趣，才聽一會兒便沉沉睡去，當祝笑悔發現時他早就進入夢鄉。
還好是雅間，祝笑悔無奈的勾勾嘴角，誰又知道君賀下一步會幹什麼呢，真搞不懂。他沒有太在意，繼續喝茶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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