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3 更新時間:15-11-22 01:07
房裏熏著祝笑悔素日最喜歡的香,縷縷幽香中他正撫弄著戚禮昨日送來的古琴,似乎想把什麼情緒隨著指尖一同撫走。
自己生來便癡迷琴聲鼓樂,隻是家法嚴格,父親不讓學,倒是娘親偷偷的教了自己,娘親那輕撥琴弦的纖纖素手,見過一次便無法忘記。他彈起祝夫人譜的曲子,明明是一首輕快的歌,在他的指尖撥弄下卻糅著一絲悲涼。藥伯坐在一旁,甚是心疼借曲懷念過去的祝笑悔。完整的曲子,被隻有右手能用的祝笑悔,彈得別有一番風味。
藥伯默默離開房間,讓祝笑悔獨享清淨,下意識的又去望望隔壁的房間。
“君公子走了。”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還是在提醒在裏麵獨奏的祝笑悔。
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上,少爺,依舊是有重要事情要處理的大忙人,而君賀,則是回到了他原本要走的路上。
近午時,祝笑悔剛要踏出房門用膳,藥伯卻迎麵而來,看似有事要說,關好房門,他便又進去了,安靜的坐回到圈椅上。
“少爺怎麼看君公子的?”藥伯這麼突然一問,讓祝笑悔有些困頓。
“怎麼…突然這樣問?”祝笑悔對上藥伯的眼睛,卻讀到一絲不知所措。
“雖然少爺想要借此來試探他,但大多也是因為信任他吧。”藥伯緩緩道來。
藥伯的話,無論是前句還是後句,都那麼正中他心。
“雖然我沒有這樣想,但,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吧。”祝笑悔垂下眼簾,“但是,反正從今往後他的事,我都管不著了。”
“少爺,”藥伯頓了頓,深呼吸一口氣,方才往下說,“剛剛季方來信,那些人已經把君公子綁到安川城外了。”
祝笑悔瞳孔猛縮,握著折扇的手關節都泛白。
“少爺,您的傷還未好,還是讓我去…”話還未說完,祝笑悔披上那件紅袍就跨出廂房。
看著自家少爺匆匆離去的背影,自是歎息也來不及。
趕去邊君賀被綁的地方時,卻隻有戚禮在那裏,還有地上一個破舊並血跡斑斑的布袋。
“在哪。”祝笑悔連問候都不打,直奔主題。
“我來的時候,那些人已經走了,君賀流了很多血,傷到了頭,我已經把他送到戚府了,大夫在府中等他。”戚禮慢慢道來,卻一直冷著臉。
“這是裝著他的袋子?”祝笑悔蹲下來,抓起那麻布袋,不顧血沾到自己手上,細細掂量,並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他,一離開自己,就流了這麼多血…他抓緊了手中的麻布,似要攥出什麼來。
“送他去戚府前,他可說了什麼?”
戚禮看見祝笑悔的表情已是有些變化。
“他沒說什麼,頭部受到撞擊,早就暈過去了。”
祝笑悔沉默不語。
“少爺,”戚禮一頓,“他對於你來說,有那麼重要麼。”頗為懷疑的態度。
祝笑悔明顯一愣,避開他的疑問。
“我去戚府了。”隨後裙帶飄飄就走了,而戚禮則是半天沒話回,隻好跟在他身後,上了他後一輛馬車便回戚府了。
此刻邊君賀躺在錦紋床上,身邊好一群人伺候著,也包括碧月,碧月見到之前好好的君公子現在是這副模樣,不由得驚訝一番。聽到兩位大夫嚴肅的交談,推斷出這不單單是意外受傷那麼簡單。轉眼間就見到祝笑悔一步踏進來,稍後是戚少爺。
“戚禮少爺回來了。”兩位大夫馬上行禮。
“快說說他情況怎麼樣。”戚禮知道祝笑悔等不及,開門見山。
兩位大夫皆是緊鎖眉頭,略為沉吟才啟唇。
“頭部受到重擊,失血有些多,可能要昏迷好幾天,身上有一些瘀青,但摸脈象時,感覺他體內還有別的異常,我們推斷是…”卻是沒有說下去。
“你們推斷是什麼?”祝笑悔望了眼簾幕。
“有人給這位公子下了毒針,是九月散。”
九月散,世人聞風喪膽的一種毒藥,塗於針尖,刺入人皮膚,不過多久就滲入骨裏經裏。但九月散的原料,卻不是普通人可以獲取的。這麼想要致人於死地的毒藥,這麼毒辣的手段祝笑悔也隻想得到有一個人會用。
“我有解藥的方子,不過,還請拜托你們把藥抓回來。”
一聽到祝笑悔說有解藥方子,兩位大夫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什麼太難尋的藥,我們都沒有問題。”
