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38 更新時間:16-04-20 23:01
白薇卿並不知曉林墨染究竟要帶她去看什麼,隻是沉默不言,由著林墨染帶著她向前走了幾步。
林墨染停住腳步,轉了頭對那黑衣女子道:“尋個大夫來。”
黑衣女子頷首,而後轉身消失在了白薇卿的視線之中。
“且在這裏等一等。”林墨染扶著白薇卿,聲音卻是有些清冷,甚至是帶了幾分寒意在。
白薇卿自然聽得出林墨染語氣之中的冷意,垂眸想了想,仿若自言自語一般道:“公子不必顧及薇卿,在這王宮之中,薇卿自能夠照顧好自己。”
“哦?”林墨染淡淡挑眉一笑,“看來,是我低估了姑娘的能力。隻是,若姑娘能夠照顧好自己,又何至於中了蝶變呢?”
那兩個字從林墨染口中說出,幾乎是立刻,白薇卿麵色勃然一變,她張口想要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白薇卿隻是垂了頭不說話,兩隻手交纏著腰間垂下的絲絛,由著眼前一陣陣發黑,倔強的憑借著自己最後的清醒意識讓自己不依靠林墨染的扶持站立。
林墨染本是等著白薇卿發怒的,見她如此,自己倒先自不忍心起來。他的手攬住白薇卿的腰間,目視前方平靜地道:“大夫來了。”
一語未了,隻見那黑衣女子遠遠地現出身形來,飛快地奔到林墨染的麵前。在她的身後,跟著一位同樣衣著的女子,黑衣蒙麵,行動無聲。
兩人在林墨染麵前站定,齊齊抱拳垂頭對著林墨染見禮。
“這位姑娘被獸夾傷了。”林墨染對後來的那位黑衣女子說道。
那女子的目光上上下下將白薇卿打量了一番,而後上前一步,蹲下身一把撩起白薇卿的裙裾,轉手已經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藥瓶。她想了想,將藥瓶上麵的塞子拔下,站起身來看著白薇卿。
白薇卿有些驚異地看著眼前這位眼眸澄澈的黑衣女子,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藥瓶,登時心下明白了。
“姑娘請用藥吧。”白薇卿微笑著對她說道。“些許疼痛,薇卿自能夠承受。”
那黑衣女子仍舊有些猶豫,目光又看向旁邊的林墨染。隻見林墨染頷首示意她白薇卿所言不虛。而後,林墨染緊緊將白薇卿抱在懷中,麵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腳踝上傳來灼燒一般的痛感,白薇卿的頭抵在林墨染的肩頭,死死咬著牙強迫自己將所有的呻吟都吞下去。冷汗從她光潔的額頭上沿著麵頰旁側滴落下來,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按在她的後頸之上,似乎想要用這樣的方式給她一些安慰。
那黑衣姑娘站起身來,衝著林墨染再次抱拳之後,幹淨利落地轉身離開,隻剩下原本那黑衣的姑娘站在原地,聽候林墨染的吩咐。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林墨染偏了頭在白薇卿的耳邊低低地問。
白薇卿輕輕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從方才的疼痛感之中緩過神來。她太清楚那些止血的金瘡藥會產生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疼痛感,所以心裏早已經有了準備。但是,從她腳踝傳來的疼痛感仍舊讓她膽寒。
“公子?”黑衣女子看了看日影,輕聲催促了一聲。
林墨染方才抬頭看她,隻聽懷中的白薇卿輕聲道:“公子莫要因著薇卿緣故誤了大事。”
“眼下如此,不若我著人送你回去。”
“不必,不必。”白薇卿直起身體來,努力讓自己站直,“公子貴屬妙手,此時薇卿腳踝之上疼痛已經減輕,已然可以自己走路。”
林墨染直視著白薇卿沒有說話。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屬下醫術能夠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也心中清楚白薇卿所言非虛,算著時辰,此時已經發揮藥效,她短時間之內自然可以行走。
然而不知為何,一想到白薇卿腳踝之上血肉模糊,卻又要強自撐著如同一個正常人一樣行走,林墨染心中便會如同有細細的鋼針在刺一樣,隱隱約約的疼,無休無止的疼。
“薇卿姑娘無需如此為難自己。眼下事情已成定局,早一日晚一日並沒有什麼要緊。”
白薇卿搖頭:“夜長難免夢多,能夠迅速解決的事情,自然還是了結了得好。”
“至少三日時間還是可以保證的。”
“三日嗎?”白薇卿淺淺地笑道。“既然能夠三個時辰之內解決,何必要等三個晝夜呢?沒有任何人能夠說得清之後的事情,薇卿也隻相信當下,眼前。”
“放肆。”林墨染還沒有張口之前,那黑衣女子已經喝了一聲。
白薇卿言語之中分明是在違背林墨染的意思,在這黑衣女子看來,自然容不得有人冒犯了她的主子。
林墨染抬手止了黑衣女子下麵的話,對白薇卿道:“既然薇卿姑娘如此堅持,好,請吧。”
說完,他收回手對著白薇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又對黑衣女子道:“帶路。”
“是。”黑衣女子轉身走在前麵,沿著碎石小路一路下去,徑自朝著厲太後寢宮的方向走。
林墨染看了白薇卿一眼,而後負手走在前麵,留給白薇卿一個筆直僵硬的背影。
