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35 更新時間：17-05-09 21:45
更寡言了。
追著太陽的腳步，跨過大半個城市。混凝土森林消失，鳳凰木與紫荊花樹交替生長。
雞蛋花吐香的幽深庭院。
藤本月季爬過的木欄柵。
還有玫瑰與綠色光影共同點綴的青石板老街。
一行人來到慶山小院時，已經日近黃昏。
院中池塘老樹，錦鯉浮萍，處處都是入畫剪影。庭廊下紙燈籠待亮，人聲夕陽浮動，甚是熱鬧。
不知今夕何夕，隻求盡興而歸。
老板Mo個性獨特，不屬熱情好客之列。
據說他是個富二代，開這個小酒館，隻為消遣之樂。
我們在一間日式包間落座後，Mo冷冷的瞥著我。
“你就是蔣楠？”他說。
千篇一律的開場白，我原以為我不會再為這種不屑的語氣感到不適。
“嗯。”我說。
他撇撇嘴，神色睥睨地轉頭對蔣弈總結道：“真看不出來是你哥。”
蔣弈甩給我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囂張得十分低調，隨後將列席之人一一介紹與Mo。
Mo對其他的人的態度倒是緩和，托著腮依次跟大家認識。
然後，接過侍應生遞來的Menu，他直白地問Isaac道：“Isaac，你女人叫什麼？”
Issac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意思。
“柳尹怡。”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Issac回答。
“哦。柳美女，你來點菜吧。”Mo遂把Menu遞給柳尹怡。
柳尹怡紅著臉說謝謝，很自然的把翻開的Menu移向Issac，兩人隨之靠得更近。
我不斷告誡自己，非禮勿視，非禮勿思，然而還是著了魔一般攔不下自己的心猿意馬。
跟前的人，明明還是那樣熟悉，可為何如今再沒有彼時的安定與溫暖，獨獨剩下讓我無助的心酸。
“你想吃什麼？”垂落肩頭的長發被柳係花輕攏至耳背，她半依偎在Issac懷裏的身體更顯小鳥依人。
Issac掃一眼花花綠綠的菜式，沒有馬上應答，反而突然抬起眼，徑直看向與他正對麵落座的我。
/
高中時代的記憶裏，一直有Issac陪我吃飯的畫麵。
早午晚三餐，幾乎從不落下。
他總是點我喜歡吃的菜，興致勃勃的哄我多吃，再樂此不疲的替我打掃‘戰場’。
那時一直不明白他如何得知我對食物的喜惡，如今想來，卻多少有了一番領會。
就像身體裏某個改不掉的壞習慣。
/
“隨便點。有我，不會浪費。”Issac對柳尹怡說，那雙湛亮的眼睛卻詭異的抓著我。
眼底不斷閃爍的光亮仿佛能把人吸住，讓我難以招架。
一旁的蔣弈忍俊不禁：
“哎喲美女你就敞開來點吧，沒聽過名字的都往這桌上擺，你男朋友不缺這點兒錢。不過……可別來太多葷腥，否則你家男朋友心得疼了。”
我一下聽出蔣弈話中蹊蹺，幾乎想飛身過去捂他的嘴。
這家夥，真是不坑哥一次會死星人！
當下是連一腳把他踹出去的心都有了！可是，萬一這些話隻有我自己聽岔了意思，Issac根本不是這門心思，自己貿貿然踹出去的這一腳，豈不就是大大的自作多情？
“你不喜歡吃肉麼？”柳尹怡疑惑的扭頭去看Issac。
“別聽他胡說，挑食的不是我。”Issac否認得模棱兩可。
可惜為自己而羞愧的我，終究鼓不起勇氣再去與他相視一眼，以佐證自己那些荒謬的想法。
“哦。”柳尹怡嫣然而笑。
“多點清淡的吧。這天氣，吃太油膩不好。”半晌，Issac忽然又補充道。
這一次蔣弈是再忍不住了，樂得捶胸頓足。
我借著桌子的掩護狠狠掐他大腿，心裏生氣，除了因為蔣弈這個混蛋的胡攪蠻纏，還因為在自己臉上，怎麼也消褪不去的燥熱。
所幸柳係花並無覺察其中端倪，隻當眾人小鬧小樂。
而我，忐忑之餘，對這一眾混蛋的損人不利己是深惡痛絕、無可奈何。
