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41 更新時間：16-02-19 17:48
此生願化作緊閉的鳥籠。
緊閉天空，雲朵，陽光。
如此一來，你是否願意在籠中停留。
丘離失蹤了。
刊登著尋人啟事的報紙被景沐陽揉成一團，拋向懸掛在窗前的鳥籠。籠子輕輕晃了晃，籠中的飛鳥如同死去一般，沒有半點反應。
“亂扔東西可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哦。”拾起景沐陽扔出窗外的紙團，景詡繞過冬季光禿禿的樹木，步入屋內。
美麗的巫女跟在景詡身後，將手中用布料包裹的東西安置在地板上，欠身退出。
“這是送給羽化的禮物，沐陽想看嗎？”燃起長柄上刻有羽毛花紋的煙鬥，視線落在陷入冬眠的飛鳥身上“你呢？羽化，你不看看麼？”
光芒一閃而過，許久未化作人形的羽化坐在景詡對麵，無精打采的模樣。在景詡的示意下心不在焉的拆開層層布料，包裹裏的東西，是一個全新而精致的鳥籠。
剔透如同水晶的欄杆上，開著白色的小巧薔薇。
黑暗慢慢籠罩整個房間。沒有之前的陽光燦爛，也看不見坐在景詡身邊的景沐陽。羽化能見到的，隻有坐在自己對麵的景詡，以及那個在黑暗中泛著柔光的鳥籠。
柔和的光，溫暖的光，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熟悉氣息。
這是——
雙眼睜大，羽化不可置信的抬頭去看景詡，嘴唇張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來，去試試你的新家。”
景詡朝他伸出手，羽化乖巧的變作飛鳥，站在景詡的手心裏。
新家嗎？
不知從哪開出的薔薇花，沿著籠子頂端盤旋而下，纏繞在欄杆上。沿著台階跳上去，還有用蠶絲做成的小小床鋪。對了，開得最大的薔薇下，居然還係著小巧的秋千。
籠子裏怎麼會這樣暖和呢？連外麵吹來的風，都是溫暖的。
呆在裏麵，就好像把自己陷入了溫泉中。
可他是飛鳥，他明明，是怕水的。
羽化倒進軟軟的蠶絲裏，昏昏睡去。薔薇花的味道，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呢。
夢境裏的自己，是化作人形時的樣子。獨自走在看不見盡頭的雪地裏，冷得直哆嗦。很久沒見麵的丘離就站在雪地的盡頭，朝自己微笑。
羽化喜歡那個籠子麼？
不是囚籠，是我給羽化的家哦。
還有薔薇花，羽化喜歡嗎？
我能做到的隻有這麼多，羽化，我可以站在你身邊了麼？
羽化拚命往前走，丘離的身影拚命在退後。
我快追上你了，你為什麼又避開了？
沒有哦。我沒有避開呢。
我一直一直，在等你走向我。
曾經的我，也是那樣一直一直，想要追上你。
雪地裏再沒有丘離的身影，隻有類似月亮的光芒，從高遠黑暗的天空中灑下來。
夜空下，是景家的庭院。
庭院分外安靜，沒有巫女，也沒有花妖和精靈，唯有庭院中燃起的石燈籠，在夜色裏如同搖晃的鬼魅。
“我不確實，在化作籠子後，你是不是真的能變成靈體。丘離，你要想清楚。很有可能，以後的歲月裏，你永遠，隻能是一隻鳥籠而已。”
少年輕輕的笑，他說：“沒關係。”
人類原本精靈要自私得多。即使不能和他在一起，也要關著他。
對啊，我也是這樣的人呢，羽化。
不願與你同樣變作飛鳥，不願化作天空，怕你飛得太遠，我會追不上你。呐，羽化，我大概要，關住你。
獻汝所有，於汝所求，願汝得以永生。
古老神秘的咒語中，丘離閉上眼睛，最後化作景詡麵前精致的籠子。
景沐陽醒來的時候，景詡正站在窗前擺弄那隻漂亮的鳥籠。羽化蜷縮在籠子裏，呼吸平緩。
“羽化今年的冬眠，好像比以前都要晚。”
“小叔叔，我做了個夢。那個籠子——”
景詡沒回頭，語氣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人類喜歡上偶然飛到自己窗前的鳥兒，從此陷入深深的愛戀。他為此願意獻出自己的靈魂，隻要能留住那隻飛鳥，不惜一切代價。”
“既然鳥兒不願意留在他身邊，那麼，他是係住鳥兒的翅膀？還是毀掉鳥兒的羽翼？”
“最後的方法，是化作囚籠。給予飛鳥相對的自由，又不讓它飛得太遠。”
“人類遠比想象的要貪婪。就算不確定最後能不能得到，也不願趁早回頭。他們總是想著，不如就試一試吧，也許，就能得到了呢。”
“就算自己得不到，還可以盡情毀滅。”
丘離是這樣，而我，也是這樣。屬於沐陽的籠子，我不是再很久之前就緊緊關上了麼？
“至於羽化是否願意被這樣困住。。。。。。”
“等到來年春天，也許就會得到答案也不一定。”
狹小的籠子，可能會變成囚牢，也可能會變成整個世界。
至於他會變成你的什麼，羽化，我很期待。
在晴朗的冬日裏，飛鳥終於在戀人溫暖的懷抱裏，陷入真正的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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