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47 更新時間:16-02-15 19:16
蘇佳駿領劉小順來到一個土坡上。土坡上是一片剛栽不久的櫻桃樹苗。蘇佳駿俯身對劉小順說了幾句,劉小順顯出興奮地樣子:“你放心,理事長,保證完成任務!”
轉身一顛一顛跑走了。
劉順家豬圈裏,老母豬和一群半大小豬餓了,尾尾叫著。劉小順用鑰匙開了家門,走進院子。他趴到豬圈牆邊,老母豬和小豬一齊朝他叫著。劉小順好像一喜,轉身跑到門口看了看,回來扒開豬圈的地板,從旁邊袋子裏抓了些苞米粒灑在豬圈出口處。
他拿了一根樹枝,開始呼喚圈裏的母豬和小豬,母豬開始有些畏懼,但終究經不住苞米粒的誘惑,帶著小豬一點點走到圈外。劉小順再次到門口瞅了瞅,然後把母豬和小豬一起趕到了門外——
劉小順把豬趕到了土坡上。他把苞米粒灑在了櫻桃樹苗之間,母豬小豬在櫻桃樹地裏歡快地拱了起來,他們吃完了苞米粒,開始啃樹苗,啃倒了一棵,又啃另一棵——
劉小順躺在地埂上,翹起二郎腿,他從口袋掏出一個隨身聽,將耳塞塞進耳朵,一邊看著大豬小豬,一邊隨著音樂揮舞著拳頭:“要說咱老百姓呀,真呀真高興呀,真呀真高興呀!——”
蘇長嶺扛著鐵鍁來到坡下。一村民迎麵走來:“老蘇大哥,上山啊?”
蘇長嶺:“哦,我給櫻桃苗培培土。”
村民:“都要入社種葡萄了,你還培啥土啊?”
蘇長嶺鼻子一哼:“誰願入誰入,我不入,他葡萄還能有我這櫻桃值錢?”
村民:“呃——那是,那是——”村民走過去了。
蘇長嶺轉過身,突然,他看到自己的櫻桃地裏有什麼東西在晃動。他揉揉眼,終於看清楚,是一頭豬。蘇長嶺急了,揮起鐵鍁大喊:“噢!噢!——”
這邊,劉小順也看見了蘇長嶺。他慌忙拔下耳塞,拿起樹條,去趕母豬:“去!去!”
蘇長嶺扛著鐵鍁朝這邊跑來,劉小順急三火四把母豬和小豬趕下了溝。蘇長嶺看到滿坡的櫻桃樹苗被拱的亂七八糟,一時瞠目結舌。他開口大罵:“誰他媽的這麼缺德!在我的櫻桃地裏放豬!他娘的想做死啊!”
突然,他看到一個人影一閃,急忙追了過去,他跑到溝旁,人影卻不見了!蘇長嶺再罵:“誰?給我出來!我劈了你的腦袋!溝下劉小順和他的母豬小豬藏在一個石洞裏,劉小順緊張地聽著溝上的動靜,大豬小豬則支愣著耳朵——
突然一隻小豬從溝裏竄了出來,從蘇長嶺襠下穿過,飛快向前奔去。蘇長嶺被撞了個仰巴叉,他爬起來,抓起鐵鍁就朝小豬追去。小豬受了驚嚇,在山坡上東闖西竄。蘇長嶺最終累趴在坡上,無奈從地上撿起幾顆玉米粒引誘小豬:“來啊!祖宗!”小豬再次驚慌逃去——
蘇長嶺一瘸一拐地回到家裏。他把鐵鍁一扔,一屁股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蘇佳駿與蘇母對視了一下:“爸,你怎麼了?”
蘇長嶺沒說話,蘇母:“他爹,跟人打架了?怎麼這臉上——”
蘇長嶺不耐煩地:“你才打架了,少說話,端你的飯去。”
蘇佳駿:“爸,到底怎麼了?怎麼這個樣子?”
蘇長嶺大聲地:“怎麼了怎麼了?我告訴你,櫻桃樹讓豬給拱了,知道了?滿意了吧?”
蘇佳駿又和蘇母對視了一下:“不可能!櫻桃樹怎麼會叫豬拱了?”
蘇母:“是啊,誰家的豬能跑那麼遠——”
蘇佳駿:“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爸,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蘇母:“有時候人老了,眼一花就把虱子當看成豬了!”
蘇長嶺吼:“閉嘴!我還沒老!我看花眼了?那豬也看花眼了?你看我這手,這腿——它也把我蘇長嶺看成虱子了?還有櫻桃樹,明明拱倒了一大片,也是我看花眼了?”
