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80 更新時間：15-12-22 18:05
蕭存卿摹地明白，原來這個高高在上的王不是不愛他，不是不想要寵愛他，他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與他相處，他不知道該怎麼與自己的兒子相處……
這個兒子，他出生時他沒有在身側，他成長時他沒有在他身側，蕭唐風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他都一一錯過……
如今他是回來了，可是他們之間隔著數不清的歲月，而這些歲月中又有那麼多的春夏秋冬，那些個春夏秋冬足以讓蕭唐風獨自長大，再也不需要有他這個父親在旁指導……
——蕭存卿
……
“辛休是我的堂姐，與我自小一起長大。她本是性格活潑之人，但自從我伯父伯母雙亡後，她便再沒了往日的笑靨。要不是因了我的緣故，她又怎會……”蕭朵朵對著蕭辛休除去親情，好像餘下的就全是愧疚了……
屋外簷下的由他與雲淵一聽到“堂姐”兩字，都不由自主地一顫，心有靈犀般地匆匆對視一眼，又猛地移開視線。
半晌屋中還在絮絮地說著，但雲淵卻猶如芒刺在背一般。此時由他一點兒的氣息傳來，對雲淵來說都是一種窒痛的折磨。
由他微闔眼簾，方才那一眼教他有些心神不穩，幾度想要開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一時之間，沉寂默然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
看著蕭朵朵的臉，長襄不禁想到蕭辛休的模樣。初次見她便覺得她渾身上下充盈著一股冷傲之氣，讓人有些難以接近。雖是如此，但長襄看到了她在看著蕭唐風時的眼。
那樣的眼神沒有一絲半點的冷漠……可那樣的眼神也隻容得下蕭唐風一人！
“後來，經過種種我才得以見到辛休一麵，也正是那時我才猛然知道了存卿的身份……”
麵對著幾月未見的蕭辛休，蕭朵朵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未進宮前她那滿腔心事都想付與她聽，可是在看到蕭辛休冷漠的眸子後，卻徒然覺得此時再說什麼都顯得十分多餘……
秋日的陽光還是有些炙熱的，兩人就這麼默默無言地站在禦花園裏，任憑那炙人的光線透過厚重的雲層直直傾斜而下。
“辛休……”
想說的話還未說出口，蕭朵朵便見辛休的的臉色遽然一變，眼眸驟然一緊視線直直地向著自己身後看去……
蕭朵朵一驚下意識地回首去看，一眼，便覺得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她看到了一身錦衣的蕭存卿正緩緩行來。
那一刹，腦中一白什麼也想不起來，又像是什麼都一股腦地全湧入，在腦中不斷地翻轉回湧。
蕭辛休見了蕭朵朵臉色驟然一白，看了看遠處行來的蕭存卿，腦中的意識還不及手中的動作，一把將蕭朵朵攬在身後，直直地看著來人。
蕭朵朵一怔，摹地心中又感到一暖。微微伸手拉住了蕭辛休的袖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聽見蕭辛休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沒事的，不要害怕。”
蕭朵朵的手指一僵，那股暖流直直地向著心底四麵八方流去。蕭辛休之所以會說出這句話有此動作，全是因了兩人身份及來人身份的問題。一時倒沒有想到蕭朵朵所想。
這是一種下意識或是……慣性的動作吧！蕭辛休的腦中早已形成了一種對蕭朵朵的保護形式，就像方才一般腦中還未想清楚厲害，手中便有了動作……
待蕭辛休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後，亦是有些愣怔，不過也隻一瞬。感受著蕭朵朵拽著自己的袖口，垂下眸光望去，嘴角不經意間劃過一個笑意，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在看到蕭存卿往這邊來時，腦中下意識想的就是不能讓他知曉了蕭朵朵的身份，不然這可是欺君的大罪！蕭家不能承受，蕭家府中一百多人更是不能承受！而且……蕭氏已經失去一支了，蕭辛休怎可再眼睜睜地看著祖父的另一脈受損。
隻是，這其中所帶有的感情隻怕連蕭辛休自己都沒有想清楚。沒有想清楚，亦做了。不做，才會後悔吧！
……
蕭存卿回來之後，向自己的父王請了罪，亦同意了婚事。隻是，蕭存卿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直到那日去了京兆府蕭存卿才發現存於自己心中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
蕭唐風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潤如玉，待人時時含著三分笑意，見了自己也隻是略微打量了幾眼，便順手遞過一盞茶。
蕭存卿笑著接過飲了一口後，方言道：“怎麼這些日子一直不見哥哥，要不是我來了，哥哥指不定還要怎麼躲著我呢？”
自那日離宮後，蕭存卿找了蕭唐風幾次，但蕭唐風因了蕭辛休一事，一時心中雜亂不想見人便幾次派人打發了。
蕭存卿幾次見不到人，心中終於有了些覺悟，不給下人通報的機會，一個翻身便翻進了京兆府。
卻沒想到，蕭唐風早已料到自己有這一招，早已等在牆角，見自己翻身而進含笑道了一句“怎麼今日學得尖了？學會翻我這京兆府了？”
這一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差點沒嚇得蕭存卿站不住腳。蕭存卿臉色訕訕地朝著蕭唐風看去，見他正拿眼看著自己，不禁覺得有些郝然。
蕭唐風這時才微微收起那打趣的笑意，拂開擋在身前的花枝，向著蕭存卿走來。眉梢一挑，打量了他一眼便向前行去。
