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573 更新時間：15-10-01 18:15
每天早晨七點鍾黎花提前來到超市，超市員工也陸續進入超市，百姓超市七點30分準時開門，全年無休，雷打不動。黎花開門前對每個貨架都要巡視一番，各個貨品擺放得整整齊齊，五顏六色的貨品琳朗滿目，一個大型超市就像一座城市吃的穿的用的一應齊全，應有盡有，為了吸引顧客，連菜場也搬進了超市，新鮮的蔬菜活蹦的魚蝦、牛羊豬肉、新鮮瓜果一應齊全，每天都有打折的雞蛋，買一送一的麵包便宜是硬道理。倉儲式的銷售，低廉的價格，隨心所欲的挑選，日夜吸引成百上千的顧客。黎花經營的百姓超市，地處市中心，各路公交車在超市門前都有停車點，人多熱鬧車水馬龍又出行方便，真是風水寶地，超市的生意風生水起。黎花和下崗姐妹們想不富都不行。管理經營這樣一個若大的超市，黎花是一個女流之輩，不容易呀。可黎花天資聰明又大膽心細，九0年單位改製，黎花與眾姐妹下崗了，一夜間眾姐妹的鐵飯碗全被打破，改革的浪潮席卷全國，私營企業個體戶如雨後春筍暴發出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時代到了。黎花不是平庸之輩，她獨自去了廣州，她在廣州一個大型超市打工，她一邊打工，一邊觀察，幾個月下來，她看出了門道，開大型超市並不要雄厚的進貨本錢，隻要地段好，場地大，人口密，各地的生產廠家，各種商品的代理商就會紛至踏來，貨源就會源源泉不斷送進超市，邊賣邊結帳，超市隻經營管理，拿商品回扣。說到底，超市就是代銷商不承擔任何風險，隻賺不賠，無本萬利。黎花回到鷹城後把下崗的姐妹召集起來，由她牽頭姐妹湊錢合資租場地開超市，就這樣一個下崗姐妹股份製的百姓大型超市在鷹城鳴鑼開張了，生意特奇的好。姐妹超市的開張驚動了市委，驚動了政府，驚動了婦聯。榜樣就是力量，各種先進表彰，紅旗接連而來，報紙電台電視台也紛至踏來湊熱鬧。一個下崗女工能做出這樣驕人的成績，令人讚賞，令人羨慕，令人驚歎。春風得意在致富道路上，大踏步前進的黎花連做夢都想不到丈夫會背叛她，會偷偷養情人，真的應了那句話，最繁華的時候也是最淒涼。黎花大忙大累，她一心撲在工作上，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全身就像散了骨架一樣，她隻想休息，隻想安靜，隻想睡覺，丈夫年富力強，就像一頭雄獅，每天都要向她求歡，要對她發泄，黎花太累，她隻想休息，她沒有了往日的激情，也沒有了神魂顛倒的性欲，為了應付丈夫她勉於其難，丈夫每天像一條發瘋的公牛趴在她身上沒完沒了的折騰，她惡心了，她厭煩了，她沒有一點激情，沒有一點快意，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好像完成一項艱巨的任務。她希望丈夫盡快完事，她總是催促丈夫“好了吧”丈夫也總是那樣的回答“快了快了”每次同房做愛她恨不得把扒在身上的丈夫一腳踢下床讓她安靜讓她休息，明天還有一大堆事等著她拍板，丈夫就不知道心痛她，不知道體貼她。黎花的性冷淡換來的就是丈夫的出軌，丈夫在她身上沒有得到滿足，在其它女人身上得到了滿足，這不能不說是黎花的悲哀，也是當代很多很多女強人的悲哀。