祝笑悔馬上坐下來提筆寫方子,寫完後遞給大夫,便直直往簾幕後走去,那個人看似熟睡的樣子躺在那,隻是頭上纏了不少紗布,麵色也頗為蒼白,嘴唇更是一絲血色也沒有。所幸還是撿回一條命,據戚禮說君賀的馬被刺死在離綁他不遠的地方。
是孽緣嗎?每每他受傷,唯一能幫上他的隻有祝笑悔。
若是真的狠下心來不管呢?腦子裏閃過那麼多邊君賀的笑容,耳畔也響起他的話語。或許從他那天開口問自己附近哪裏有當鋪時,自己就已經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祝笑悔伸手探了探邊君賀的手,平常熱乎的手此刻卻是與他一般的冰涼,他縮回了手。眼前的這個人,君賀,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認識時日不多,卻每天都是在他的碎碎念中度過。雖然兩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有些相似的,他喜靜,而君賀,明明是在坐著安靜的寫字畫畫之類的事,卻總能讓周圍多些生機。明明自己不喜歡吵鬧,卻在他喋喋不休中漸漸習慣,有時想要他閉嘴就去調侃他,卻每每惹得他羞惱。這樣的一個人,到底對自己,是不是真的構成威脅呢。
“有也好,無也罷,總之現在我跟你,一時之間是無法扯清了。”
既然無法避開,那就隻能任由它撞滿懷。
直至日落,兩位大夫才回來,卻是一臉愁容,過一會兒戚禮將兩人帶到邊君賀病床前。
“你說什麼?”聽到二人說的話,祝笑悔愕然。
這都是些什麼話。
“戚少爺養你們這麼久,你們連一味藥都找不來。”冷冷一笑。
“不過的確,也不能怪他們。”戚禮頓了頓,對著兩位大夫說,“你們先下去吧。”
看著兩位年長者離開,戚禮才轉身正色與祝笑悔言說。
“少爺,依我看,毒針應該是早已備好的,當他們抓到君公子時,主要目的應該不是想要君公子的命,而是以毒針為計。九月散中有一味是九月才會有的原料,而解藥中自然也是有一味九月才有的藥,而這藥剛好又是不能久放的藥,現在八月底,一時之間去安川城裏把所有去年剩的那味藥收上來,再設置城門禁閉不放今年的藥進來,也不是不可啊。”
“你說的這味藥,可是銀錢子?”
“正是。”戚禮低頭。
“我明日便傳信給宛卿。”丟下這麼一句話,“你先去忙吧,我在這裏守著他。”
戚禮望了眼床上的人,仍是麵無血色,細察發現他眉頭是有些皺的,才頓悟為何祝笑悔急著趕他走,是怕自己吵到君賀休息麼,即便君賀還在昏迷狀態…戚禮還是走了,輕輕的帶關了門。藥伯在門外等著,見他來了,問好。
“藥伯,少爺這個樣子,你不擔心麼。”戚禮卻是咄咄逼人的態度。
藥伯卻是淡淡一笑。
“戚公子不要擔心了,少爺自有分寸。”
“哪怕是他騙到少爺頭上來?”戚禮見兩人都是同樣平靜的語氣,有些生氣。
“戚公子想太多了,這些都是沒有的事,想必你也明白這次君公子是因為少爺才受傷,若不是君公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攔下了這次,現在躺在床上的要麼是少爺要麼是我。”藥伯娓娓道來,絲毫沒有理會戚禮的震怒。
藥伯說的何嚐不是實話呢,雖對君賀有異議,但總不能把還在病床上的他趕走,何況祝笑悔還守在那裏。
“君公子。”嘴裏念出來,卻是意味深長,之後便是緩緩的走開了。
藥伯卻是頗為擔憂的看著他背影遠去,望了眼門,歎一口氣。
少爺啊,你可千萬要好好的。
祝笑悔對外麵一無所知,獨自到桌前寫了一封信給宛卿,大意是要他去山中采些銀錢子,然後想法送過來,末尾還問了些宛卿近來的身體狀況。交給藥伯明天傳信去,然後便回到床前,繼續看著邊君賀。
清秀的五官,安靜的睡顏,若隻是睡著了,那該有多好,起來時必是又要臉紅一番,問著為什麼祝笑悔會在這裏。君賀啊,我是沒有親眼見到你臉上的斑斑血跡,也沒能在你還有稍稍意識的時候能依靠我半會。我躺在病床時你未離開我半步,現在輪到我了。即使你正如戚禮所說的騙我又如何,我沒有那麼不近人情,不會把悉心照顧我的人推得那麼遠,也不忍心。
“我好像從未想過這些,對你,也算是破了例吧。”祝笑悔喃喃,可惜的是,他根本聽不到。
晚安,祝笑悔嘴唇微動,作出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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