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世愛恨

章節字數:5043  更新時間:15-10-20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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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琉嫣原名沈嬋,是揚州農戶人家的孩子。家境雖然貧寒,但是一家人其樂融融,小日子過得相當幸福。直至沈琉嫣八歲那年,母親得了傷寒,不治病逝,父親為她續了個繼母。

    繼母在父親麵前雖然不說什麼,但實則非常厭惡沈琉嫣。每逢父親外出務農,繼母便對她百般刁難,稍有不盡如意,棍棒相加。沈琉嫣體恤父親的難處,咬牙忍下。一年之後,繼母誕下弟弟,向父親謊稱沈琉嫣嫉恨自己,意欲傷害弟弟;又說家裏窮苦,無法撫養兩個孩子,要父親將沈琉嫣賣了。父親生性軟弱,無奈之下,同意了繼母所說,但一定得尋一戶好人家,隻變賣為奴。繼母表麵允諾,卻瞞著父親將她賣去了青樓,從此再也不曾相見。

    咯吱,門被打開,一絲微弱的燭光透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柴房裏,沈琉嫣抬起頭望向手持燭台的女人,滿臉淚痕盡顯眼前。

    “哭夠鬧夠了嗎?”女人身後的男人一臉桀黠,手裏還不時抖動著那鞭策過無數女孩的鞭子,他就是這瀟湘院裏的龜公,李元。

    女人擺了擺手,示意李元不要再說了,走向前來摸了摸沈琉嫣的臉蛋,“這臉蛋長得多標致啊,打壞咯,可就不值錢了。”

    女人看著沈琉嫣冰冷的眼神,笑了笑,“你從明日起便跟著這院裏的姑娘們學習琴棋詩畫,空暇時便幫著洗衣做飯、打掃庭院,晚上則出來斟茶倒水。什麼時候你存夠了錢,能給自己贖身了,我便放你走。你說可好?”

    沈琉嫣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眼睛裏泛起光,“您說的可當真?”

    “信與不信由你,今夜就別在這裏待著了。李元帶她去梳洗,明日再帶來見我。”女人轉身走向門外,她便是這瀟湘院的老鴇,李媽媽。

    李元緊跟了上去,小聲道:“你當真答應這丫頭?”

    李媽媽瞥了李元一眼,“這丫頭倔得很,打也打了,餓也餓了,以往的姑娘早就服軟了。這都有小半個月了吧,難不成真要我二十兩銀子打水漂?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唄。”

    “還是你高啊,那我就去了。”李元一溜煙下去了。

    李元將沈琉嫣帶至一處廂房,喚來了一個名叫孟瑤的丫鬟,並吩咐其伺候沈琉嫣梳洗休息,明日帶去見李媽媽,他便離開了。離開前,他還不忘囑咐孟瑤看緊沈琉嫣,警告沈琉嫣院內各處布有打手,不要妄想再逃出去。是的,沈琉嫣不是沒有試過逃跑,隻是每次都被抓了回來。

    第二天一早,孟瑤便帶沈琉嫣去見李媽媽,這也是沈琉嫣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座令人流連忘返的庭院。青磚青瓦,曲徑通幽,或翠竹或香椿或楊柳……連接於各廂房雅閣之間,不時有穿著或素雅或豔麗的女子穿梭於中。

    “見過李媽媽。”孟瑤一見李媽媽就行了個頷首禮,而一旁的沈琉嫣卻怵在那裏不動,急得孟瑤趕緊拉了拉她衣角。

    李媽媽正在自己廂房裏梳妝,透過銅鏡觀察著沈琉嫣,“坐吧。”

    沈琉嫣仍舊站著不動,李媽媽笑了笑,起身走了過來,“還想跑嗎?你跑了,你爹娘可跑不了,你不會想要你爹娘也承受一樣的皮肉之苦吧。”說罷,一手拉起沈琉嫣的手,撫起衣袖,白皙的皮膚上一道道傷痕顯露無疑。

    李媽媽繼續說道:“這裏的姑娘都和你一樣,都是苦命的娃。媽媽我是看你就想起了自己,這才……”李媽媽頓了頓,故做愴然淚下狀,“放心,你不願意做的,我不會逼你。你什麼時候存夠了銀子,什麼時候就可以走。”