近來黎花突然發現丈夫變了，他沒有以往那樣衝動，看她的眼神也沒有像餓狼那樣貪婪，丈夫對她關心起來，對她比以往更溫聲，更體貼。黎花感到一陣陣內疚，丈夫知道，體貼她，知道疼她，知道她累了，讓她好好休息了，她愧對丈夫，丈夫身強力壯精力那麼旺盛，對性生活是那樣的渴望，自己沒有盡到做妻子的責任，沒有盡到做妻子的義務，夫妻年青時不恩恩愛愛，不幹柴烈火，不纏纏綿綿，到了老了，想恩愛，想纏綿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黎花每天下班回來以改以往那種冷冰冰的臉孔，她對丈夫更加溫柔更加體貼更加主動的投入丈夫的懷抱，可她那種渴望求愛的主動並沒有換來丈夫的歡心，沒有換來丈夫的激情，她突然發現丈夫變了，丈夫沒有以往那種迫不及待得到性愛的衝動，丈夫眼神中還透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厭惡的眼光。盡管丈夫還是那樣熱情，那樣關懷，可是黎花還是感受不到溫暖，反而感到全身冰涼，是丈夫做假，還是自己多心，就是做愛勉強的不是自己，反而是丈夫，一切都倒過來了。黎花總是自己身上找原因，她盡量在彌補，可一切都與事無補了，黎花困惑了，黎花迷茫了。一個電話驚醒了黎花。一天晚上，黎花九點多鍾回到家中，丈夫還沒有回來，丈夫最近非常反常，經常深更半夜回來，一回到家倒頭就睡，一臉倦意，一身疲備，丈夫一天到晚在外麵幹什麼，黎花也沒有多想，她是信任丈夫的。黎花忙了一天確實累了，洗洗準備睡了。突然電話鈴響了，黎花拿起電話就聽到海英的聲音“黎花姐還沒睡吧”“我正準備睡呢”“你男人還沒回來吧”黎花一聽覺得奇怪：海英怎麼會問這種奇怪的事，一種不祥的感覺襲心頭，她急忙問道：“海英姐，你怎麼知道我丈夫沒有回來，你這麼晚打電話來就問這些事嗎？”海英在電話裏笑了：“姐，姐夫給你戴綠帽子，你還蒙在鼓裏吧。”“海英姐，不要開這種玩笑”“誰跟你開玩笑，你丈夫花邊新聞可鬧得滿城風雨，就一個人蒙在鼓裏，姐生產再忙，男人要看緊，盯盯牢，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花心蘿卜，特別是錢要鎖好，男人有錢女人就會有一大堆的。”黎花一聽不敢相信，還是不肯相信“海英姐你晚上睡不著覺拿我開心吧”“誰拿你開心，我整天自己都煩死了，還有心思拿你開心，我吃飽了撐的，你丈夫在外麵養情人路人都皆知了，你還在糊途，看你丈夫色迷迷的眼神，就不是好東西，姐，我們三姐妹都命苦，沒有一個丈夫是好東西，我們賺這麼多錢為家作出這麼大的貢獻，他們養情人尋歡作樂我們真不值呀，姐，錢真要把把緊，這些不要臉的蕩婦都是衝著錢來，沒有錢誰跟他呀，姐你也不要太著急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忙”電話那頭海英放下電話，黎花還能睡的著嗎？心裏像打翻一瓶醋，五味雜陣，胸口一陣陣胸悶，電視劇裏上演的丈夫出軌，家庭破裂竟然會發生在她身上，這是真的，不是在聽別人講故事吧，黎花還是將信將凝，不對呀，近來丈夫完全變了，丈夫的表現確令人生疑，以往丈夫像頭下山的猛虎每天都要發泄性欲，不管她累不累，願意不願意他都要征服她，都要折磨他。可近來丈夫不像一隻猛虎，倒像一隻綿羊，全身軟綿綿的，他們激情哪裏去，他的性欲哪裏去了。海英是不會開這樣的玩笑的。滿城風雨，路人皆知，就是她一個人蒙在鼓裏，就是她一個人在做傻瓜，怪不得丈夫見她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怪不得丈夫每天比以往對她還要熱情，這樣關心，這一切一切都是裝出來的，都是心中有愧，都是在麻痹她，都是在糊弄她，她就像一個大傻瓜那樣，被丈夫作弄，自己還傻呼呼對丈夫充滿了愧疚。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我在鷹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丈夫做出這種風流豔事讓我顏麵掃地。黎花心煩意亂，她又想起來了，最近超市服務員見了她眼神都怪怪的，這種眼神好像透露那種嘲笑一種譏諷，意思再明白不過，你不要神氣，不要管得這樣嚴，回家把老公管管好，賺這麼多的錢有什麼用，丈夫還不是在外麵風流快活。