蘇母:“那是誰家的豬?這麼糟踐人!”
蘇長嶺恨恨地:“要讓我查出是誰家的豬,看我不把他的腦袋拿下來才怪——”
蘇佳駿:“爸,叫我說你不用查了,你查也查不出來。”
蘇長嶺:“我不信查不出來——”
蘇佳駿:“爸,你聽我說,咱村百十戶人家,沒聽說誰家到坡上放豬的。如果真是豬,那也不是家豬,十有八九是野豬。”
蘇長嶺愣了:“野豬?你忽悠誰啊,月繡灣多少年都沒野豬了,現在會有野豬?”
蘇佳駿認真地:“爸,你還別不信,我從網上看到,最近在非洲發現了一種史前動物魚龍,按理說幾萬年前的動物,早就滅絕了,可不知為啥又突然出現了!還有華南虎,聽說咱們國家早就沒有了,可最近又有人看見了,還照了相。所以你說月繡灣早就沒野豬了,那還真不一定,也許它就突然出現在你的櫻桃地裏——”
蘇母:“孩子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你說那花花病,以前也絕根了,現在不是也有了?”
蘇長嶺被蒙住了,眨著眼:“你們說——真可能是野豬?”
蘇母:“兒子說的對,肯定是野豬?”
蘇長嶺:“我也化魂,這豬嘴咋那麼長,跑得那麼快,我咋追也追不上!”
蘇母:“就是,野豬你去查誰呀?野豬它媽還是野豬。”
劉小順抹著頭上的汗把大豬小豬趕了回來。他剛把豬趕進圈裏,把圈門堵好,劉順和黃花菜就回來了。劉順順手把一把草扔進豬圈,瞥了一眼,不解地:“這豬幹啥了?怎麼這麼喘?”
“
蘇長嶺來到合作社報名處。杜蓉蓉和劉小順在登記,看到蘇長嶺,劉小順忙低下頭。幾個村民看見蘇長嶺:“老蘇大哥,來報名入社呀?”
蘇長嶺嗯了一聲,村民:“看老蘇大哥這覺悟,去年地裏剛種上大櫻桃,也來報名入股——”
村民:“要不咋叫幹部家屬呢!咱兒子要能當理事長,別說種大櫻桃,就是種人民幣也拿來入社。”
另一村民:“別吹!老蘇大哥,你真舍得把櫻桃拔了種葡萄呀?”
蘇長嶺支支吾吾地:“唔,昨天讓野豬給,拱了。”
劉小順剛喝了一口水,他努力地把水含在嘴裏。蘇長嶺對杜蓉蓉:“寫上,蘇長嶺,8畝半,月繡灣南岸櫻桃地。”
村民:“不對吧?老蘇大哥,咱月繡灣多少年來沒野豬了,現在哪來的野豬?”
蘇長嶺:“你這話就說偏了,多少年沒野豬了,不等於現在沒野豬了。聽我兒子講,非洲那發現了什麼魚龍,好幾萬年前就沒了,現在又從水裏冒出來了。中國的什麼老虎,早就看不著了,現在又出來了,還拉了一泡屎。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病,早就絕根了,現在又流行起來了。禍害我櫻桃樹的真是野豬,我親眼看見了,嘴這麼長,身上一道一道的——”
村民:“現在一些雜交豬也是長嘴。”
蘇長嶺認真地:“真是野豬,要不不會跑那麼快。你看我這手這腿,是讓野豬撞的!我已經把夾子找出來了,今天就去地裏放上,非夾住這小子不可——”
幾個村民擁著蘇長嶺走出門,含著一口水的劉小順再也忍不住,撲地噴到了杜蓉蓉身上,杜蓉蓉一愣,火了:“你找死啊?”
上前就去打劉小順。劉小順笑彎腰,連連擺手:“別打別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實在忍不住——”
杜蓉蓉:“你忍不住就往我身上吐啊?”
劉小順:“不是,我是笑理事長他爸,還野豬?說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他不知道,那是我趕著我們家的老母豬,和小豬——嘻嘻——”
蘇長嶺走出不遠,拿出煙來,打火機不見了,又轉身回去。杜蓉蓉不解地:“你先別傻笑,什麼野豬野豬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劉小順竭力忍住:“好,不笑了,我告訴你,你可一定替我保密!”
杜蓉蓉:“你說不說?不說我——”
劉小順:“好,我說我說,剛才理事長他爸不是說豬把他的櫻桃樹拱了,是吧?說的跟真的一樣。其實,那不是什麼野豬,是我把我們家的老母豬帶豬仔一塊趕了過去!不信你到我們家豬圈看看,我們家的豬就是野豬和家豬雜交的,嘴長,背上帶杠杠——”
突然,蘇長嶺從門外衝了進來,一下揪住劉小順的耳朵。劉小順懵了:“我都告訴你了,你還幹啥?”