    不得不說沈琉嫣為李媽媽一席話所動容,年幼的她並不知道一入青樓深似海,進來的容易,出去的難,又顧及父親,於是乎她答應了。

    “這就對了,往後你的名字就叫沈琉嫣,待你贖身之後,沈嬋也好沈琉嫣也罷,你愛叫什麼叫什麼。”李媽媽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沈琉嫣便招呼孟瑤帶去用早膳。

    一晃眼六年過去了,十五歲的沈琉嫣已經出落有致,加上天資聰穎,琴棋書畫不在話下。李媽媽對沈琉嫣不勝滿意,心道總算沒白花銀子,便和李元商量著怎麼拿沈琉嫣點大蠟燭。

    城中的林員外是揚州出了名的鴻商富賈,出手十分闊綽。雖然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但仍然風流博浪,每晚流連於煙花之地。這位林員外早就看上了沈琉嫣的仙姿玉貌,隻是礙於沈琉嫣並非倌人而遲遲未對其動手,現在知道李媽媽要拿她點大蠟燭,自然不惜金帛。兩人計短三人計長,合計之下決定夜裏用迷香將沈琉嫣迷倒,再由林員外享用。

    第二天到了晌午,沈琉嫣才昏昏沉沉地醒過來,她感覺下體微微作痛,又見自己衣衫襤褸,便知不好,定是那李媽媽使了壞,將她給開了苞。沈琉嫣霎時失了心性,拿起剪子即要尋死,好在孟瑤及時奪下。

    李媽媽聞訊趕至,重重地扇了沈琉嫣一巴掌,“反了是吧!”

    沈琉嫣被李媽媽的這一巴掌打得跌倒在地,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手裏緊緊地拽著拳頭,咬著牙半句話沒說。

    兩人僵持了一會,李媽媽神色稍緩,幽幽地說:“事已至此,你就認了吧,再說這院裏哪個姑娘不是這樣。若哪日你能做得這揚州城裏的頭牌,能叫男人個個拜倒於你的石榴裙下,那你想做那清倌人也好,想做那紅倌人也罷,悉聽尊便。現在,還由不得你。”

    “可是媽媽說過我不願做的,媽媽不會逼我。”沈琉嫣聲嘶力竭地吼道。

    “我是說過,可你也沒說不願意啊。”

    “可是……”沈琉嫣這才看清李媽媽是如此的狡詐,心裏如同寒冬臘月般冰冷絕望,暗暗打定主意,不會再讓人欺負了,“媽媽,我會成為這揚州城裏的頭牌,也會叫那些男人個個為我傾倒,您莫再拿我去賣。”

    “你若不成呢?”

    “我必成!”

    一年後,沈琉嫣果真成了揚州城裏名聞遐邇的頭牌姑娘,那些男人無不為之所動,李媽媽也從這棵搖錢樹上撈了不少。

    這年春天,沈琉嫣和李媽媽說要上廟會去燒香祈福,李媽媽自然是不敢推辭的,心裏又不放心,叫孟瑤和李元跟著。廟會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沈琉嫣來到寺廟燒了香,捐了銀子,便要回去。路上經過一館子,人群嘈雜,隻見一夥計正指著一男子張口就罵:“我見你文質彬彬,儀表不凡,怎麼也來吃白食?原來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男子穿著藍色袍衫,豎發充冠,確實儀表不凡。可惜空有昂藏七尺,卻做出此吃白食之事,正滿麵羞愧地站在人群之中。

    “喏,夠不夠?”沈琉嫣從荷包裏拿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

    “夠了,夠了,謝謝小姐。”夥計一看,急忙賠笑。

    沈琉嫣莞爾一笑便是要走,男子趕忙向前,“敢問小姐芳名,家住何處,今日得小姐相助,明日定將奉還。”

    孟瑤一把攔在中間,不屑,“你若有錢,何須小姐相助。”

    男子正想解釋,隻聽沈琉嫣說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說完便離開了,孟瑤和李元也連忙跟上,隻留男子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

