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09 更新時間:16-02-03 01:50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當夏,夕陽餘暉。
整個小山村籠罩在夕陽的光輝之下,一時間,整個山村竟因火燒雲而被染成了暖色——鮮亮的橙裏夾著浪漫的紫。
一股股渺渺青煙從一戶戶村民的煙囪頂端冒出來,飄在空中隱在雲裏。徐徐的微風吹得樹葉廝磨,發出沙沙的聲響。這燥了一整天的蟬也因溫度慢慢降下而舒坦的安靜下來,不再吵鬧如市,隻有時不時來上的一兩聲,附和著樹葉摩擦的聲音,倒是好似一曲夏天的歌,有趣的很。
在眾多風格相似的土培房之中的一間,一名少年翹著二郎腿倚坐在門口處的一張竹椅上。少年穿著件白色的背心和灰色的大褲衩,背心胸口處有著汗液濕了幹,幹了又濕積舊了留下來的黃褐色的汙漬,興許是穿得舊了,背心顯得鬆鬆垮垮,肚子上還有兩個洞洞,褲腿上也都是日常生活作息而磨出來的毛邊。
少年左手持著一把二胡,把二胡的琴筒靠在盆骨的位置,右手捏著二胡的琴弓,將琴弓貼在二胡僅有的兩根弦上。
少年頭微微低下,扭動右手手腕,二胡聲起,那獨特的聲音讓人不免雞皮疙瘩驟起,借耳蝸進入,由神經傳遞,從頭皮一直麻到了腳趾甲。
夕陽的紅色光芒把它所能照射到的小山村的一些的浸染成了耀眼的紅色,連少年也不例外。
少年白色的背心被染成了橙紅色,微黑的皮膚被襯出了淡淡的紫,並不在意任其自由混亂的頭發反射出另一種光芒。
少年用心地拉著二胡,每一個音都仿佛在訴說著些什麼。是苦是樂,或許隻有他一人清楚。微風吹撫著少年的頭發,帶其小幅度的飄動,時不時有一兩片樹葉從少年麵前飄過,那景那樂那情,更顯少年歲月靜好。
少年低著頭拉完了整首曲子,最後結束的那個音尤其綿長,似不願意就這麼結束的不甘而留戀,又似折磨人的滯留。就在人們以為這個音還會持續一會兒時,聲音卻驟然止之。
少年好像發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在夕陽暖暖的光芒下更加明亮活潑。細看那少年臉上有幾點淡淡的小雀斑,雙頰上也有曬傷未愈的痕跡,可那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醜,相反是陽光般的溫暖。
少年好像看到了什麼,眼底一閃驚喜,隨即,他歪著腦袋,唇角勾起溫和的弧度,眼睛半眯,彎成兩個小小的月兒,那精致的五官配上好看的笑容,好似月光般的溫柔……
“哢——!!”
一個洪亮的大嗓門打破了整個畫風。樹上的鳥兒也被嚇得撲打翅膀。
“過!準備下一個鏡頭。木綿你休息一下,叫蘇珊過來補個妝,一會兒換個鏡頭再來一遍。伍文奇你也做好準備。”大胡子牛玨坐在十幾米開外,手舉擴音喇叭一邊說著,一邊空閑著的另一隻手比活著指揮全場。
這話一落,整個場子畫風全換,工作人員忙前忙後,搬儀器的搬儀器,換道具的換道具。補妝的補妝,被補妝的被補妝,相比之前歲月靜好的模樣,現會兒都燥了起來。
這邊,木綿被工作人員領到休息的地方。
“行呀!小木綿,你真的第一拍戲麼,鏡頭感不錯呀!”坐在休息區等著給別人化妝的蘇珊見木綿提著二胡過來,上前就是拍了木綿一下肩膀,不敢置信的說道。
二胡還是從山民們那裏當廢品賣收來的木綿昨天修好的那一把。
剛剛木綿的表現蘇珊是看在眼底的,這孩子的動作拿捏的相當到位,第一次拍戲在導演幾句話說完後就能準確的找到鏡頭,並在鏡頭前變現出這麼好的一麵,實在是很難得的,要知道,有很多幹演員一開始都找不到鏡頭感,走位也會出錯,就連科班出身的演員也不例外。
“是麼?我不知道,還好吧。”聽著蘇珊的誇獎,木綿竟有點小害羞,心底的小雀躍一時竟然壓抑不住,不知道說些什麼。不過話說回來,蘇珊姐你手勁咋那麼大捏?你老人家吃什麼長得的,一雙纖纖素手怎麼打起人來跟鐵砂掌似的,賊疼。
蘇珊把木棉摁在椅子上,“先坐著,姐姐給你補補妝。”說著,就拿起粉撲,給木綿補起妝來。從上到下,哪裏掉妝補哪裏,sobusy。
今個下午做準備時,當木綿把衣服穿上後,問題就來了——蘇珊發現木綿的膚色有些太過白皙了,這樣的膚色是身為山村野娃的“張家願”所不可能擁有的。這臉黑身子白的,一看就穿幫了呀。於是,蘇珊決定給木綿的膚色加深。這一加就得好幾種不同深度的色度,說是穿不同袖長得衣服曬出來的顏色也不同。於是乎,木綿身上就有好幾種看似因穿著不袖長的衣服在太陽底下活動曬出來的不同膚色。有長袖的,有短袖的;有長袖擼到肘關節出的,有短袖折到切肩的;甚至還有背心的。這妝畫的有夠久,木綿屁股都坐麻了。而蘇珊卻畫的樂在其中,這小皮膚好的,讓蘇珊時不時耍流氓,吃吃小豆腐。蘇珊姐你化妝歸化妝,你別笑呀,那樣子太猥瑣。
就像現在!
