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03 更新時間：15-11-15 15:13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涼夕不安地抬頭看看了沒有月光的黑色天幕，月黑風高，真不是個好兆頭！
“良公公，你身手還不錯吧？你先不要管我，快去毓姿住的宮殿，把青兒帶回來，順便囉嗦一句，把活的青兒帶回來！”
“嗻！”良公公先是有點詫異地看著涼夕，等腦袋稍微反應過來，便一口答應了，見四下無人，便施展輕功離去。
（另一邊~）
“你沒說出去吧？青兒？”常公公帶著一臉意味不明的壞笑，注視著麵前渾身是傷、瑟瑟發抖的女孩。
“公……公公放心，沒有！”青兒緩了口氣，斷斷續續地說道。
“瞧你，真可憐！來，把水喝了，順口氣兒！”常公公遞給她一杯清水。
“謝謝……公公！”青兒捧起杯子，沒多考慮，一飲而盡。
“青兒啊，你還記得你是替誰辦事嗎？”
“當然，是毓姿小主，小主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會辜負她的！別說鞭刑，就算來更狠的，我也不會說出去！”
“可是……你說的話，好像和我親眼見到的不一樣啊……”常公公半眯著眼睛，打量著她，“大膽奴才！連我都敢騙！？”
青兒緊張地盯著麵前臉色漸漸鐵青的常公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青兒……青兒不敢！”
“可惜……”常公公搖著頭，從袖中抽出一把刀子，“就算你今天不說，也難保日後不會說……為了永絕後患，我還是……先送你上路！”
“不要！”青兒尖叫著，一臉的恐懼與絕望。
“砰——”門被人打開，一個蒙著麵，身手矯健的男子衝了進來。他手中揮著一把明晃晃的劍，直指著常公公。
“媽……媽媽媽……媽呀！大俠饒命，別殺我！別……”常公公哆哆嗦嗦地求饒著，手中的刀子自然握不住，掉在了地上，看見蒙麵人手中冰冷的劍刃，口吐白沫，暈死過去。
“切！真是個草包！”蒙麵人輕哼一聲，抓起地上淚流滿麵的青兒，往養心殿的方向去。
皇上！”涼夕氣喘籲籲地衝進門，因體力不支，癱坐在地上。
福臨立刻站起身，來到涼夕身邊，將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你沒事吧？”
“皇上……”涼夕突然很激動地抓住福臨的手臂，“一切的一切，都好複雜！線索尋了又斷，繞來繞去，都找不到幕後主使！現在最直接的線索，就是青兒！”
“朕知道她有問題，所以才派小良子去慎邢司。”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一聲沉悶的驚雷由遠及近，響徹雲霄。
“跪下！”良公公扯下麵巾，將青兒押在福臨麵前。
“皇……皇上饒命！”青兒望著麵前這個威嚴無比的男子，不禁瑟瑟發抖，連磕了幾個響頭。
“說！是誰讓你在貞妃的洗漱水中下藥的？”福臨沉著臉，冷冷地道。
“是……是……咳咳！”青兒突然緊緊地抓著喉嚨，麵色慘白，十分痛苦地匍匐在地上，麵目猙獰地咳出幾口鮮紅的血。
“不！”涼夕驚訝地捂住了嘴，看著麵前與自己年齡相仿，卻如此可憐無助的女孩子，淚水不僅從臉頰滑落，她沒有多加思考，便衝過去，跪在她的身邊，將她輕輕扶起，關切地問：“喂，你還好吧？”
青兒難過地轉動眼珠子，瞥了一眼麵前這個素不相識，卻為自己流淚的女孩子，她輕“哼”一聲：“謝謝你……看來，是常公公在給我的水裏下了毒……真狠啊……”
涼夕突然覺得自己扶著青兒的手有些不對勁，她將手抬起，卻看見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血……”涼夕顫抖著雙手。
“嗬……我要死了呢……”青兒突然轉身，擁抱住涼夕，在涼夕的耳畔輕輕留下一句話，“幕後黑手……是……毓姿……小心啊……”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照亮整個養心殿，也照亮涼夕懷中一臉痛苦，漸漸滑落到地上的已經死去的女孩子……
涼夕的身上，全是斑駁的血跡，她眼神空洞，顫抖地退後了幾步，她好害怕，不知道是因為青兒，還是因為毓姿……
“怎麼會這樣……”涼夕用手捂著頭，眼淚無法止住……清冷的風，夾雜著冰涼的雨絲，衝破門，席卷著店內的一切……
“啊！”害怕到極點的涼夕尖叫著，失聲痛哭，好無助，在這勾心鬥角的深宮裏，她隻有自己一個人……好無助……
這時，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將涼夕輕輕擁入懷中，是福臨！
“嗚嗚~~~~皇……皇上~~~~”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他緊緊地摟著涼夕，愛撫地觸摸著她的發絲，他表情凝重，將自己的下巴輕輕抵在涼夕的頭上，他能感受到她在自己懷中
仍然瑟瑟發抖、仍在傷痛地流淚，但是他不知道該做什麼，隻能任她的淚水沾濕自己的衣襟……
“皇上駕到！”
“恩？！”正在梳妝的毓姿被這突如其來的好事嚇了一跳，趕緊為自己的嘴唇塗上最豔麗的紅色，“皇上……皇上終於肯來看我了！”
濃妝豔抹的她掩蓋不住內心的喜悅，滿懷期待地來到前殿，本以為會看見皇上笑盈盈的帥氣模樣，誰知，卻看到一張冷漠得讓她畏懼的麵孔。
“臣……臣妾……參見皇上！”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特別慌亂，額頭上，不禁滲出了點點汗珠，這樣不安的感覺，是預示著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嗎？她咬著嘴唇，不敢繼續往下想。
“鈕鈷祿榮華，朕也不和你拐彎抹角了，開門見山地直說吧！是不是你派人在貞妃的洗漱水中下蝕骨粉的？”冰冷的目光片刻不離地盯著顫抖的毓姿，那種嚴厲和威信，讓毓姿心裏的不安愈來愈強烈。
