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65 更新時間:15-12-03 00:53
是不是太過寂靜的環境下,連一點點輕微的聲響,都能無限擴大,衝擊人的耳膜?
就像黑夜裏,庭院裏山石滴水的聲音,風吹過樹枝嘩啦啦的聲音,池塘裏的魚吐泡泡的聲音,還有,人的腳步聲。紀子洵突然坐起身,他終於知道這幾天夜裏,打擾他睡眠的真正原因。
如果外麵人聲鼎沸,那麼紀子洵一定無忽略。然而紀子洵的祖父喜靜,家裏無論是白晝黑夜,都極少能聽見人聲。必要的交談,也是小聲進行。
所以,紀子洵才會在夜裏失眠。因為門外的走廊上,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來回走動。
即便腳步聲很輕,紀子洵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為什麼要說是東西呢?因為紀子洵也不確定,那個夜夜的走廊裏徘徊的,到底是不是人?
亡靈?妖怪?這一類,紀子洵統稱為東西。
隨意批了件外套,紀子洵打開自己緊閉的房門,目光環顧走廊圍繞的庭院。紀家的庭院遠沒有景家家宅裏的那麼大,因為紀子洵祖父的緣故,他們家中的庭院更多是山石淺灘,寥寥點綴幾株花木。不同於景家家宅花團錦簇的華麗,紀子洵家裏的庭院,更多的,像是在參透某一種道義。沒錯,他祖父是這麼說的。
在這座庭院裏,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要用盡一生去參透的道義。能不能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參透,還要看自己的造化。
造化。?福份。幸運。
不知道祖父一輩子都在看這座庭院裏的花開花落,是不是有那份造化,參透屬於他的道義。而他紀子洵,碌碌無為,應該,沒有什麼需要去參透的道義。
景沐陽很快發現這幾天驚擾他睡眠的罪魁禍首,那個正站在走廊拐角外,櫻樹下的小家夥。小家夥呆呆抬頭看著不斷飄落的花瓣,不時發出輕輕的感歎。
唉?還不到自己的肩膀高?
紀子洵站在渾然不知有人靠近的小家夥身後,好笑問:“夜裏的落花很美嗎?”
你是亡靈?還是花妖呢?
隻是看背影的話,紀子洵還是覺得小家夥像花妖多一些。他安靜站著的樣子,如同夜間肆意綻開的花朵,安靜而張揚。
啊,是矛盾體呢。
小家夥傻呼呼回頭,愣了愣,才想起大步往後退。結果可想而知,咚的一聲響,迷糊的小家夥和身後的櫻樹來了個親密接觸。
看來他不是亡靈。亡靈的話,能夠輕輕鬆鬆穿透櫻樹。
可,有這麼傻的花妖嗎?
小家夥雙手捂住自己的後腦勺,淚眼汪汪的抬頭看紀子洵:“你······你看得見我?先生?”
軟糯糯的聲音,意外戳中紀子洵的萌點。
紀子洵點頭“當然,要不你覺得,我在跟誰說話?”
微微卷曲的亞麻色頭發是天生的吧?有些嬰兒肥的臉肉嘟嘟的,幹淨的白襯衣,淺色牛仔褲,和景沐陽一樣的裝扮。哎,好像這小家夥和景沐陽的年紀差不多大。
不過如果他真是花妖,起碼也有幾百歲了。
唉。景詡啊景詡,兄弟我總算是能理解,景沐陽下在你身上的蠱到底是什麼了。
對不起,景詡,我已經都誤會你了。
紀子洵雙手合十,急忙朝景家家宅的方向拜了拜。
你會原諒我的吧?景詡。
“先生?”小家夥對紀子洵的動作很是不解。
“啊?嗯。”教養良好,紀子洵很滿意“你有名字嗎?小家夥?”
“我叫殷陌。今年十八歲,是大人了。”
十八?比景沐陽還大兩歲。看不出來啊,紀子洵摸摸下巴,不對,十八。
是亡靈嗎?十八歲就當了亡靈,很可憐呐。
“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到這個地方來的嗎?”
紀子洵彎腰,想揉揉殷陌的頭發。景詡總是愛揉景沐陽的頭發呢。手伸出又收回,紀子洵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觸碰到他。
無法觸碰,會失望呢。
“我記得自己隻是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我就在這個院子裏,出不去,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人。可在我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哥哥明明還陪在我身邊。”
殷陌的話斷斷續續,紀子洵一點信息都收集不到。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家的庭院,紀家的庭院和景家家宅的庭院,有一點相同。
看似平常的庭院裏,布滿了陣法。沒人引導,就是小小一塊地方,你也走不出去。
暈倒?小家夥你,不會是得了什麼重病吧?呐,你又在這裏,兜兜轉轉繞了多少圈呢?
真是······小家夥你的年紀,還這麼小。
明明······還這麼小······
“不過我今天很開心。”殷陌坐在走廊上,晃動雙腳,眼睛笑得彎彎的。“因為,先生你可以看得見我,陪我說話。”
“你白天,也在嗎?”不會害怕陽光嗎?
以前老人總說,亡靈被陽光照耀,會消失的。
“在的。”殷陌點頭“庭院裏的人都很忙,總是在我麵前匆匆走過。嗬嗬,不過他們也是因為看不見我吧?”
“為什麼會看不見我呢?我,和他們不一樣嗎?”殷陌把臉埋在手心裏,聲音悶悶的:“我們,不是一樣的嗎?”
所以說,紀子洵討厭安靜的環境裏,突然爆發出的聲響。
即便那聲音並不大,依然,會刺痛某個地方。
比如說,耳朵。比如說,心髒。
紀子洵又想起景詡。景詡,這麼多年,一直是這樣嗎?還有景沐陽,他應該比景詡,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蒼天才不會饒過他呢。以前不該光看景詡笑話的。那時紀子洵覺得,景詡就是瘋子,徹徹底底的瘋子。被他選中的人偶牽扯喜怒哀樂,多可悲的主人。
還好,景詡和景沐陽終究會解開心結。而他紀子洵,此時此刻對著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小家夥,失了分寸。抓抓頭發,紀子洵很後悔。
“先生。”殷陌的臉色一絲血色全無,像極了景詡常常用的白紙片人的模樣。
夜裏的風很冷,雖然殷陌身上隻穿著薄薄的襯衣。紀子洵緊緊身上的外套,聽見殷陌問他“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
“什麼?”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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