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62 更新時間:16-01-18 14:41
翌日,蕭段在翰林院時一直無來由地心慌氣悶,待他出了宮門,便見魏煦等在門外。魏煦見了他,立刻衝了過來,輪廓分明的臉上滲滿細汗:“蕭段,快和我回熙王府,殿下出事了!”
蕭段聞言,心頭一緊,急忙隨著魏煦上馬車,問道:“殿下怎麼了?”
魏煦催促完車夫,這才轉過頭來說道:“我也不知道,剛才熙王府派人來通知我,說殿下一直昏迷不醒,已經找大夫看過了,卻束手無策。”
蕭段的心猛地一跳,隨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先回府看看再說吧!”
魏煦沉默地看了蕭段片刻,這才問道:“蕭段,你實話告訴我,這是陛下做的嗎?”
蕭段微怔片刻,搖頭道:“不是陛下,陛下有心保全殿下,絕不會在這時候下手。”
魏煦忽然捉住蕭段的手,誠懇地說道:“蕭段,你就住在熙王府,我知道此事瞞不了你,所以馬上告訴你,但你必須答應我,為殿下保密此事,否則……不但殿下有危險,京中也會亂成一團。”
蕭段自然明白事情的輕重,如今京中局勢緊張,倘若冷月瀾出事的消息傳出去,必定鬧得滿城風雨,更有可能使冷筠和冷逸清提前決裂。一旦亂起來,冷月瀾沒有自保能力,隻能任人宰割。
蕭段輕拍一下魏煦的手,溫言道:“魏大人放心,下官知道事情輕重,絕不泄漏半句。”
說罷,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途中隻有魏煦催促車夫的聲音。
好不容易到了熙王府,兩人匆匆下了馬車,趕往冷月瀾居住的月閣,此時大夫已經離去,隻剩下冷月瀾的近衛程古候在榻前。
蕭段迫不及待地望向躺在榻上的冷月瀾,隻見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一頭青絲撒滿枕席,讓人見之心憐。
魏煦和程古是熟人,於是一進門劈頭就問:“到底怎麼回事?殿下為何會昏迷不醒?”
程古看了蕭段一眼,見魏煦沒有讓他回避的意思,便從某個角落拿出一個籠子,遞到魏煦麵前,說道:“這是我從殿下的榻沿搜出來的,後來我在殿下的腳踝找到了一個傷口,料想殿下是被這條蛇咬了。”
魏煦和蕭段聞言神色驟變,魏煦連忙接過籠子,定睛細看,隻見裏麵裝著一條很短小的蛇,蛇身的顏色與蠍子無異,看起來十分詭異。魏煦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蛇?”
程古搖頭道:“我從未見過這種蛇,連大夫也不知道,我曾給殿下服過解毒丸,卻毫無效果。”
當那條小蛇映入眼簾時,蕭段全身一震,望向榻上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容,藏在衣衫內的手指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種蠍蛇乃五行山特有之物,而五行山以前屬於赤泱國的國土,因此隻有少數人知道它的存在。此蛇劇毒無比,一旦被咬中便無藥可解,五日即死。
為何這種蛇會出現在熙王的廂房內?
他的腦海裏紛亂如潮,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思考。身邊的程古沉默片刻,隨即說道:“我明天再去找些江湖人士打聽一下消息,說不定這條蛇根本沒毒。”
魏煦雖然毫無頭緒,但因為冷月瀾隻是昏迷不醒,並沒其他症狀,所以他按捺著心中的煩燥,說道:“我先回去找些古藉看看,說不定能知道這是什麼蛇。”
在魏煦告辭離去之後,蕭段行色匆匆地去了湘河邊的落月樓,找到朱逢時。
此時朱逢時正坐在窗邊欣賞月色,原本冷竣的臉上帶著幾分悠閑。當蕭段推門而入時,朱逢時停住喝酒的動作,問道:“公子怎麼來了?”
蕭段因為心裏焦急,額角盈滿細汗,他關上門,匆匆來到朱逢時麵前,冷聲問道:“熙王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朱逢時聞言微怔,但很快便回過神來,反問道:“熙王中毒了?”
蕭段的胸口壓著一道氣,悶得心口灼灼作痛,他的表情未變,又再問道:“真的不是你?”
朱逢時搖頭,語氣誠懇:“屬下沒有動手。”
聽罷,蕭段才慢慢把壓在胸口的那道氣呼了出來,一雙眼睛如覆寒冰,又帶著幾分迷惘:“那到底是誰?”
朱逢時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片刻,這才說道:“屬下聽說白天擇來月岩城了。”
蕭段全身一震,雙眼微眯,眸中的寒冰漸漸化作刻骨的恨意,就連呼吸都有一瞬間的停滯。過了片刻,他才冷靜下來,低聲自言自語:“他到底想幹什麼?”