蘇長嶺把劉小順一提:“我把你的耳朵剁了,你說幹啥?”
劉小順抬頭:“蘇伯伯?!”
蘇長嶺:“閉嘴!你說,你為啥要去禍害我的大櫻桃?”
杜蓉蓉喊:“小順,保守秘密!”
劉小順:“我不說!革命者流血不流淚!寧死不屈!”
蘇長嶺從桌上抓起一把水果刀:“好,我叫你流血不流淚,我叫你寧死不屈!我把你的耳朵割下來,看你說不說?”
蘇長嶺把水果刀頂在劉小順耳朵上,劉小順立刻軟了:“好,我說我說。”
蘇長嶺:“說,為啥要去禍害我的大櫻桃?”
劉小順:“是理事長讓我——”
蘇佳駿在餐桌旁坐下。蘇母端一盆炒雞蛋從廚房出來:“兒子,這兩天累壞了,媽給你炒了盤雞蛋補補。”
蘇佳駿:“媽,我不累。”
蘇母:“你爸去合作社入股去了,甭等他,先吃你的。”
蘇佳駿:“我還有事,那我先吃了!”
蘇佳駿拿起筷子,蘇長嶺大步流星地闖進來。蘇長嶺看見蘇佳駿,怒從心生,他一把奪下蘇佳駿的筷子:“小子,你還有臉吃飯?你還好意思吃飯!”
蘇佳駿與蘇母都一愣:“爸,你這是——”
蘇長嶺手指:“你把碗放下!你給我出去!出去!”
蘇佳駿:“爸,你怎麼了?”
蘇母:“你這是上來什麼瘋病了?孩子飯吃的好好的——”
蘇長嶺仍然用手指著:“聽著,小子,以後不準你回家吃飯!不準你回家睡覺!你到你的合作社去!到你的村委會去!到你的葡萄園去!別讓我在家裏看見你!”
蘇母急了:“這是咋的?剛才還好好咋一下子就發起瘋來了?你不是去入股了嗎?咋回來就犯病了呢?”
蘇長嶺吼:“你才犯病呢!你問問他!他都幹了啥事?他拿他老爸當猴耍,你問他,他眼裏還有我這個老爸沒有?”
蘇佳駿低下頭:“爸,你都知道了?”
蘇長嶺:“他讓劉小順趕著豬去拱我的櫻桃苗,還編了一套什麼野豬野貓來糊弄我!你還幫腔作勢幫他忽悠,騙我把社入了。入就入了,反正也吃不了大虧。可你幹嘛要編出一套野豬來糊弄你爸!害的我也說野豬,最後不是野豬,是劉小順那豬!你把你爸當啥了?你把你爸當兒子,當孫子了是不是?”
蘇佳駿低著頭:“爸,對不起——”
蘇母:“孩子也是一時心急,沒別的壞心。”
蘇長嶺:“我不管你有沒有壞心!既然你不拿我這個爸當爸,我也不要你這個兒子了!你當你的村長理事長,我種我的地,這家是我辛辛苦苦一磚一瓦蓋起來的,你給我出去!出去!”
蘇佳駿低頭沉默著,突然一扭身:“走就走!”
蘇佳駿轉身朝門口走去,蘇長嶺一看更火了:“小子,你有種,當官還當出脾氣來了!好,你走,走出這個門你就別回來!”
蘇母慌了:“佳駿!佳駿!飯還沒吃,你上哪兒?”
蘇佳駿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蘇長嶺:“翅膀硬了,讓他走!”
蘇佳駿匆匆走著。劉小順突然從後麵追上來:“理事長!理事長!”
蘇佳駿停住,劉小順急忙上前:“對不起,理事長,我——”
蘇佳駿:“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了。”
劉小順愧疚地:“我不是有意的,是蘇伯伯要割我的耳朵,本來我想寧死不屈,後來想想還是耳朵重要,所以就——”
蘇佳駿舒了一口氣:“好了,我不會怪你的,本來就是我讓你幹的。好了,沒你的事了,走吧。”
劉小順:“那我走了。理事長,蘇伯伯沒為難你吧?”
蘇佳駿:“沒有,我老爸咋會為這點小事為難我?走吧走吧。”
劉小順:“那好,我走了。理事長,蘇伯伯沒揪你的耳朵吧?”
蘇佳駿:“你還有完沒完,走吧走吧。”
劉小順一溜煙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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