    “少爺,您上哪去了,嚇死我了。”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驚呼道。

    “街上胡亂溜達溜達。”

    “少爺,您以後可不好再這樣了,叫夫人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嗯。”

    原來沈琉嫣出手相助的這個男子是施家少爺——施明,而這個十四五歲的男孩是他的隨從——林朗。施家乃是揚州最大的布坊東家,城中的大小繡坊和估衣鋪皆是其產業,而施明正是這布坊坊主的不二人選。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施家老爺即施明父親早在他出生那年前往蘇州采買時,途遇土匪,溘然長逝。家中留下施家奶奶、施明母親和仍在繈褓中的施明,孤兒寡母,生活不勝艱辛。施明母親幾經辛苦才保住了施家的產業,也才有了現在的基業。施家奶奶與施明母親對於施家的唯一繼承人——施明更是加倍嗬護,雖已到了弱冠之年,仍留他在家中,唯恐節外生枝,多生事端。施明原本是背著奶奶與母親偷偷出來遊玩的,誰知廟會的人多將其和林朗衝散。施明找不著林朗,自己又饑渴難耐便到一處館子吃喝,卻不曉得荷包已被人扒了去,適才有了剛剛那一幕。

    這日,施家奶奶與施明母親道:“月娘,明兒已到了弱冠之年,冠禮後便讓他學習經營之道,掌持家業。”

    施明母親略有憂慮:“母親,世間多險惡,明兒還小,我不忍其……”

    施家奶奶擺手不讓施明母親繼續,“你我無法護其一生,早早讓他掌持家業,你還可助之。”

    施明母親雖然不舍兒子承受家族重任,但心裏明白婆婆說得在理,於是應允。至此,施明開始出入於各大布坊、繡坊及估衣鋪中,學習經營之道,掌持家業。

    一日,蘇繡坊的店家來與施明商議來年采買之事,邀他一同上那瀟湘院去,說是這瀟湘院中的頭牌姑娘——沈琉嫣貌比貂蟬,才比卓文君,可謂是色藝雙全。施明雖不願去,但也不好拒絕,半推半就間來到瀟湘院中。幽幽庭院縈來絲絲琴聲,餘音嫋嫋。閣前依依翠竹滴滴流水,燭光相映,清新淡雅。閣內繡花屏風後女子伏案撫琴的身影依稀可見,淡淡幽香,讓人樂而忘返。

    曲終夢醒,女子欠身款步,頷首一禮,粉黛衣裙,簪花珠釵,真是綠筱媚青漣,嬌荷浮琬琰。

    施明方才發現沈琉嫣即是那日解囊相助之人,不禁驚呼:“是你!”

    沈琉嫣被施明此驚呼聲怔了一下,亦認出他是那日吃了白食的男子,但馬上嫣然一笑,顧左右而言其他,沒有相認。

    施明感激沈琉嫣那日相助之情,又謝她沒有將此事說穿之義,對她更是有另一番情愫。每逢空暇之時或是與人商談生意便愛來這瀟湘院中,或是聽沈琉嫣彈奏一曲或是聊上一會,一來二去,愛慕之心油然而生。沈琉嫣雖然對施明也有一番情感及憧憬,但自知已非清白之身,也不敢再多做他想,隻望施明能常來相伴。

    好景不長,施明經常出入瀟湘院,與沈琉嫣如影隨形之事被施家奶奶與施明母親知曉,二老氣湧如山,遷怒於沈琉嫣,認定是她教壞了向來乖巧的施明。

    “這些銀子足夠你贖身及日後生活,莫在糾纏明兒了。”施明母親帶著一包袱銀子來到瀟湘院,命沈琉嫣離開施明。

    沈琉嫣看著桌上的銀子,心裏一陣哀傷,原來自己在人眼裏竟是如此不堪,輕輕將銀子推回施明母親,“小女子承蒙施公子錯愛,不敢高攀,夫人可放心。”