朱逢時慢慢喝盡杯中的美酒,說道:“屬下可以肯定他絕不是為陛下慶生而來的,公子小心些。”
蕭段輕笑一聲,說道:“我總有一天會和他再見的,如今的我已不是十年前的我了。”
對於他的轉變,沒人比朱逢時更清楚,因此朱逢時聞言並未說什麼,隻是繼續慢飲。
蕭段坐到朱逢時對麵,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飲下,這才問道:“蠍蛇之毒可有方法解?”
朱逢時不假思索地答道:“沒有。”
蕭段沉默片刻,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說道:“我記得小時候曾聽你說過,我的身體幾乎已百毒不侵,倘若給他喝我的血,能否解毒?”
蕭段因為身份特殊,自小便浸泡藥浴,早已百毒不侵。眼看著冷月瀾中了蠍蛇之毒,五日不解即死,他實在著急了,才會想到這個辦法。
朱逢時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聲音冷了幾分:“雖然您的身體百毒不侵,但不能保證您的血能解毒。”
蕭段的眼睫毛緩緩垂下,避開朱逢時的目光,說道:“說不定可以一試。”
聽到這裏,朱逢時已經沒多少驚訝的感覺了,自從上次與蕭段見麵,他就感覺到蕭段的轉變,雖然蕭段極力否認,卻仍逃不過他的眼睛。
“公子,蠍蛇劇毒無比,就算您的血能解毒,但需要的量肯定不少,而且您一旦救了他,就等於讓他知道您的血能解百毒,您把自己的護身利器都亮在他眼前,您認為沒問題嗎?”朱逢時的話裏並無責備之意,他隻是容色淡淡地反問,卻如利箭般紮進蕭段的心頭,讓他的心猛地一跳。
廂房在一瞬間靜了下來,隻能聽見他們淺淺的呼吸聲。朱逢時隻是提點蕭段,並沒打算等他的答案,他認為蕭段雖已動情,卻始終是個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人。
相對無言片刻,蕭段終於放下酒杯,說道:“我懂你的意思,我身負複國使命,必須步步為營。倘若今天必須以命換命,我不會換,但若隻是用我的血便能救回他,我會救。”
自亡國之後,他一直是個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該做什麼的人,從不曾迷惘過。
他用十年時間布了一個局,在對手即將入局的此刻,他不可能因自己的某個決定而棄了全局。然而,失去的血可以補回來,冷月瀾死了卻會成為他一輩子的遺憾。
“倘若有一天,他覬覦我的血,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我會親手殺了他。”
語畢,他站了起來,快步走出門外。當他離開畫舫的時候,抬首望向天上的明月,神色惆悵。
一陣涼風撲麵而來,立在河岸的那人長袖迎風,飄逸如仙,但那清爽的晚風卻無法拂去那人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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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熙王府裏一片寂靜,隻有侍衛偶爾走動的聲音。蕭段穿著夜行衣,身法輕盈如巧燕,在熙王府裏穿行。他避開巡夜的侍衛,悄悄潛入熙王的廂房,快步走到榻沿察看,冷月瀾仍在昏迷,但卻呼吸急促,雙眉緊蹙,似在承受極大的痛楚,那原本淺淡的唇色已變成深紫,入水不濡的肌膚也蒼白得幾近透明。
蕭段仿如被萬刃剖心,他掀開麵巾,坐到榻沿,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冷月瀾蒼白俊美的臉,忍不住伸手撫平他那緊蹙的眉頭,輕聲歎息道:“蠍蛇劇毒無比,若非遇上我,可能您過不了這個劫。也許這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
指尖下的眉頭漸漸鬆了開來,眉宇下狹長的眼線非常好看,讓他忍不住印上一吻,當那溫熱細膩的觸感在唇上傳來,他的唇突然舍不得離開,嘴唇在那人的眼線來回輕吻。過了片刻,他才慢慢移開唇,低聲說道:“為了救您,我把護身利器都亮在您麵前了。”
他那纖長的手指離開了冷月瀾的臉,輕輕攏了攏冷月瀾散落在枕席上的長發,神色柔和如水:“不過這是我自己願意的。”
說罷,他脫靴上榻,把冷月瀾扶坐起來,攬入懷中,然後從腰間取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劃了一下,頓時血流如注。他把染血的手腕放在冷月瀾唇畔,另一隻手撬開冷月瀾的嘴,讓鮮血滴入冷月瀾喉嚨。
濃重的血腥味讓冷月瀾蹙起雙眉,粘稠的鮮血沿著喉嚨滑落,讓他惡心想吐,他在半夢半醒間睜開一雙狹長的眼眸,映入眼簾的便是蕭段那張清俊的臉龐,蕭段的眼神專注,雖然手腕一直在流血,卻沒有絲毫退縮。
喝血的過程對冷月瀾來說非常漫長,但看著麵前這張眼神堅毅的臉,惡心的感覺漸漸消失了,他的腦海昏昏沉沉,對於現在的狀況似懂非懂,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那張俊美的臉,直至再度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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