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3 更新時間:15-10-08 17:32
秦嶼剛上高一那年,同班有個才子。
他叫何陽,秦嶼記得清清楚楚。
每次大考過後,那個何陽總要風光好一陣子,語文老師總要念他的考場作文給全班同學聽,有的時候,還有別班老師跑來借了去影印。何陽字跡方正清秀,乖乖巧巧地一個個碼在方格裏,排列成優美的文句。
秦嶼舉起影印的資料皺著眉頭看,看不出這個何陽寫的文章好在哪裏,標準格式,標準文法,標準字體,思想積極,情感向上,就是個典型的樣板學生作文。他放下卷子,看向教室前排坐著的何陽,那個少年背影清瘦,穿著寬大的校服罩衫,不愛說話,低著頭,一直在寫著什麼。
年少時,血脈中總湧動著些許不服氣。秦嶼翻出自己揉得皺皺巴巴的卷子,怎麼看怎麼覺著自己的文章順眼。將卷子往書桌裏一塞,招呼上幾個同學去操場踢球去。
秦嶼不是個好學生,原本家裏人便看出他不是學習的料子,打算送他出國,但爺爺堅持獨苗孫子應當參加高考吃吃苦,於是家裏疏通了關係,交上幾萬塊的擇校費,將他塞了進來。但秦嶼天性頑劣叛逆,成績得過且過,直叫班主任恨他恨得牙根癢癢。
這樣的秦嶼與這樣的何陽,原本看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應該是毫無交集,但是班主任的一句“前進帶動後進”,何陽就這樣成了秦嶼的同桌。
秦嶼最開始時,真心不喜歡這個決定。他寧可被退學回家,哪怕要被老爸揍一頓。最開始同桌一個禮拜,何陽同他一個字也沒有說過,整個人悶得像個木偶。
秦嶼歪著身子,轉著筆,看何陽。後者握著筆,在紙上“刷刷”地寫著什麼,毫無察覺。
“哎。”秦嶼開口,喚道。
何陽低頭兀自寫得入神,沒有搭理他。秦嶼突然產生了惡作劇的念頭,湊到何陽耳邊,小聲叫道:“老師來了!”
何陽本寫得全神貫注,忽然一聲“老師來了”宛若驚雷在耳畔炸響,整個人猛地一跳,帶著桌蓋“哐當”響了一聲,原本寫著的本子被摟進懷裏。
秦嶼饒有興趣地看著何陽臉色突然變得煞白,然後又一點點變紅,紅到了耳朵根。
“你看你臉紅的。”秦嶼指著何陽的臉,嘲笑道。
何陽四下裏掃視了一圈,發現並沒有老師來,小心翼翼地鬆了口氣,看了也不看秦嶼,耳根紅紅的,低下頭,把本子往書桌裏麵塞。
“你在寫什麼?”秦嶼涎著臉湊過來,伸手來搶。
何陽把本子護得死死的,架不住秦嶼耍起無賴來,低下頭裝作要咬何陽的手,何陽一驚手撤開來,秦嶼原本抓著本子正用力,凳子一晃,差點仰過去。
本子被搶走的何陽揉揉鼻子,表情可憐得很,像是被捏住了尾巴的兔子。秦嶼低頭看看本子,負罪感油然而生,撓撓後腦勺,把本子放到桌子上,道:“這要是你隱私的話,我不看就是了。”
何陽低頭摸著本子起了毛的封皮,忽然小聲道:“不是。”
秦嶼實在沒料想到何陽會搭理他,一下子竟沒回過神:“啊?”
何陽表情有點糾結:“就是我自己寫的一點小東西,給別人看挺尷尬的。”
秦嶼聞言好奇,搶過本子道:“我就看看,不笑你。”翻開,好多頁,密密麻麻的鋼筆字,打頭一行上,兩個字寫的很用力——
《反芻》。
Kalvin扶何陽上樓時,何陽的腿已經軟了,整個人晃晃蕩蕩地靠在Kalvin身上,軟得像水。
Kalvin費了好大力氣,將他放到床上,然後伸手解開了他的領扣。
何陽倒在床上,隻覺得天旋地轉,抬頭看牆,牆是紅色的,昏黃的燈光有些暗,顯得有些曖昧迷離。我是在坐船嗎?旋轉搖晃地好厲害。頭好暈,身上好熱,什麼東西癢癢的,在鎖骨上遊走。
Kalvin一邊親吻,一邊向下摸索著解開何陽的衣扣,將襯衫全部解開,吻到小腹,又向上吻住何陽的嘴唇,手急不可耐地順著褲腰向後伸進去。
何陽隻覺得暈乎乎地,似乎有人在解他的衣服,嘟囔道:“江天?”
