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篇  第二十四回 眾國議滅異

章節字數:2607  更新時間:15-11-27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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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書說到,大典第一天之後,青丘在青陽宮大宴賓客,席間主祭乃是牛夔之肉,力牧張口尋要牛夔之皮,想用其製成戰鼓。青帝應允,隻是提出要借用三次。

    青帝輕偌一言,舉座皆驚!他聲語並不高亢,神情平淡仿佛在談論一件常有之事。台下各國各族紛紛停下著樽,瞠目仰望,隻見青帝隨意坐在台上,神情輕鬆,一旁侍女倒酒如常,台下酒菜穿梭來往仿佛一切順理成章。

    力牧倒吸一口冷氣,青帝何時做出如此決心,以往開戰永是秘密計劃,隨意找個由頭之後雙方交戰,講求兵不厭詐攻其不備。哪有如此這般大喇喇天下共告,好讓對方做好萬全準備的。玄女也緊皺眉頭,九黎乃黑齒暗通曲折之族,是黑齒耗費經年於青丘埋下的一枚棋子。如青丘察覺,卻又如何如此行事。

    台下光紀按耐不住,起身便拜,朗聲道:“青帝大人,天下久已和順,各國百姓民間若起衝突尚能隱忍不發,何況國乎?若是挑起戰事連累百姓身處水火,女媧大神轉世不安,又豈是大神之本意?還請青帝大人三思,莫要聽得讒言匆忙起兵,還百姓一個安居,還天下一個樂業。”此言雖非咄咄逼人,但是有理有據,直擊神意,算是非常大膽之言論,眾國部落不敢輕易讚同,隻是默默點頭。

    青帝長身而起,嘴邊微笑未變,目光如同利劍直插光紀,輕聲道:“敢問台下哪位覲言?來自何方,為何人效力?”玄女微笑道:“青帝大人多忘事,台下之人乃吾國光紀大人,青帝大人也有過數麵之緣。”青帝麵帶詫色,說道:“本王隻道黑齒國使乃玄女大人,國外一切事務由玄女大人一力做主,怎得光紀大人立身詰問本王?難道光紀大人不服你國王上統籌,深覺明珠暗藏,埋沒了他?”

    一句話說得光紀險些軟倒,他情急之下不甘心自己算計落空,玄女抵達青丘之前在行驛又說一不二,著實忘了禮數,此時被天下人看在眼裏明顯是罔上之罪。此時以他功力竟然滿頭大汗,張口想抗辯,卻嘶嘶發不出聲來。周圍之人見他如此神態,均默默離遠幾分以免染上他的黴氣。玄女並不聲辯,微微一笑也不做聲。

    力牧哈哈大笑:“久聞大典之上並無國別上下之分,你我皆是女媧大神之子民,在老頭子俺看來光紀大人顯是一天勞累,倒無詰問之意。隻是青帝大人你方才所言,實在太為震撼,老頭子俺都忍不住要張口問個明明白白,倒是讓光紀大人挺身而出,為天下百姓而言,也算是一片苦心,俺看來當敬他一樽酒,青帝大人莫嚇壞了他?”輕鬆之言輕輕把光紀之過一筆帶過,反而顯得青帝太過嚴肅。

    青帝微微笑道:“牧公所言極是,光紀大人雖身處北方,但處處心係中原百姓安寧,倒是一片苦心。理應敬他一樽才是。玄女大人,你覺得如何?”玄女低頭抿嘴笑道:“久聞青丘善以明理是非,往往該動刀劍之時,憑蓮舌便能免以紛爭,小女子身處苦寒極北,往往聽起他年往事,不禁神往不已,今日一見哪裏隻是避免紛爭,青帝大人向來溫文爾雅,尚且唇劍舌刀讓光紀大人留了一身汗不說,我看方才之酒意也醒了大半,這要奢比屍大人開口,我看光紀大人今天可要自盡在這青陽宮了。”