蕭存卿忙低眼瞧了瞧自個，見衣袍有些微皺，便伸手撫平衣袍上的褶皺，才拾步跟著蕭唐風向著園子走去。
聞言，蕭唐風手指微微撫弄著茶簷，輕聲道：“沒有要躲著你的意思，你是我弟弟我躲你幹嘛呢？不過是前些日子有些事沒有處理好不想有人打擾罷了……”
蕭唐風如此一說，蕭存卿不可能再追問下去，隻好收了好奇的心思，轉而言道：“哥哥覺得我那未婚妻怎麼樣？”
蕭唐風一怔，手指一僵，看了看蕭存卿，卻見他一臉的期待之色，隻得低聲言道：“你選的人自然是好的……”
蕭存卿一聽知道自己哥哥這一關是過了，也就放下大半個心來。
“你決定要娶她了嗎？”
“嗯。”
蕭唐風臉色微不可見地一變，但是頓時斂了神色，半晌才說出一句“你要好好對她”的話。
蕭存卿一怔，心道我自己的女人自然是要好好對待的，可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是在宮中與那個女子一樣的感覺。
還未待蕭存卿說什麼便又聽他道：“她雖麵上看著性子冷了些，但卻是一個心熱的女子，你若好好對她，她對你亦是不會差的。”
蕭存卿心中疑心漸起，暗道朵朵什麼時候是一個性子冷淡的人了？而且怎麼感覺他說的人與自己所要娶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
“哥哥，你說的可是朵朵？朵朵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啊！”蕭存卿終是忍不住打斷道。
蕭唐風略微一怔，摹地明白自己的神色可能顯得過於的……所以，在蕭存卿問出這句話後，蕭唐風點頭道：“正是蕭姑娘啊！”
說著又苦澀一笑道：“哦，哥哥竟是差點忘了，這些天，你一直在宮中陪著她，想必也是慢慢地了解她了……”
蕭唐風忽地想起前些日子宮中傳來的話語，說是存卿每日都在陪著她，想必是對她已有了些了解，方才說了那麼多，竟是顯得有些喧賓奪主了。
猛然意識到這一點，蕭唐風隻得緩緩收住了還未說完的話。
聞言，蕭存卿摹地睜大眸子看著蕭唐風，半晌沒有言語。腦中閃過許多畫麵，驀然驚覺到什麼，回神看著一旁的蕭唐風，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止住了。
蕭存卿想要馬上回宮查明那些事，想著便站起身來，看了看蕭唐風終是什麼也沒說。
蕭唐風見他臉色微變，知道他是要回宮了，也不多留，站起身來看了看他輕聲道：“回去吧！”
蕭存卿點了點頭，轉身離去。走了幾步之後，又摹地頓住腳步，轉身看著身形長立的蕭唐風……
末了，蕭存卿言語一轉，輕聲說道：“哥哥，有空多回宮中走動走動吧！”
蕭存卿不知道他的父王與他的哥哥之間有什麼矛盾，但是那日回來後哥哥便就要出宮，蕭存卿雖有不舍但亦明白他是不會留在宮中的，除了那一次年歲醉酒，他從未留在宮中過。
將哥哥送出宮中之後……回身，摹地望見站在遠處高樓上的父王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哥哥離去的背影……
整個宮闈都籠罩在一片金黃之中，那金燦燦的黃色晃得蕭存卿有些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自他身上傳來的那種說不清的落寞還是闖進了蕭存卿的心！
蕭存卿摹地明白，原來這個高高在上的王不是不愛他，不是不想要寵愛他，他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與他相處，他不知道該怎麼與自己的兒子相處……
這個兒子，他出生時他沒有在身側，他成長時他沒有在他身側，蕭唐風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他都一一錯過……
如今他是回來了，可是他們之間隔著數不清的歲月，而這些歲月中又有那麼多的春夏秋冬，那些個春夏秋冬足以讓蕭唐風獨自長大，再也不需要有他這個父親在旁指導……
蕭唐風沒有料到蕭存卿會將話鋒一轉，一時不設防，手中的動作摹地一僵，臉色說不出的奇怪，那雙時常讓人覺得靜柔的眸子此時滿含不解。
半晌，蕭唐風才緩緩問道：“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蕭存卿微微含笑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北國的王，執掌天下，可是他的內心也許隻是希望作為一個盡職盡責的父親……”
說著，蕭存卿拿眼看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哥哥是他的兒子不是嗎？”
蕭唐風猛然一震背轉過身軀，雙眸緊緊地闔上，手指握了又鬆開，半晌才輕聲言道：“存卿，你不會懂的，我們之間不僅僅是父子關係而已。在他看來，我隻是他的臣民罷了，在我心中他不過也是個高高在上的王……”
那個王對北國盡職盡責，毫無半點虧欠北國百姓，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他卻從未盡職盡責過……
“如今我已而立之年，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蕭存卿將目光收回，垂著眼瞼腦中想的全是父王看蕭唐風的眼神，那樣的眼神怎麼會沒有愛呢？
哥哥他怎麼就不能感受到呢？
“那日送你離開宮中時，父王一直站在高樓上望你，那夜他很晚才回的寢宮。你離開，他麵上雖不曾露出分毫不舍之情，可是他的動作他的行為全部違背了他的心，他舍不得你！”
蕭唐風渾身一震，卻什麼也沒有回他。兩人默立半晌，皆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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