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01 更新時間：25-05-07 17:06
玄關處的鞋櫃上，一個略顯陳舊的牛皮信封靜靜躺在那裏。信封表麵，校徽散發著冷硬的金光，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某種既定的命運。母親踱步至鞋櫃前，眼神瞬間被信封吸引，她的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指尖緩緩伸向信封，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那份“市重點中學聘用通知”。暖黃的燈光柔和地灑下，聘用通知上的燙金字體流淌著誘人的光澤，似乎承載著無限的榮耀與希望。然而，當母親的目光掃過紙麵，“合同教師”四個字從褶皺裏突兀地顯現出來的那一瞬間，她那布滿細紋的手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驟然收緊。清脆的撕裂聲瞬間刺破了凝滯的空氣，原本完整的紙片在母親指縫間裂成兩半，那裂開的縫隙宛如一道深不見底、無法愈合的傷口，觸目驚心。“合同工有什麼好？”母親的質問裹挾著失望與焦慮，像往年深秋的寒風般凜冽刺骨，刺得徐芯瑩耳膜生疼。她鬢角的白發在玄關燈光下格外刺眼，仿佛是歲月無情的刻痕，記錄著這些年的操勞與牽掛。父親默默蹲下身，佝僂的脊背彎成疲憊的弧度，粗糙的手掌拂過冰涼的瓷磚，拾起那些承載著女兒心血的碎片。徐芯瑩這才驚覺，父親後頸的老年斑不知何時又多了些，像幹涸的淚痕，訴說著時光的流逝。
“優秀實習生”的評語被粗暴地撕成兩半，躺在老舊的木桌上，紙張邊緣參差不齊。父親坐在桌前，布滿老繭、粗糙幹裂的手指，小心翼翼又略顯遲緩地輕輕撫過殘缺的字跡，每一下觸碰都帶著複雜的情緒。他微微垂著頭，目光緊鎖在那破碎的字樣上，聲音裏滿是無奈與擔憂，緩緩開口：“我們不是反對你當老師，隻是這一路太難了，就怕你一頭紮進去，摔得頭破血流，到時候傷了自己……”話到此處，戛然而止，那些未說出口的話，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在空氣中凝成沉重的歎息，久久不散。深夜的書房裏，台燈灑下昏黃的光暈，徐芯瑩握著透明膠帶，小心翼翼地粘合撕裂的校徽。膠帶貼合紙張的沙沙聲，與窗外的蟲鳴交織，卻怎麼也蓋不住母親摔門時那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她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父母褪色的教師證，燙金字在月光下泛著微弱而溫暖的光，恍惚間，大二那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父親偷偷替她交完教師資格證報名費後，獨自在陽台抽煙的背影。那明明滅滅的火星，在夜色中忽隱忽現，就像此刻她搖擺不定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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