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52 更新時間：16-02-09 12:49
若耶溪半夜才睡，早上也沒人叫他，到了中午還一直睡著。
一個修長身影推門而入。
“溪，醒醒了。”雲走到床邊，往床上人兒的臉上捏了一把，一臉溫和笑意。
“大人你回來了？”
“嗯，我不回來你就不打算起床了？”雲笑道。
“沒有沒有。”若耶溪趕緊哧溜一聲下了床，抓起衣服飛快地穿好，又叫來丫鬟送洗漱水。
若耶溪靜靜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小聲地說：“大人，你能給我梳頭嗎？”
雲看著他沉默了好久。
雲的沉默讓若耶溪有些受傷，他不免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也暗暗責備自己隻會給雲添麻煩。
“啊，若雪，若雪呢？”
“奴婢在啊。”
“幫我梳一下頭吧。”
若雪立馬走上前，動作嫻熟地為若耶溪梳頭。若雪的手很巧，可若耶溪就是覺得比不上雲大人。
若雪為他梳了一個簡單的發型，長發隨意一紮，赫然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若耶溪點點頭：“若雪的手真巧，下次我也學學梳頭，總不能老麻煩你。”
“小少爺真是愛說笑！”若雪看了雲一眼，笑著打趣道，“隻要有王爺寵愛著小少爺，這些事讓奴婢們來做就好。”
雖然知道若雪是在開玩笑，可若耶溪的臉還是紅透了。
“若雪你先下去吧。”這句話是雲說的，若雪自然乖乖退下，出去時還細心地把門帶上。
“大人今早回來的嗎？”結果自己貪睡沒能迎接雲。
“嗯。”
“大人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是啊。”雲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泡了杯茶，慢慢飲著。
“太子府那邊傳來消息，太子的病情有所好轉。”雲眼裏滿是喜悅，“過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雲高興，若耶溪也高興，走過去坐到雲的身邊，說：“大人是王爺，太子是大人的哥哥……大人和太子一定感情不錯。”
雲笑著點點頭。
“溪，你之前說想入朝為官？”
若耶溪眼睛一亮，難道大人要……
“我不會給你開後門的。”若耶溪豐富變化的表情讓雲覺得十分有趣，剛剛還一臉激動興奮此時一下跌入雲端一臉尷尬，雲不忍打擊他，繼續說道：“三個月後京城的科舉考試，我會為你留一個名額。溪是想考文或武？”
“考文。”若耶溪毫不猶豫答道，“我和劉老醫習武隻是為了備不時之需，像莫大人那般精英蓋世我自知不可能。”
“那好，若考試你能取得不錯的成績，我便向當朝左丞相柳文貞大人舉薦你。”雲也是滿意一笑。
“謝，謝大人！”若耶溪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結果“哎喲”一聲，臉部表情立馬扭曲了。
“哈哈哈，樂極生悲。”雲居然大笑出聲，看得若耶溪目瞪口呆，這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雲大人嗎，嫣然一個豪放俠客！
“過來我看看。”雲向他勾勾手指。
“大人……”若耶溪痛得齜牙咧嘴，在原地一動不動，“唔，我痛，啊……”
最後一聲無意的呻吟簡直妖嬈至極。
雲動了動薄唇，站起身走到若耶溪身邊，蹲下身子問道：“讓我看看傷到哪裏了？”
“左腳，好疼。”
“腫起來了，怎的這麼不小心。”雲雙臂一用力，便將若耶溪攔腰抱起，輕輕放到床上，“我叫若雪來為你塗點傷藥。”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來。”