    施明母親見狀卻不覺沈琉嫣已恪守本分,反覺其是貪得無厭,仍不滿足,“哼,如此即好,我已為明兒訂下親事,不日成婚,你亦莫再妄想了”說完留下銀子便走。

    沈琉嫣看著施明母親離去的身影,心中無盡的心酸和無奈,隻叫孟瑤收著。

    過了幾日,施明又來找沈琉嫣,卻被孟瑤攔下,“姑娘不見,施公子請回。”說罷便將一包袱塞至施明懷中。

    “這是?”施明一心疑惑,打開包袱。

    “全數奉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孟瑤說完即叫打手將施明推出瀟湘院。

    施明看著手中銀子,再想孟瑤待自己如此,即心中有數,定是母親做了什麼,便回去找母親對質。

    “娘,您是不是去找琉嫣了?”施明將包袱攤在母親麵前。

    “哼,我就知道這賤人不會就此作罷,果然。”施明母親一臉嫌惡。

    “娘,不是這樣的,琉嫣她……”施明試圖向母親道明沈琉嫣並沒有向自己告狀。

    “罷了!”施明母親阻止施明繼續解釋,在她看來兒子是被那沈琉嫣給迷了心智。“奶奶與我給你說了門親事,常州寶中繡莊莊主秦懷富的嫡女秦媛,待兩家選定日子,你們就成婚。”

    施明被突如其來的婚事整得七顛八倒,“娘,如若不是今日來找,您準備瞞我到何時?是不是要直接架著我去拜堂?”

    “如若你不肯便是!”

    施明看著母親堅定的眼神,微微地說道:“您就如此容不下琉嫣?今生我非琉嫣不娶。”然後拂袖離去。

    施明母親看著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兒子竟為了一個風月女子如此頂撞自己,心裏又是傷心又是憤怒,暗暗決定要那沈琉嫣付出代價。

    施明從母親那裏出來就徑直來到瀟湘院,任其如何說道,沈琉嫣就是閉門不見。施明幹脆在瀟湘院住下,日日守在沈琉嫣門前,也不讓她接客。施明母親多次差人來找,他就是不回去。

    沈琉嫣實在熬不住施明如此,打開門來,張口就問:“你到底要叫我如何是好?”

    施明見沈琉嫣打開門來,喜出望外,趕忙迎上,“琉嫣,你終於肯見我了!我知道母親肯定和你說了什麼,你不要在意。我不在乎你出身如何,也已和母親說今生非你不娶。若揚州容不下我們,我願拋棄所有,與你遠走他鄉。”

    雖然這番話在沈琉嫣閉門不見之時,施明在門外已經說過無數遍,可是現在再聽,沈琉嫣仍然感動不已,潸然淚下,“不,你回去吧。”

    “我知你心善,不想我和家裏反目,故意說的。”施明將沈琉嫣擁進懷裏,“你莫擔心,我已決定和你浪跡天涯,天地之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沈琉嫣見施明如此毅然決然,心中甜蜜,點頭同意。

    “明日卯時,城外竹亭,你等我。”

    “白首不離,生死相隨。”

    施明和沈琉嫣說想在臨走前再看一眼奶奶與母親,此番走了不知道何時能再相見,約定城外竹亭一定等他。說完,施明便回去了,隻是不想此次分別卻成了永別。

    施明回到家裏看望多日不見的奶奶與母親,卻被下人綁了起來,軟禁在廂房之中。原來施明母親早已重金買通了李媽媽,施明方才對沈琉嫣互訴衷腸的那番話被李媽媽盡數聽去,悄悄地告知了施明母親。施明母親想到留著沈琉嫣終是個禍害,便差人去城外竹亭斷了沈琉嫣這份念想。

    卯時將至,在沈琉嫣的苦苦哀求下,孟瑤終於放行,她偷偷逃到城外竹亭,可是等著她的並不是施明,而是三五壯漢。他們早已耳聞沈琉嫣之花容月貌,今得一見,果不其然,便圍了上去,輪流將其羞辱。沈琉嫣雖然不肯,拚死反抗,但她一個弱女子終是敵不過的。

    沈琉嫣想不明白,明明說好的白首不離,生死相隨,為何換來如此結局。沈琉嫣萬念俱灰,趁那三五壯漢得意之時,逃至崖邊,投崖自盡,香消玉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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