黎花又記起來了，有幾次她在超市巡視看見幾個服務員在一起嘀咕，服務員看到她立刻遞眼神，大家相互笑笑一哄而散，黎花現在才明白過來，她成了大家的笑料，成了大家的茶會飯後了。凡是有風流豔事人們都喜歡津津樂道，自己好歹在鷹城也算得上個名人，丈夫出了這種醜事，角舌頭的人怎會輕易放過。黎花越起越煩，越想越氣，她恨不得立刻出去找一個男人親熱親熱，報複報複一下丈夫，大家混蛋。可她能這樣做嗎？她領導的超市年年評上先進，領導誇她有魄力能幹，婦聯誇她是自力、自強又自愛的婦女的榜樣，朋友同事羨慕她夫妻和睦家庭幸福，她是“三八紅旗手”，她敢越雷池一步嗎？做女人難，做名女人就更難。她一步一步走過來容易嗎？下崗時姐妹們都愁眉苦臉她不甘心這樣平庸，她從小爭強好勝，又在商店裏做了十幾年的營業員。她有做生意的經驗，她有經商的頭腦，她要自力，她要自強，靠男人養活的女人是沒有出息的。下崗既是苦惱也是機遇，她要做領頭羊，她要和下崗姐妹闖出一條路來，她站在了改革的前沿，時代又推動她前進。財富有了，名譽有了，可幸福又沒有了，快樂沒有了，夫妻很可能分離，家很可能破碎。為什麼可以共患難，不可以共富貴，她和文娟、海英三姐妹為什麼同一個命運，這是上蒼的安排還是她們生來就命苦。女人吃苦受累還要十月懷胎順產、難產過生死鬼門關，男人呢，除了哄騙女人就是花花腸水，見好愛好，見花愛花。黎花真的傷心，真的流淚了。黎花坐在沙發上拿著鏡子對著自己仔細照看起來，自己在四十出頭，臉怎麼會這樣蒼老，這樣憔悴，眼角魚尾紋是那樣的明顯，青春已經遠去了，美麗風光不再了，是黃臉婆了，怪不得男人不喜歡，怪不得男人要出軌。男人不會老嗎？男人會永保青春嗎？男女是有區別的，男女最大的差別就在生理上，最令女人膽戰心驚的是女人過了五十歲更年期就到了，月經就停了，沒有性衝動了，脾氣也暴躁了。可男人呢，七八十歲還有性衝動還在想女人，上帝就是這樣不公平，上帝造就了人就應該把公平撤向人間。現在滿街的化妝品店，街頭巷尾的美容院進進出出全都是女人，她們想保住青春，留住美麗，可留得住嗎？留住了臉孔的青春，留得住生理的青春嗎？化了妝是麗人，卸了妝還是黃臉婆。黎花拿著鏡子仔細照看自己還有青春的影子，生理還沒有更年，性欲還沒有冷淡，都因為太累太忙太爭強好勝，太想出人頭地忽視了家庭，忽視了丈夫，自己是不是有錯。她不是在內疚嗎？她不是在彌補嗎？丈夫還是要出軌，自己真的老了嗎？自己真的是黃臉婆嗎？自己要不要進美容院，要不要去化妝，要不要去找回青春，可化了妝又如何，假的就是假的，卸了妝濤聲依舊，黃臉依然是黃臉，皺紋依然是皺紋。夫妻就是過日子下廚房也帶著妝嗎？睡在床上也帶著妝嗎？一天到晚帶著妝討男人歡心這不成了婊子，這也太假了，這也太累了。黎花看了一下鍾，已經深夜二點了，丈夫還沒回來，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還在樂不思蜀，還在纏纏綿綿，自己卻在獨守空房，自己在忍受寂莫，忍受孤獨。她真想藏好一把刀等丈夫回來躺下一刀捅過去，大家同歸於盡，大家一了百了。她能這樣做嗎？她有這樣狠的心嗎，她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她忍心讓孩子遭人白眼嗎？同歸於盡隻會成為笑柄，隻會滿城風雨，可風雨過後她又很快被人遺忘。人活著為什麼這樣累，為什麼這樣煩，她要找人傾訴，她要呐喊，她要發泄，不然她會崩潰的。夜深了，有誰聽她傾訴，有誰聽她呐喊？黎花拿起電話撥通了文娟的電話，她要向文娟大吐苦經同命的女人都是惺惺相惜。電話中傳來了文娟銀鈴般的聲音：“黎姐這麼晚了有什麼急事嗎？”“文娟打擾你我實在無法入睡，不找人聊聊我真會瘋掉的”“怎麼啦，黎姐碰到什麼煩心事，不要急慢慢說。”黎花拿著電話哽咽起來“文娟怎麼辦呀？我那個該死的丈夫也在外麵養著情人到現在還沒回來”“你怎麼知道的”？文娟在電話中問到。“是海英在電話裏告訴我的，說外麵傳得沸沸揚揚，就我一個人蒙在鼓裏，是嗎？”