“嗯？你躺好，不要亂動。”
“大人我隻是傷到了左腳而已……”
“那我來。”雲拿來傷藥，也不顧若耶溪窘迫的麵色，竟然真的親自為他的左腳擦拭起藥汁來！
若耶溪震驚的同時臉更加紅了。
“疼？”雲抬起頭看著他。
“不疼……”
雲提唇一笑：“怎的心跳這樣快？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沒有！”若耶溪急忙說，“我向來如此。”
雲又用紗布為若耶溪包紮好左腳，可憐他的左腳立刻腫成了包子。
丫鬟進來收走了多餘的藥材，又有一個男丁跑了進來，大聲報告道：“王爺，九王爺來訪。”
雲平靜點點頭，說：“莫淵呢？讓他送客。”
“回王爺，莫大人本來是要送走九王爺的，可是，不知怎麼就，就……”
“就怎麼了？”
“打起來了。”男丁撲通跪在地，“奴才們都攔不住，請王爺恕罪。”
軒轅雲沉默了一會。
“大人……額，王爺。”若耶溪小心地拉了拉雲的衣擺，“這怪不了下人們，九王爺和莫大人武功蓋世，兩人打起來下人們肯定沒辦法。”
雲回頭對他一笑：“誰說我責怪他們了？”
“哎？”
“你好好躺著。”雲吩咐了一句，走到男丁身邊，淡淡說：“起來吧，這與你們沒關係，帶我去見九弟。”
“謝王爺大人！”男丁抬起頭，眼裏滿是感激。
雲走了，若耶溪立馬起身下床，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在附近轉了一圈，正好看見若雪在洗衣服，便問道：“若雪，雲大人去哪裏了？”
“大人啊，我沒看到呀。”若雪說，“雲府大門又不往這個方向走，我一直在洗衣服沒有看到。”
若耶溪心裏苦啊，雲府那麼大，他怎麼知道哪是哪啊。
“嗯？若小少爺你的腳怎麼了？”若雪猛地發現若耶溪走路姿勢十分怪異，急忙洗了把手跑過來，“別動讓我看看。”
“若雪，我沒事，雲大人已經為我包紮過了。”
“啊？雲大人？”若雪表情十分怪異，“雲大人……真的幫你包紮了？”
“嗯。”
“雲大人真的真的……？”
“嗯，是啊，怎麼了。”麵對若雪比看見天下紅雨還驚異的表情，若耶溪有些奇怪。
“雲大人有潔癖。”若雪說。
雲府大門朝南，入門後分三個方向，西麵為客房，不過雲府清閑沒什麼客人，所以這位善良的大人把它們分給下人住了。東房是雲飲食起居，辦公娛樂的地方，然而雲幾乎隻在書房和臥房間來回轉。
北是小湖，湖上小亭，再往裏走是空曠的場地，四周花草鑲嵌，專門給雲練武用。
可憐我們的若耶溪一瘸一拐地從西屋走到大門，可是隻看見幾個丫鬟在打掃衛生。
“這是……血？”
若耶溪瞪大了雙眼，隻覺得雙腳沉重。
“莫大人的傷隻是小傷，我已經為他包紮好了，現在我為大人寫下幾日的藥膳。”劉老醫提筆刷刷寫下幾行字。
“小傷而已，還要吃藥膳？”莫淵冷哼一聲，“你還是去看看九王爺怎麼樣了吧。”
劉老醫笑道：“莫大人此言謬誤，好身子也是要養出來的。”
雲正坐在茶幾邊，眉頭微鎖，聽到劉老醫的話看了他一眼，也淡淡接道：“莫淵的藥膳，劉老醫你便負責監督他用完。”
“是。”
“雲，你不能這樣對我！”莫淵差點跳起來。
劉老醫插了一句：“沒大沒小。”
“鑒於你有過不肯吃藥膳偷偷倒掉的經曆。”雲說得雲淡風輕。
“王爺大人饒命啊……”
雲起身，對丫鬟吩咐了幾句，便帶著劉老醫走向九王爺所在的隔壁間。
天下人都知，九王軒轅曄北甚得聖上寵愛，十歲那年皇上便將工程浩大華麗無比的景逸園賞賜於他，十六歲親自帶兵北伐凱旋而歸，十八歲便與天下第一美人訂下婚約，如今不過十九歲已是文武雙全，功名顯赫。
曾經這位人人皆知的九王爺和同樣名聲不少的七王爺交往甚深，不過如今兩人的關係似乎決裂了。而老百姓也隻是聽說，以訛傳訛，事實早已沉沒。
房間裏很暗，劉老醫試圖點燃桌上的蠟燭，雲抬手阻止了。