/
等待上菜期間，一桌子男人閑得蛋疼，於是你一句我一句漸漸聊得不亦樂乎。
天文地理。軍事政治。
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此時是一桌子的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我樂得清靜，無心參與他們的話題。
柳尹怡則是完全搭不上話，一開始興許還興致勃勃的邊聽邊頻頻點頭，急切地想加入討論，可幾次嚐試失敗後，她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
為了打發寂寞，她杯子裏的茶水已經被喝得見底。
我突然有些不忍。
看著她失落的神情，完全被排除在外的難過。努力想獲得關注，卻又無從入手。
比起進退兩難的我，似乎更加無辜。
是啊，她本該被人捧在手心，精心嗬護。就像Isaac一樣，本該是世界的中心，驕傲的受眾人景仰，隨心所欲的活著。
而不是為了某個人奴顏卑膝，忍受孤獨。
無力安慰這樣的她，我端起茶壺，探過身去為她添茶。
但願一盞茶水能予她溫暖。但願濃茶解深醉，讓縈繞心頭的困頓與無助盡消。
沒想到的是，此舉無意間唐突了佳人，柳係花臉上乍現受寵若驚的表情，怔愣之後，她竟覆上手來奪我手中茶壺。
嘴裏客氣的連連推拒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我原本姿勢就不對，被她一搶，一下沒端穩，茶壺‘哐當’一聲就重重摔到桌上。
熱水在跳開的壺蓋中濺出，燙了我和柳係花一手。
手背上的皮膚發出刺痛，我倆齊齊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就把手縮了回來。
對座的Issac、陳暨和身側的蔣弈‘嘩啦’一下，幾乎是同時起身，目露嗔急，三步並作一步迅速圍到我身邊。
“燙到了？疼不疼？”陳暨拿著我的手，鎖眉問道。
我搖搖頭，抬頭看向瞪我一眼，即轉身出去找侍應生拿冰塊的Issac，心髒一抽一抽的，不明所以地發脹起來。
陳暨輕輕朝我的手背吹氣，幾次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沒有說出口。
“美女，你沒燙到吧？”蔣弈這時才注意到握著自己手的柳尹怡。
“沒…沒事。隻一點點。那個……蔣楠，對不起，都怪我。”柳尹怡眼中噙淚。
“沒有，是我沒端穩。不怪你。”我對她笑笑。
“不就倒個茶，你犯得著去搶？！”Issac滿臉不悅的回來，手裏拿著侍應生送來的鎮酒的冰桶。
柳尹怡一聽他這語氣，眼淚馬上就下來了。
“你別說她，是我沒拿好。”見狀，我連忙替她辯護。
“你閉嘴。她要喝茶我不會給她倒？你他媽多什麼事！”Issac情緒更壞，對我粗聲粗氣訓斥道。
“好了，趕緊把手泡進去。”蔣弈接過冰桶，催促我。
於是氣氛又在各自的惱怒中迅速降溫。
陳暨把我的手放進冰水裏，囑咐道：“泡一分鍾，別急著拿出來，水溫低，手指會有一點麻，忍一忍，嗯？”
我點點頭，深知自己搞砸了所有的事。
陳暨起身後，給柳尹怡遞了紙巾。
“學妹，這家夥是心疼你才說話沒輕沒重，你別往心裏去。”陳暨一邊說著，一邊端起新換上的茶壺給柳尹怡斟滿一杯。
柳尹怡短短的抽泣著，沒有答話。
我知道，她心裏定是很難過。
更寡言了。
追著太陽的腳步，跨過大半個城市。混凝土森林消失，鳳凰木與紫荊花樹交替生長。
雞蛋花吐香的幽深庭院。
藤本月季爬過的木欄柵。
還有玫瑰與綠色光影共同點綴的青石板老街。
一行人來到慶山小院時，已經日近黃昏。
院中池塘老樹，錦鯉浮萍，處處都是入畫剪影。庭廊下紙燈籠待亮，人聲夕陽浮動，甚是熱鬧。
不知今夕何夕，隻求盡興而歸。
老板Mo個性獨特，不屬熱情好客之列。