“臣妾……不敢！太後吩咐過後宮的妃嬪要相親相愛，不能為了爭寵勾心鬥角的！就算給臣妾十個膽子，臣妾也不敢啊！”毓姿跪在地上，身體不由自主地顫動著，不斷滲出的冷汗伴著臉上的胭脂粉流進嘴裏，不是滋味。
“哦？是麼？”福臨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以為殺人滅口就可以瞞天過海了是麼？你把朕放在眼裏了麼！？你叫常公公派去的下藥的宮女青兒已經死了，你以為她死了就可以風平浪靜地過你錦衣玉食的日子？可惜，千算萬算，你還是算漏了一步，青兒在死之前已經全說了……”
“皇上！您是當朝天子，怎麼能夠聽信一個宮女的鬼話！或許是她憎恨臣妾，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誣陷臣妾啊！”毓姿聲嘶力竭地為自己辯解。
“還敢嘴硬？那你的貼身公公——常公公又怎樣呢？他在慎邢司裏已經全招了，包括選秀女時的服裝掉包和給貞妃下藥的全部經過，他都一五一十地招了！那……朕來算算，私自準備鳳服掉包，是想衝撞皇後，這已經是大事一樁了……”
“沒有！那不是臣妾幹的……”淚水奪眶而出，怎麼……怎麼會敗露了的？“臣妾……臣妾隻是求寵心切……看不慣那些狐狸精來迷惑皇上，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說的挺好聽……如果靠近朕的人都是狐狸精的話？你……又如何？本來後宮的事，朕不想過問，可是，你竟然笨到讓青兒直接死在朕的麵前，是想向朕挑釁嗎？”
“臣妾不敢！臣妾真的很喜歡皇上！臣妾錯了……求皇上網開一麵！放過臣妾吧！”毓姿哭求著，雙手緊緊地拉著福臨的衣袖。
“哼！”福臨利落地將她的手甩開，背過身去，“朕……若要判你死罪，你可有異議？”
“啊？”毓姿害怕極了，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麵，自己這回……真的完了！
福臨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她一眼，想起涼夕昨晚說的話：皇上！不論毓姿做過什麼，她的出發點和當初玉妍犯欺君之罪是一樣的，不管她是真的愛皇上，還是為了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都請您饒她一命！涼夕，求您了！
許久，沉默的福臨緩緩開口：“朕……不會賜你死罪！你……就此搬入冷宮，餘生都在那裏度過吧……”
毓姿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眼裏的瞳孔在微微顫動：我……我聽錯了嗎？皇上饒我……不死……
“臣妾……謝過皇上！皇上的大恩大德！臣妾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淚水再次流了出來。
“你……好自為之！”福臨轉身，離開……
夜月色極好，柔和皎潔，涼夕鬆開發辮，身著一件淡粉色的紗裙，負手站在窗前：好久沒有穿女裝了，自己已經以小太監的身份在養心殿待了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吧……自從毓姿被貶進冷宮，宮中似乎一下子便平靜了許多，因為，已經沒有什麼人有心力來勾心鬥角了。不知道玉妍怎麼樣了？還有……娘親和爹爹……
涼夕輕輕轉身，眼底不禁多了幾分愁緒。她來到後花園，在臨湖邊的亭中坐下，自從上次皇上說想聽琴，這裏就多了一把古琴，涼夕在琴邊坐下，將纖細的手指放置弦上。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空靈飄渺的琴聲配上清澈悅耳的歌聲，縈繞於整個養心殿，抑或說是整個皇宮。
“為什麼這麼喜歡這首歌？”溫柔的男聲響起，涼夕停下撥動琴弦的手指，在朦朧月色中，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個身影。
“參見皇上！”涼夕起身，行了一禮。
“免禮。能回答朕剛才的話麼？”
“回皇上，這首歌，是我母親最喜歡的，而我母親喜歡它的原因，又是因為我父親……嗬，或許臣女這樣描述，有些亂，皇上，您能理解麼？兩個相愛的人，遠隔千裏，日夜思念的那種惆悵與思念？”涼夕抬起頭，用映著湖麵波光的眼睛注視著福臨，栗色的長發在微風中拂動，醉了整個夜晚的景色。
“涼夕……你……並不希望留在朕的身邊，是麼？”金色的眸子，沒有一點威嚴的神色，那種不自然流露出的神色，仿佛是在注視一件他極為珍視的東西，不，是極為珍視的人。
涼夕垂下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歎了口氣，她背過身去，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道：“臣女的回答，不會讓皇上滿意的……恕臣女大膽，先行一步了……”
她轉身跑開，與福臨擦肩而過。福臨想伸手將她拉住，卻發現，她離自己好遠……好遠……他自嘲地搖搖頭，笑道：“原來……也有朕觸摸不到的……涼夕，你或許不知道，在你的身邊，朕的心裏很亂，卻又莫名地踏實，朕……可能是喜歡你，卻不能對任何人說，就連麵對你時，朕也無法開口……我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無法遇見，無法結緣嗎？”
涼夕跑進自己的寢殿，匆忙地關上門，她倚靠在門上，卻不知為何，流下眼淚。她用衣袖拭去淚水，強迫自己不去亂想，熄了燈，早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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