文娟歎了歎口氣安慰道：“黎姐有什麼好傷心的，我都麻木了，我們三姐妹都爭強好勝，可我們三姐妹都是同一個命，要麼湊合著過，要麼離婚，沒有第三條路可走，男人一旦變心要想他回頭就難了，姐真不要難過，離了婚我們也可以重新找男人，世上何處無芳草，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再苦惱再難受也於事無補，我那個該死的東西又想外麵彩旗飄飄，又想家裏紅旗不倒，世上的好事男人都想占盡，受苦受罪都是我們女人。我就不甘心，我就不認命”“娟姐，我真不想活了，太苦太累太窩囊”“姐可千萬不要這樣想，你死隻會給人看笑話，看熱鬧，姐堅強起來與這些該死的男人作鬥爭，姐從明天開始你就要想辦法搜集證據法庭上見。讓這些花心男人兩手空空淨身出戶，沒有了錢，看誰跟他，外麵的狐狸精什麼愛呀，什麼喜歡呀，什麼永不變心呀，完全都是鬼話，她們就是婊子就是認一個字‘錢’，姐真的不要難過，道義站在我們一邊，法律站在我們一邊，姐丟開煩惱吧，夫妻就是同林鳥，大難不來就各自飛了，黎花姐千萬沉住氣不要聲張，要抓把柄，搜證據，千萬沉住氣喲，時間不早了，還是睡吧，明天還要忙。
文娟那邊放下了電話，黎花放下電話心裏嘀咕起來，搜集證據那就是對薄公堂，判決離婚，家就散了，三個孩子歸誰撫養？歸自己養，自己吃累不算還便宜了這個該死的東西，他無牽無掛更加風流快活。如果孩子判給丈夫撫養，三個孩子就要吃盡苦頭，丈夫再婚，後媽有幾個好的，孩子受苦自己心軟到頭來孩子又要接回身邊，繞一圈子孩子還是歸自己養，倒黴吃虧的還是自己。搜集證據如何搜集，非要捉奸在床，非要拍到床上裸照嗎。夫妻共同財產，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積累的財富就要分掉一半，風流的丈夫一夜就會暴富，自己冤不冤。不離婚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夫妻天天同床異夢，神離貌合，這樣湊合一輩子不死不活難受不難受累不累，離不得，好不了這如何是好呀！想開點吧，舊社會三妻四妾，姨太太成群，女人還活不活。可現在新社會呀男女平等。可男女平等過嗎？男人搞破鞋得意洋洋，女人偷情偷偷摸摸生怕人知道，手抱琵琶半遮麵，一想到這些黎花就頭痛。一陣開門聲，丈夫回來了，黎花坐在沙發上呆呆的望著。“黎花怎麼啦？還沒睡，碰到什麼煩心事啦”丈夫關心起來。“你說呢？”黎花不冷不熱，黎花聽了文娟的話，要沉住氣要隱住丈夫要不露聲色，要搜集證據要暗暗進行。可黎花看到丈夫就來氣，還是壓不住怒火，他還在假惺惺，她恨不得一刀捅過去，我在外麵忙，你在外麵花，你追我的時候海誓山盟到哪裏去你情我愛都是在做假，你心是黑的，你腸是黑的，你肺是黑的，你黑心黑腸黑肺。沉住氣，沉住氣，黎花強壓怒火。可怒火壓的住嗎？女人吃醋是瘋狂的，不準發泄會瘋掉的，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死亡“黎花早點睡嗎，明天還要忙，你又瘦了，明天我買點補品給你補補身子”丈夫說完連忙去鋪床。丈夫還在裝腔作勢還在假心假意。黎花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難道還要與他同床共眠，難道讓他睡過同床女人的身子又壓在自己身上，她算什麼？她就是丈夫發泄的工具，她就是男人的玩偶，她現在又是棄婦，就是被人嘲笑的可憐女人，她甘心嗎？她能忍嗎？這一晚特別漫長就像熬過了一個寒冷的冬天，黎花就這樣忍忍忍，忍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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