據說他是個富二代，開這個小酒館，隻為消遣之樂。
我們在一間日式包間落座後，Mo冷冷的瞥著我。
“你就是蔣楠？”他說。
千篇一律的開場白，我原以為我不會再為這種不屑的語氣感到不適。
“嗯。”我說。
他撇撇嘴，神色睥睨地轉頭對蔣弈總結道：“真看不出來是你哥。”
蔣弈甩給我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囂張得十分低調，隨後將列席之人一一介紹與Mo。
Mo對其他的人的態度倒是緩和，托著腮依次跟大家認識。
然後，接過侍應生遞來的Menu，他直白地問Isaac道：“Isaac，你女人叫什麼？”
Issac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意思。
“柳尹怡。”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Issac回答。
“哦。柳美女，你來點菜吧。”Mo遂把Menu遞給柳尹怡。
柳尹怡紅著臉說謝謝，很自然的把翻開的Menu移向Issac，兩人隨之靠得更近。
我不斷告誡自己，非禮勿視，非禮勿思，然而還是著了魔一般攔不下自己的心猿意馬。
跟前的人，明明還是那樣熟悉，可為何如今再沒有彼時的安定與溫暖，獨獨剩下讓我無助的心酸。
“你想吃什麼？”垂落肩頭的長發被柳係花輕攏至耳背，她半依偎在Issac懷裏的身體更顯小鳥依人。
Issac掃一眼花花綠綠的菜式，沒有馬上應答，反而突然抬起眼，徑直看向與他正對麵落座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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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時代的記憶裏，一直有Issac陪我吃飯的畫麵。
早午晚三餐，幾乎從不落下。
他總是點我喜歡吃的菜，興致勃勃的哄我多吃，再樂此不疲的替我打掃‘戰場’。
那時一直不明白他如何得知我對食物的喜惡，如今想來，卻多少有了一番領會。
就像身體裏某個改不掉的壞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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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點。有我，不會浪費。”Issac對柳尹怡說，那雙湛亮的眼睛卻詭異的抓著我。
眼底不斷閃爍的光亮仿佛能把人吸住，讓我難以招架。
一旁的蔣弈忍俊不禁：
“哎喲美女你就敞開來點吧，沒聽過名字的都往這桌上擺，你男朋友不缺這點兒錢。不過……可別來太多葷腥，否則你家男朋友心得疼了。”
我一下聽出蔣弈話中蹊蹺，幾乎想飛身過去捂他的嘴。
這家夥，真是不坑哥一次會死星人！
當下是連一腳把他踹出去的心都有了！可是，萬一這些話隻有我自己聽岔了意思，Issac根本不是這門心思，自己貿貿然踹出去的這一腳，豈不就是大大的自作多情？
“你不喜歡吃肉麼？”柳尹怡疑惑的扭頭去看Issac。
“別聽他胡說，挑食的不是我。”Issac否認得模棱兩可。
可惜為自己而羞愧的我，終究鼓不起勇氣再去與他相視一眼，以佐證自己那些荒謬的想法。
“哦。”柳尹怡嫣然而笑。
“多點清淡的吧。這天氣，吃太油膩不好。”半晌，Issac忽然又補充道。
這一次蔣弈是再忍不住了，樂得捶胸頓足。
我借著桌子的掩護狠狠掐他大腿，心裏生氣，除了因為蔣弈這個混蛋的胡攪蠻纏，還因為在自己臉上，怎麼也消褪不去的燥熱。