“就這樣吧，你去看看他被打傷的傷口。”
劉老醫心裏納悶，嘴上不說話，走到曄的床邊。
床上的男人，麵容剛毅俊朗，雙眼緊閉，紫色的華服上是大片大片殷紅的血跡。
“莫大人下手很準，都避開了要害。”劉老醫細細檢查了傷口，微微皺眉片刻後又舒展開來，“九王爺隻是昏睡了，過不了多久便可以醒來。這些藥務必吩咐廚房按時熬好送到。”
“嗯。”雲依舊立在門邊，應了一聲，目光投向床上的人，麵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那老夫先退……”
“等等，”雲忽然叫住正要退下的劉老醫，快步走到床邊，微微探下身子，目光觸及到男人身上的傷口時皺了皺眉：“這些傷……”
“這是九王爺大人的舊傷，並不是莫大人所造成。”
“嗯，我是說，這些傷好像複發了。”
劉老醫撫了撫胡子，點點頭：“是的。”
“那你怎麼不處理一下？”
“大人隻說讓老夫看看莫大人打傷的地方，並沒有說讓老夫處理舊傷口。”
雲扯了扯嘴角，扶額道：“那你現在好好處理吧。”
“那請雲大人先出屋回避一下。”
雲淡淡的目光掃了劉老醫一眼，也不多言，轉身離去。
門外，一個少年的身影佇立著，雲愣了愣，隨即笑容掛上唇角，走上前去扶住一瘸一拐的若耶溪，溫聲道：“你有時候真不聽話。”
“我擔心。”若耶溪臉色有些蒼白，唇上毫無血色，“大人，我看見了血……我想起自己殺過人，我……有些難受。”
雲什麼也沒說，隻是張開手臂直接將少年摟在懷裏，他的胸膛結實而溫暖，果然讓失神的若耶溪漸漸平靜下來。雲用低沉迷人的嗓音在他耳邊說道：“耶溪總要學會去麵對事實的，因為在未來，這些事會有更多。”
“我知道，我隻是……恐懼又激動，那種複雜交錯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雲看著懷裏俊美少年有些低落的臉龐，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光滑的臉蛋，然後自己輕笑出來。
“大人……”恢複正常的若耶溪猛地想起自己還在雲的懷裏，頓時臉龐有些發熱，扭了扭身子，既想離開又眷戀雲的懷抱，內心實在是別扭糾結得慌。
少時，雲斂了笑容，喉結微微動了動，卻沒說話，隻是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他輕輕放開若耶溪，臉色恢複了平靜。正好此時劉老醫走了出來，看也不看若耶溪一眼，直接對雲報告道：“老夫已經盡力而為。”
說罷便自顧自退下了。
屋裏軒轅曄北已經蘇醒，盡管身上有傷，狹長的雙眸裏仍然含著驕傲，不屑的目光落到二人緊緊相依的肢體上，冷哼了一聲。
“九弟。”雲淡淡開口，“怎麼還是如此魯莽。”
“是七哥你太縱容下人了，”曄北斂了不屑之色，目光直直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那個侍衛膽敢對本王不敬，還出手傷害本王！”
“莫淵的性格我很清楚，不到不得已他不會輕易動手。”
“七哥你是在責備我？”曄北微微眯眼，麵上閃過受傷之色。
雲視而不見，依舊淡淡道：“九弟要學會冷靜行事，魯莽終究要不得。”
“可是隻有這樣七哥你才肯見我吧！”曄北有些激動地坐起身，觸及到傷口撕裂般地疼，臉色一下子白了許多。
雲麵上閃過擔憂之色，還未作出反應一個清瘦的身影已經搶先一步走到床邊。
曄北看了他一眼，質問道：“你這個下人膽子真大，見到本王也不行禮。”
“大人不要激動。”若耶溪神態自若地將手搭在他的腕上，曄北有些詫異，但沒多言。
“九王爺……”
若耶溪臉色古怪。
“怎麼了？”曄北挑了挑眉毛。
“呃，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你這人真奇怪，為人醫還如此婆婆媽媽？”