白薇卿小心翼翼地轉過頭來凝視著林墨染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邁出了第一步。她的腳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白薇卿仿佛感覺到背對著自己的林墨染稍稍停住步子側了耳朵聽著什麼。但白薇卿心中明白,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林墨染凝神聽到白薇卿輕緩的腳步聲,心中才稍稍有些放心,繼續邁步往前走去。
一路之上三個人都寂靜無聲,周圍微風吹拂著林間樹葉發出悅耳聲音,將三個人的腳步聲也都掩蓋住了。白薇卿首先停住腳步,扶住一棵樹的樹幹呼吸有些急促。她本就步子小,加上一隻腳踝受了傷,想要趕上林墨染的步伐自然要吃力一些。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粉汗淋漓。
林墨染一言不發,轉了步子走到白薇卿的身邊,俯身將她一把抱起來,大踏步朝著前麵走去。
白薇卿用手撐在林墨染胸口之上,忍不住開口道:“公子。”
“我現在不想聽任何話。”林墨染冷著臉回了一句,甚至沒有看白薇卿一眼。
白薇卿垂頭不說話,由著他將自己抱在懷中一路走到厲太後所居住的宮殿外麵。
宮殿的大門敞開著,外麵並沒有負責侍候的宮女候著。門檻另外一麵的青石路被掃得一塵不染,院中花草偶然被風晃動,但沒有任何聲音傳來。整個宮殿安靜得如同一個巨大的墳墓,將其中的人和即將進入其中的人一並埋葬。
“他們在裏麵。”黑衣女子站在門口對林墨染道。
林墨染頷首,又問道:“可死了人?”
“依著公子的吩咐,不曾殺人,傷了幾個,不礙事。”
“嗯。”林墨染滿意地頷首一笑,又道:“派出去的人呢?”
“具已經回來,不辱使命。”
“很好。”林墨染笑了一聲,抬步進了宮殿。
黑衣女子在後麵看著他們的背影。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所以她抬手將門關閉,自己則縱身躍到最近的一棵樹上在牆外警戒。
繞過影壁,入目這院中的一切白薇卿都太過熟悉。曾經她在廊下石階之上跪了整整一夜,隻求厲太後能夠讓她出去祭拜自己的母親。右手邊的小路通到後麵的廂房之中,那裏有一個小小的行刑室,也是白薇卿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噩夢。左邊廊下擺著一個藤椅,是厲太後納涼的地方。曾經白薇卿在這藤椅之下,被迫充當厲太後的腳塌,被她用力地踩著脊背,幾乎直不起腰來。
也許是這裏的一切對於白薇卿來說都帶著痛苦的回憶,白薇卿的身體輕輕顫抖著,手指尖也不由得抓住林墨染胸口的衣服。
林墨染隻當她是因為腳踝疼痛,目光瞥了一眼白薇卿血跡斑斑的腳踝,問道:“姑娘若是仍覺得腳踝疼痛難當,先回去休息也好。”
白薇卿對林墨染的話恍若不問,目光隻是盯著前麵。
厲太後所居住的正殿就在眼前,用屏風遮擋在門口。日薄西山,光線昏暗,那正殿的大門如同一隻張開了巨口的猛獸,隨時準備將白薇卿一口吞下去。
“請公子將薇卿放下吧。”白薇卿的聲音很低,語調之中也全然都是低落。
林墨染依言將她放下,手卻仍然鬆鬆地攏著她的腰肢。
“公子已經將厲太後押在殿中?”白薇卿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正殿,口中問道。
“姑娘謀劃向來滴水不漏。”林墨染淡淡回答,“有姑娘謀劃,結果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然而,這話落在白薇卿耳中不過是一句客套罷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在白薇卿的意料之外,甚至白薇卿心中覺得自己不過是林墨染的一顆棋子,由著他擺布卻連問理由的資格都不曾有。
但此時白薇卿並不想要計較這許多的事情,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這個時刻,她已經等了太長的時間,幾乎可以說是她全部生命的長度,她不想繼續等下去了。
白薇卿向前走了幾步,在門口的石階下停住,轉身對身後的林墨染屈膝垂頭道:“薇卿鬥膽,想要請公子幫薇卿一個忙。”
“薇卿姑娘但說無妨。”林墨染麵上揚起一個莫名的笑意來。他心中是歡喜的,盡管連林墨染自己都未必能夠說出這歡喜究竟是來自什麼地方。
白薇卿抬頭凝視林墨染,認真地道:“還請公子答應薇卿。”
見她凝重,林墨染也沉了聲音道:“隻要我辦得到,自然會為姑娘辦到。”
“這事情對於公子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於薇卿來說無比重要。”白薇卿黑白分明的眼眸盯著林墨染,“所以請公子務必答應薇卿的請求。”
林墨染心下狐疑,口中仍道:“好,我答應姑娘。”
白薇卿似乎鬆了一口氣,走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腳尖來,在林墨染的耳畔低語了幾句。
林墨染唇邊的笑意漸漸落下,麵上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臉色如同冬日的河水,寒冷刺骨得讓人不敢靠近。
“這就是你讓我幫你的事情?”林墨染的聲音都帶著十足寒氣。
“是。”白薇卿後退一步,坦然看著林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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