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15 更新時間：15-10-13 21:32
神錄之籠中鳥第十章真相
在瓏鎮時，晏白異常嗜睡，自己卻無知無覺。
回到慕水，頭腦清醒起來才想起瓏鎮一行，疑點重重。
八羽說去瓏鎮是為了找人，最後要找誰？可有找到，八羽也沒有說。還有那個祭拜八羽，召喚出八羽神體的人是誰，晏白也不得而知。
夏天煩悶而冗長。自從瓏鎮回來後，八羽就再也沒有吃過什麼東西，雖說他本來也不需要進食來維持生機，但晏白還是覺得詭異。
更詭異的是，從瓏鎮回來後八羽就隻在白天睡覺，太陽一下山，他就會馬上醒來。醒著的時候話也不多，總是一臉嚴肅，讓人一看就覺得緊張。
完全與正常人相反的生物鍾，晏白覺得很惱火。但每次問到八羽為何反常，八羽永遠是一句雲淡風輕的：“本尊樂意。”
起初，晏白會等到八羽睡醒，想著至少可以一起吃頓晚飯，可八羽隻是坐陪，一口不動。漸漸晏白也就不再勸八羽吃飯了。
兩人的交流好像越來越少，本以為漫長的暑假，就在兩人每天不超過五句的對白中悄然流走。
是夜，星辰閃爍。
晏白自夢中驚醒，突然覺得心慌不安，不知怎的第一時間竟是想到……去見他。
晏白急匆匆下床，拉開房門，但見眼前一幕。八羽背對著晏白的房門，盤腿而坐，神裝雪白曳地，鋪開一片澄明。
晏白覺得眼前景象似曾相識，卻如何也想不起來究竟哪裏熟悉。愣了半晌，呆呆道：“神君這是在做什麼？”
八羽身形如鍾，並未回頭，隻淡淡道：“回去睡覺。”
晏白走向八羽，卻被八羽一聲喝住：“不準過來！”
晏白被這一聲驚愣在原地，一時間壓抑已久的失落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本想大聲質問八羽為何反常，開口卻成了滿聲委屈。
“為什麼？”
“回去。”
“神君不覺得我們變得太過生疏了麼？”
“本該如此。”
八羽的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起伏。這樣好聽的聲音卻也是晏白最害怕聽到的聲音。
“是啊……本該如此。”
晏白失魂落魄地回房，掩上房門。本以為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兩人的關係該是親近些的，卻原來，是自己貪心了。
本該如此。他在世俗之外無欲無求，自己卻身在凡塵心有所念。兩人本就毫不相關，非要論起來，自己隻該對神君赤誠恭仰。所謂親近，不過是癡心妄想。
思慮太多，晏白身心疲憊，很快就沉沉入睡。
八羽禪坐於晏白門前，凝神感知晏白已經入睡，才鬆下一口氣來。
八羽歎息。瓏鎮一行，因為自己一時疏忽，已經造成諸多麻煩，現在更不能將身為人類的晏白卷入其中。
……
一個月前，八羽偶然午睡時入夢來到冥鄉。
冥鄉本是亡魂通往黃泉的一處驛站，古時的亡魂要在冥鄉聽到生前親友在祭禮上對自己的懷念哀思之後才能安心往生。
時過境遷，人們漸漸淡忘了先祖的祭禮規程，早在兩百年前，冥鄉便不再有亡魂停留，隻成了世人無法實現的心願寄托之處。而八羽偶然入夢，竟看到亡魂遊蕩在冥鄉。
那亡魂便是田老板的母親文靜書。
七年前的大地震，瓏鎮作為震源，又地處偏遠，傷亡慘重。當時文靜書與兒媳一同被掩埋在廢墟之下，田老板跪在廢墟中挖卸救人，正好挖出一條通道來，又發生了餘震。
餘震襲來，殘立的樓群又開始傾倒下來，千鈞一發之際，田老板抓住妻子的手，連拉帶拽，把妻子從廢墟中救了出來，卻眼睜睜看著牆體坍塌砸在文靜書的身上。
文靜書在地震中喪生。整整七年，一直遊蕩在奈何橋頭，無法往生。而整整七年，田老板一直被旁人指責救妻不救母，活得很不安生。
八羽問及原因，並非是文靜書對兒子心懷怨恨才無法往生，而是因為田老板對母親的死心懷愧疚，執念太重，牽絆住文靜書無法往生。
地震之後，瓏鎮重建，但大多數人都選擇離開瓏鎮。田老板的妻子也執意要離開瓏鎮，田老板卻堅持要留下來。爭執不下，夫妻倆便一拍兩散。
八羽去瓏鎮，便是為了卻文靜書的心願，勸說田老板放下心結。
但八羽疏忽了瓏鎮那場大地震，冤魂無數，幽怨之氣彌漫整個瓏鎮，自己身為神尊，一旦現身瓏鎮，便會被冤魂纏上。萬萬不該帶上晏白一同前去。
果然，晏白一到瓏鎮就被怨氣侵入，失去生氣，渾渾嗜睡。
瓏鎮上有老人通懂些巫靈之術，為了淨化怨氣，七年來一直堅持著祭拜八羽神君，所以八羽一到鎮上便顯出神體。
勸導田老板之後，田老板親自上香敬送文靜書往生。了卻一樁心願，八羽便匆匆帶著晏白離開瓏鎮。
隻是，神之軀是承載和淨化世間汙穢最好的容器，八羽本就失了神力，瓏鎮一行，八羽神體大受折損，一到夜裏陰氣濃重之時，體內侵入的怨氣便會加速侵蝕神體。所以八羽不能在夜間入睡，一旦入睡就可能被怨氣吞噬。
隻是，事態發展愈發嚴重。八羽體內的的怨氣尚未完全淨化，周遭的低等妖靈便會在夜間尋著八羽身上的靈怨之氣來到晏白的住所。
為了保護晏白不受侵害，八羽夜夜禪坐於晏白門前，以自己的神之軀擋在門前，支起一道結界。
不知何時開始，晏白時常夢到同一個夢境。
燈火闌珊，煙雨朦朧，白衣勝雪，發如墨海。那人背對著自己，晏白問，你是誰？
那人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起伏，淡淡道：“守門人。”
夢醒時分，晏白突然想起八羽昨夜為自己守夜，難怪自己覺得那場景如此熟悉，原來是夢中見過無數次的背影。
恍然大悟，晏白來到八羽門前，顧不得八羽是不是在睡覺，推門而入。
與平日不同，八羽正靠立在窗前，清晨的陽光覆了他一身，柔軟安寧，晏白看到這樣的八羽，突然之間一股難言的情緒澎湃而來，卻又不知緣由。
八羽側頭：“有事？”
晏白忍住鼻酸：“你不僅昨夜守在我門前吧……是不是夜夜如此？”
八羽一愣：“那又如何？”
“我不問原因。”晏白走向八羽，直直走進籠罩著八羽的陽光下，突然伸手環抱住八羽。
八羽皺眉：“人類，你在做什麼？”
晏白輕聲似是乞求：“一下就好。”
八羽僵硬地立在窗前，任由晏白莫名其妙。
還有一句話，晏白沒有說出來。
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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