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是故人來

正文  第六章 普安寺

章節字數：1209  更新時間：15-10-30 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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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麵積，普安寺不及皇城根的敬靈寺，論人數，普安寺不及晉國的白蹄寺。但要問起求簽禮佛的好去處，當是普安寺。一提起普安寺，虔誠的信徒定會肅然，道一句“阿彌陀佛”，然後告訴你，那裏的平安符最是靈驗，因為那裏有天下最德高望重的高僧，曾被佛祖點化過的成華大師。

    拋去成華大師不說，普安寺的首座、西堂、後堂等等，皆是得道高僧，受人仰止，所謂重質不重量，因此這裏總是香火鼎盛。求簽拜佛的人要一大早就從家裏出發，就這樣，排隊的人還從僧院門口排到路邊。就算寺廟的人手不夠用了，住持成華大師也不願意招進新的沙彌。監院底下的徒弟時常抱怨，他們師傅也隻是嗬嗬一笑，繼續讓他們招待香客。

    一向人滿為患的普安寺這一天卻緊閉大門，就算有王公貴族來，也不肯開門。等待的香客吃了閉門羹，紛紛生氣回府，暗自猜測這裏是發生什麼事了。

    夜晚，月亮異常的大。整個普安寺處在安靜中，隻有蟲鳴陪伴著在院中靜默打坐的僧侶們。

    忽然，一聲嬰兒的啼哭自房內傳來，所有僧侶皆是一顫，整齊地開始念經，手上也是不停敲著木魚。隻有幾個還年輕的小沙彌竊竊私語，好奇地望向一位武僧，首座嚴厲咳嗽一聲，他們立馬低下頭，裝模作樣地跟著師兄們念經。

    年老的穩婆打開門出來，皺巴巴的臉如同一張枯死的樹皮。“是個男孩。”她的聲音也是幹澀枯啞，說話時隻有嘴角扯動。

    其中一個小沙彌悄聲問夥伴：“你看她的臉像不像糊著一個麵具？”這些才入寺兩三年的孩子，童心未泯，首座知道管不住，隻有喝道：“明天罰跪兩個時辰！”

    小沙彌們不說話了。他們先前望著的武僧起身，朝方丈成華大師點點頭，在響起來的陣陣木魚聲中，他推門，然後輕輕合上。小沙彌豎著耳朵，想聽楚房內的談話，他連風吹動燭火的呼呼聲都聽見了，卻聽不到裏頭的人在說什麼。

    因為裏頭的人什麼也沒說。

    這位武僧已經四十有餘，皮膚在風吹日曬中曬得黝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心有惡念的人會在他的目光下心生怯意。身為普安寺的武僧，他要日夜訓練，還要經常下山除妖。他的眉毛處有一塊刀疤，兩寸多長，斜穿眼角。那是他的戰勳，也是他受人尊敬的原因。

    現在，他站在床前，高大的身影擋住燭光，在地上投出影子，隨著光影晃動。

    床上躺著的是個美麗的女人，說是美麗，倒不如說是魅惑。現在這個女人緊閉雙眼，讓人不禁猜想那雙眼睛睜開時該是怎麼樣的顧盼生輝，勾人心魂。她被汗浸濕的頭發一縷一縷地貼在額頭，氣若遊絲。

    她做了個長長的夢，忽得被嬰兒的哭聲驚醒，才看見立在床前的武僧。她蒼白地笑了，十分勉強，卻依舊美麗，猶如一朵薔薇綻放。來不及說什麼，該說的早就說過了。她攏一攏嬰兒裹著的棉被，留戀地看一眼，又輕輕闔上眼睛。這一睡，便不會醒來了。

    武僧握著她的手塞入被子。他抱起啼哭的孩子，習慣了舞刀弄槍的手無處安放，本來想安撫嬰兒，反而讓他的哭聲更響亮了。才出生的小嬰兒皮膚紅紅的，像個小老頭，隻有一雙黑漆漆的鳳眼，昭示著他的不同尋常。

    模樣有幾分像她，有幾分像他，卻一點都不像他。

    當然不會像他，武僧抱著嬰兒，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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