“木綿,表現不錯。”伍文奇從導演座那邊走過來。剛剛木綿的表現,坐在導演席上的他是比較有發言權的,真的是相當的好,完美的把一個十七八歲少年最溫和、最友善、最寬容的一麵展現在鏡頭前。
最後木綿的那個笑容伍文奇是坐在導演席旁看到特寫鏡頭的。若真論起演技,木綿並不算頂好。那個笑容是那麼的舒服,如冬日暖陽般暖和,喚人新生;如十五月光般溫和,點亮心脾;是會讓看到它的人如釋重負;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裏有驚喜,帶著別樣的光彩,帶動看這他眼睛的人跟著喜悅起來。
就這個鏡頭,牛玨應該會剪進電影裏邊去,待明年電影播出時,定是會被人剖出來,並引發熱議。這還倒真讓伍文奇猜了個準。電影播出時,木綿已經有所名氣,木綿這個鏡頭真的被各大網友剪出來反複舔,“舔屏”的隊形連起來可以繞地球三圈。木綿連著三個星期裏在度娘熱搜榜上占著前三。
可這都是後話。
看到木綿在鏡頭前所表現出來的,伍文奇隻有一個想法——
真是後生可畏。
“這二胡也是,拉的真好。”
“謝謝。”若不是粉把木棉的臉都蓋住了,就能看到木綿害羞的臉上飄起兩朵緋紅色的雲彩。
“謝什麼!是真的很棒嘛!!我聽得都入了神了呢!這是電影的主題曲嗎?!”米圓圓跟在伍文奇的身後過來,她已經被木棉剛剛的表現迷得找不著北了。
“應該不是,我聽方先生說應該是片尾曲。”那會兒他是說片尾曲吧,木綿努力回憶。
“那也是好厲害!!木綿你這曲子學多久呀?你昨天才被決定演‘張家願’的少年版,今天早上有臨時被通知下午開拍,一上來就是拉二胡,排除掉化妝什麼的,算算時間,你學的還不到兩小時吧。這也太快了吧!!”米圓圓震驚的跟見到國家主席似的。
說道學拉著首曲子,木綿就覺得說起來都是淚呀,可木綿還能哭出來不成,這種時候微笑就好了。
“哈哈哈……”
那會兒方信長告訴自己拍的是拉二胡戲時,木綿覺得可以舒了口氣,這二胡戲可比感情戲容易多了,畢竟是自己比較熟悉的領域,運作起來也比較手到擒來,以至於後麵方信長說是要木綿拉電影的片尾曲時木綿也沒覺得不好,可當方信長把幾張紙遞給木棉,說是片尾曲的樂譜時,木綿舒到一半的氣就這麼卡嗓子眼裏了,一口氣過不來險些讓木綿吐血。
你踏馬告訴我這是神馬東西,什麼樂譜?!我就看見了一大堆豆芽菜被鋪在畫著滿滿線的紙上。沒有“宮、商、角、徵、羽”你叫我怎麼拉二胡。
後來方信長告訴木綿那些豆芽代表的“哆、來、咪、發、唆”就是分別對應著的“宮、商、角、徵、羽”,解釋完之後,方信長還用筆在一個個音符下標上木綿看的懂的字,這才解決了事情的囧狀。也才有了木綿剛剛拉的叫人聽得如癡如醉的曲子。
待木綿補好妝,還沒喝夠幾口水,牛玨就開始吼人拍了。木綿匆匆喝水,拿著二胡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擺好之前的姿勢,伍文奇也跟著就位。
這一次是從側麵拍,攝影機到位,拍攝就開始了——
中年人走在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上,他也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這裏,這是陪他共同度過多少個春夏的人的家,這裏已經荒敗了,他記得那個人經常在家門口拉著他爺爺留下來的舊二胡……
接著二胡聲竟真的平白就響了起來。
那個人就坐在門口,萬年不變的姿勢也是學他爺爺的,他還是當年的模樣,一點也沒變,還是白背心搭灰大褲衩,不管後來是不是賺錢了,他還都是那副打扮。
這首曲子還是他爺爺教的,說是曲裏有家的魂在裏頭。
畫麵裏那人一直低著頭,他認真地拉著二胡,和以前一樣,那個人說過他要對得起家的魂,所以每次拉起這首曲子他都特別認真。
千呼萬喚始出來,又抱琵琶半遮麵,這種心情中年人現在才知,既是對方抱的是二胡而非琵琶。
曲子就要停了,拉完最後一個長調就會停了。
就在長調拉到一半,那人突然抬起頭,他的眼睛裏掃過一絲驚喜,他歪著腦袋衝中年人笑,那個笑容是那麼的舒服。
可中年人的眼睛卻落下了淚,先是一滴,接著又一滴,然後中年人淚流滿麵,他哭的像個孩子,哭的歇斯底裏,發出最痛苦的呐喊……
——
這一段講述的是陸興回到故土,在從兒時的學校裏出來,渾渾噩噩的走在山路上,一不留神竟走到了張家願的家,想當初這條路是那麼熟悉,以至於幾十年過去了,他還記得。可記得有怎麼樣,看到荒敗了的屋子,一時物是人非的悲痛感尤其強烈。他反複有看到了張家願在家門口拉二胡的景象,然後自己會來找他玩,張家願就會露出高興的表情……然而一切都是假的,那個人再也沒有不可能在門口拉二胡,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陸興終於哭了。
後來這個片段騙了觀眾們一大堆的眼淚,並助伍文奇又一次拿下影帝寶座。
而這也都是後話。
牛玨還把木棉拉二胡的側麵鏡頭做了特寫,剪進電影裏頭——那情、那景、那曲、那人、那側臉——少年,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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