    一席話說的大家大樂,光紀暗暗咬牙,席間緊張氣氛一掃而空。與光紀私下交好之人又紛紛舉杯遙敬青帝,光紀不敢多言,唯唯告了個酒醉之罪,翻身坐下。青帝嗬嗬笑道:“本王倒不是倉促念起興兵之念頭,天下大域本為一家,皆崇女媧大神為創世。光紀大人方才所言極是,實不應隨意興兵,擾亂百姓平安,若輕易妄動刀戈,塗炭生靈,恐女媧大神降罪不說,且天下人人得而誅之。”光紀台下如坐針氈,心生疑慮自己屢次改裝打扮進入九黎,並無任何跡象,但入青丘境內都是每每繞過邊關從海上而入,但青帝句句針對,言語中仿佛暗質自己與九黎之秘事。此事一旦敗露,抄家砍頭是小,壞了王上薑俊的大事,他有的是手段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到這裏,酒樽之酒仿佛苦膽,難以下咽。

    隻聽得青帝繼續說道:“隻是今日祭祀天地人三皇,繼而慶敬女媧大神轉世顯象。眾位不遠萬裏來至青丘,其中尚有北國之臣不顧艱辛來到這裏。可見大域之興旺有望,百姓之安樂有望。隻是那偏遠小疆,火行域竟然無一國前來,青丘派遣之信使無一生還,此乃對女媧大神的謾視,對整個大域之挑戰。加之那九黎不過青丘一藩國邊臣,竟也做出此等不堪之事。身為青丘之人,大域之人,對於此等惡行絕不姑息。女媧大神在上,太昊願拚盡一兵一卒,舉國之力,定將九黎與火域小國踏為平地。”

    青丘一向以文雅玉柔顯世與人,也從無挑起戰事之先例,比起贏土浩蕩之國氣,黑齒冰酷之國勢,在大域人心中永遠是沒有像此刻一般,青帝字字落地,鏗鏘有力,氣勢之磅礴令眾人拜服於地。力牧輕歎一聲,玄女表麵平靜。因為他們知道,青丘之陽謀如此行法,令得所有大域之人若是異議,便是與女媧大神相悖,天下之公敵。力牧沉吟道:“青帝大人所言極是,隻是這並非青丘一國之事,而是你我共同之敵,天下之敵。贏土也願傾獻舉國之力。隻是倉促之間尚無準備,兵力也無從調配。”青帝擺手道:“九黎一彈丸之地,何須牧公動勞贏土國力,隻需你我共前,借那牛夔之鼓,看我青丘殺敵在前飲奴血在後,豈不是一大快事。”

    玄女嬌笑道:“你們男人家打仗之事,本不應該由我一個婦道人家摻和,無奈黑齒遣我前來膜敬女媧大神,我也隻好隨你們走一趟,殺敵致死太過血腥,我可不敢睜眼觀看,你們飲你們的敵血,我安安穩穩喝我的酒便是。”說道一飲而盡樽中之酒,沉聲道:“光紀何在?”光紀恍然中立起,低首聽訓。玄女說道:“光紀你本有謾上之罪,但因你心係百姓暫不追究,現命你備齊青丘伐九黎之糧草事務,也算我黑齒心向女媧大神,為女媧大神敬禮之心,此事你與青丘稍後商議,萬萬不可怠慢,否則雙罪並罰吾將代王上嚴懲於你。”

    力牧哈哈笑道:“此法甚妙,使得光紀大人得以在女媧大神麵前立功贖罪,了卻青丘後顧之憂。玄女大人,俺老頭子佩服,佩服。”

    台下眾國看出苗頭,三國都言滅九黎,恐怕九黎再無存活之理,紛紛站起進言。有奉送軍資之言,有提議協助糧草之語,有願為女媧大神親曆沙場之人,也有願為青丘出謀劃策之人。一時間沸沸嚷嚷,熱鬧之極。

    青帝壓手示意大家安靜,場中才慢慢消了聲息。青帝不見發力緩緩行至神台之下,深拜下去,朗聲道:“女媧大神在上,太昊攜大域眾國於下,自女媧大神降臨今世,萬國歡騰,大域無不欣喜膜拜,隻是有邊邦野國,亂敬邪神離道背天,今太昊願為女媧大神平定不服之番人,令女媧大神之光明是禷是禡,是致是附,四方以無侮。”

    眾人翻身拜倒口誦:“女媧大神,是禷是禡,是致是附,四方以無侮!”

    當可以把自己的意願淩駕於眾人之上時,那麼你離神明並不遙遠了,隻是當你不顧眾人之意願,一意孤行。那麼你離地獄就也不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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