所幸柳係花並無覺察其中端倪，隻當眾人小鬧小樂。
而我，忐忑之餘，對這一眾混蛋的損人不利己是深惡痛絕、無可奈何。
/
等待上菜期間，一桌子男人閑得蛋疼，於是你一句我一句漸漸聊得不亦樂乎。
天文地理。軍事政治。
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此時是一桌子的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我樂得清靜，無心參與他們的話題。
柳尹怡則是完全搭不上話，一開始興許還興致勃勃的邊聽邊頻頻點頭，急切地想加入討論，可幾次嚐試失敗後，她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
為了打發寂寞，她杯子裏的茶水已經被喝得見底。
我突然有些不忍。
看著她失落的神情，完全被排除在外的難過。努力想獲得關注，卻又無從入手。
比起進退兩難的我，似乎更加無辜。
是啊，她本該被人捧在手心，精心嗬護。就像Isaac一樣，本該是世界的中心，驕傲的受眾人景仰，隨心所欲的活著。
而不是為了某個人奴顏卑膝，忍受孤獨。
無力安慰這樣的她，我端起茶壺，探過身去為她添茶。
但願一盞茶水能予她溫暖。但願濃茶解深醉，讓縈繞心頭的困頓與無助盡消。
沒想到的是，此舉無意間唐突了佳人，柳係花臉上乍現受寵若驚的表情，怔愣之後，她竟覆上手來奪我手中茶壺。
嘴裏客氣的連連推拒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我原本姿勢就不對，被她一搶，一下沒端穩，茶壺‘哐當’一聲就重重摔到桌上。
熱水在跳開的壺蓋中濺出，燙了我和柳係花一手。
手背上的皮膚發出刺痛，我倆齊齊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就把手縮了回來。
對座的Issac、陳暨和身側的蔣弈‘嘩啦’一下，幾乎是同時起身，目露嗔急，三步並作一步迅速圍到我身邊。
“燙到了？疼不疼？”陳暨拿著我的手，鎖眉問道。
我搖搖頭，抬頭看向瞪我一眼，即轉身出去找侍應生拿冰塊的Issac，心髒一抽一抽的，不明所以地發脹起來。
陳暨輕輕朝我的手背吹氣，幾次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沒有說出口。
“美女，你沒燙到吧？”蔣弈這時才注意到握著自己手的柳尹怡。
“沒…沒事。隻一點點。那個……蔣楠，對不起，都怪我。”柳尹怡眼中噙淚。
“沒有，是我沒端穩。不怪你。”我對她笑笑。
“不就倒個茶，你犯得著去搶？！”Issac滿臉不悅的回來，手裏拿著侍應生送來的鎮酒的冰桶。
柳尹怡一聽他這語氣，眼淚馬上就下來了。
“你別說她，是我沒拿好。”見狀，我連忙替她辯護。
“你閉嘴。她要喝茶我不會給她倒？你他媽多什麼事！”Issac情緒更壞，對我粗聲粗氣訓斥道。
“好了，趕緊把手泡進去。”蔣弈接過冰桶，催促我。
於是氣氛又在各自的惱怒中迅速降溫。
陳暨把我的手放進冰水裏，囑咐道：“泡一分鍾，別急著拿出來，水溫低，手指會有一點麻，忍一忍，嗯？”
我點點頭，深知自己搞砸了所有的事。
陳暨起身後，給柳尹怡遞了紙巾。
“學妹，這家夥是心疼你才說話沒輕沒重，你別往心裏去。”陳暨一邊說著，一邊端起新換上的茶壺給柳尹怡斟滿一杯。
柳尹怡短短的抽泣著，沒有答話。
我知道，她心裏定是很難過。
作者閑話：
今天來晚了！兩章合並一起發吧！這幾天要忙瘋，各位小夥伴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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