“呃，那我直說了……”
“直說便是！”曄北心情很不好，口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大人最近縱欲過度傷到了元氣，對傷口恢複很不利。”若耶溪說完，立馬鬆開手跳開，穩穩地立在雲的身邊。
“你！”曄北愣了愣之後立馬氣紅了臉，瞪著若耶溪，竟說不出話來。
“嘿嘿……”若耶溪站在雲大人身邊，根本不怕他這位傷患者做出什麼來，又繼續補充道：“九王爺您現在也別激動，不然傷口會疼……”
“嗯哼。”曄北悶哼一聲，顯然是被若耶溪說中了。
但他隨即又惡狠狠瞪著若耶溪，聲音沉沉道：“你這個庸醫，竟敢汙蔑我清白……”
若耶溪吐了吐舌頭。“我並不是大夫。”
“你，你不是你還……”
“九王爺大人你可能是忘記我了吧。”若耶溪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言。
“區區賤民我何以記得。”曄北冷哼一聲，忽然愣了愣，腦海裏閃過什麼東西卻來不及抓住。
若耶溪本想再氣他幾句，一隻大手忽然搭在他的頭上，雲嘴角含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
“別鬧了。”
“好。”若耶溪乖乖地點頭，雙手抱上雲的手臂，有些心虛地笑了笑：“大人我剛剛不小心扭到了腳。”
“你真是……”雲將他攔腰抱起，放到屋中的椅子上，為了避免若耶溪故意找茬，特意把他放到了離床最遠的椅子上。
若耶溪心裏偷著樂，麵上依然一副可憐兮兮的神色。
這一切被曄北盡收眼底，他的目光愈發複雜，甚至含著隱隱不甘。
“九弟在雲府幾日養好傷便走吧。”雲淡淡說道，“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下人便是。”
“怪不得七哥一直拒絕我呢，原來已有新歡。”曄突然冒出一句完全搭不上邊的話，讓伸長脖子聽著的若耶溪聽得莫名其妙。
他向九王爺看去，卻意外地看到一張悲傷落寞的臉。
雲總算正視著曄北，眼底含著微微怒氣：“你在瞎說什麼。”
“說真的，自從那件事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七哥這般溫柔了。”曄北直勾勾看著雲，眼中的欲望毫不掩飾，“我喜歡七哥，可惜七哥有了喜歡的女子，如今又有男寵陪伴，難怪總拒我於千裏之外。”
這回若耶溪聽得有些發愣了，瞪大雙眼吃驚不小，這這這，這兄弟倆的關係有點複雜啊……
“九弟，他隻是我收養來的弟弟。”雲的麵容十分嚴肅，說話語氣並不嚴厲卻十分具有威力。
“收養的弟弟？”
若耶溪聽得更吃驚，原來雲大人對外公開都說自己是他收養來的弟弟啊？
“九弟，我決沒有你所說的這方麵的癖好，”雲淡淡道，“我愛的一直是白弘。”
屋內沉默了一陣。曄北閉上眼睛，隻說了一句話：“我隻喜歡七哥，我會一直等你改變主意。”
雲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屋裏隻剩下若耶溪與曄北二人，若耶溪幹咳幾聲，弱弱地說道：“九王爺不要難過……”
曄北冷哼一聲，並不打算理會他。
“其實我知道九王爺還是處子之身……剛剛故意那麼說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若耶溪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屋內曄北再次被氣得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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