Kalvin手下一滯,然後笑道:“江天不在這兒,來,不要動。”伸手去解何陽的腰帶。
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敲響,Kalvin本想忽略掉,可敲門的人似乎急了,從敲改成了砸。何陽正被親得暈頭轉腦,迷迷糊糊叫一聲:“江天?”Kalvin暗罵一聲,起身提起自己的褲子打開了門。
門外的人帶著怒不可遏的氣勢“哐”地一聲撞開了門,那架勢似乎Kalvin沒來開門,這人就準備將門框一齊拆下來了。
“他呢?”闖進來的人目光直直地落在床上衣衫不整的何陽身上,直接將人扛了就走。
“哎,”Kalvin倚在門口,一臉毫不在意的笑,“你就這樣直接把人帶走?”
“你愛玩誰玩誰,但是不能玩到我兄弟頭上。”
Kalvin扯著嘴角,不屑地笑了笑:“那,欠我一次。”
顧白水扛著還在嘟嘟囔囔叫著“江天”的何陽,轉身衝Kalvin比了個中指,然後“哐”地一聲摔門而去。
“江天?”何陽突然驚叫一聲,從沙發上翻坐起,腦門直直撞上湊過來顧白水的下巴。
“嘶……”顧白水被撞疼了,揉著下巴嘶嘶地吸氣,“有沒有點出息,喝醉了喊那人渣喊了一晚上。”
“嗯?”何陽摸到襯衫口袋裏有什麼東西,抽出來,是一張硬卡片,上麵印著Kalvin和一串電話號碼。
“Kalvin?”何陽腦袋昏漲漲的,一時迷糊,猛地想起來,拍著腿大叫一聲,“那個男的。”
“男的就男的吧,你叫那麼大聲幹什麼。”顧白水齜牙咧嘴地,掏掏耳朵抱怨。
何陽抓著顧白水的領子,氣忿忿“不帶你這麼賣隊友的啊?看見女人轉身就沒了影兒。”
“鬆手鬆手鬆手,”顧白水被扯得上不來氣,舉著手投降,“誰能想到你酒量那麼差啊,我一個不留神,你就讓人拐床上去了,末了,還得我去扛人。”
何陽拿鼻子重重哼了一聲,低頭去看手中的卡片。
“你不會真打算和他處吧?”顧白水看著他,“Kalvin可是出了名的能玩,你小心讓他賣了。”
何陽把卡片揉成紙球,應道:“誰打算和那種貨色處。瞧不上。”將名片往茶幾上一丟,又倒回沙發上。
顧白水點點頭,道:“對,你哪能要這樣的。改天哥們兒給你介紹個,絕對靠譜。”
何陽一笑,懶懶地打個嗬欠,道:“去你的吧。”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何陽拿起手機,是個陌生的號碼,他看看顧白水,後者一攤手道:“你的電話你接啊,看我幹嗎?”
何陽遲疑了一下,接通了電話:“喂,您好,哪位?”
“何陽?”說話的是個陌生的男人。
何陽遲疑著答道:“是我。”
“我是袁輝。”
何陽在腦海中苦苦搜尋著這個名字,突然靈光一現:“班長?”
電話那邊笑了一聲,道:“虧得你還沒忘我名字,下個禮拜同學聚會,你來不來?”
“什麼聚會?”
“高中畢業十年了啊,年年都有聚會,可是就是一直聯係不上你。這次聚會你來吧?大家都湊一起,熱鬧熱鬧,還有你那同桌,記得不?秦嶼,人家現在可是大明星了,都來呢。”
秦嶼?
無數回憶伴隨著印刷試卷的油墨味道瞬間漫上心頭。黑板上老師的粉筆字,還有悠長悠長的下課鈴,書桌遮掩下,鄰座的同學遞過來一塊葡萄味的牛奶糖。
在無數清晰可辨的細節中,腦海中的同桌仍舊是一副頑劣不堪的少年模樣,穿著校服,支著腦袋,百無聊賴地轉著筆,永遠不聽講。
“你會來的吧?”對麵的班長還在鍥而不舍地追問。
何陽答不上來。他不想去同學聚會,又不忍心給班長兜頭澆一盆冷水。
高中時代是何陽人生最風光的一段時間,他乖巧,成績優異,老師照顧,同學羨慕,風光無限。然而,他輝煌的高中時代,如今隻是回憶。所有的運氣仿佛都在那幾年被用光,自從上了大學以來,他的人生就仿佛滑進了無盡的蕭條之中。
眼下的何陽,獨居,靠在網絡上碼文度日,雖賺了不少名氣,但斷更便沒了收入,存款隻夠勉強維持房租和日常開銷。何陽照照鏡子,自己臉上都寫著明晃晃的不如意。
“我……”他開口,卻又遲疑。
“何陽,你要是實在不方便,我們也不能勉強你,等一下我把地址發給你,能來你就來,不為別的,隻是大家畢業後都各奔東西,就想趁著這個機會把咱們丟掉的情分拾回來。”
話都說到這份上,何陽也不好再不答應,於是咬咬牙,答道:“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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