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52 更新時間:16-01-24 11:29
夜色正濃,熙王府裏燈火璀璨,蕭段看著冷月瀾那張在燭火下如夢如幻的俊美臉龐,想到明日一戰生死難測,不禁升起一抹愁緒。
冷月瀾感覺到他的目光,轉目回望,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蕭段回過神來,問道:“殿下可是要歇了?”
冷月瀾搖頭:“本王半夜就要前往京營,今夜不歇了。”
蕭段聞言,眸光一轉,唇畔帶笑:“那殿下可願意和臣到後山賞月?”
冷月瀾爽朗一笑,說道:“難得蕭大人有此雅興,本王自當奉陪。你先行一步,本王隨後就到。”
蕭段聽罷,心中的愁緒稍減,小心翼翼地抱起琴台上的瑤琴,說道:“臣在怡心亭等您。”
“好。”冷月瀾應了一聲,待蕭段開門離去,他便從櫃子裏取出一張黑色麵巾,戴在臉上,又拿了兩壇酒和兩隻碧玉杯,這才走出月閣,向守在外麵的程古說道:“本王要到後山賞月,你不必跟來了。”
程古知道冷月瀾如今不便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麵前,又怕有人突然來訪,必須留他下來作掩護,於是恭敬地答道:“是,殿下!”
冷月瀾這才躍上屋頂,翩然如翔鷹般向後山的方向飛掠而去。當他到達怡心亭時,蕭段已擺好琴,正坐在美人靠上看著他。
月色橫空,柔柔光暈透過葉縫斜斜射入亭中,映亮了蕭段那張白皙俊美的臉,就連他唇畔的那一抹淡笑都顯得特別清晰。
冷月瀾舉步入亭,放下手中的兩壇酒,舉目四望,不遠處的梧桐樹集結成林,涼風吹來,葉中有聲。涼亭外種了翠竹,此時正啪啪作響,仿如嗚琴。
天山共色,翠竹奏管,如此良辰美景,實在讓人心曠神怡。
冷月瀾拍開酒壺上的封泥,倒了兩杯酒,頓時酒香馥鬱,在這山林間緩緩飄散。蕭段吸了一口酒香,讚歎道:“好酒!”
冷月瀾唇邊蘊笑,說道:“這是當年陛下禦賜的,本王一直不舍得喝。”
蕭段頓時想起冷筠臨走前回望冷月瀾的那一眼,那目光一直讓他無法釋然,他心裏已經隱隱有了些預感,但卻不敢往那個方向想,隻得把那些剛萌芽的想法埋藏在心中。
他走到桌前,端起一杯酒,說道:“臣敬殿下一杯,預祝殿下一切順利。”
冷月瀾與他碰杯,各自喝下杯中的美酒。然後,冷月瀾轉目望向蕭段:“這醉紅塵產於江南,蕭大人久居江南,是否早已喝過此酒?”
他此時剛喝完酒,嘴唇被酒染濕,在月下帶著一層煙澤,特別性感。蕭段看得心弦如沸,他暗暗壓下心中的悸動,笑道:“臣雖然久居江南,可這醉紅塵千金難求,臣隻偶爾喝過幾次。”
冷月瀾眉宇輕揚,又問道:“此酒與南岐國的迎客來相比如何?”
蕭段聞言神色驟變,聲音冷了下來:“亡國之酒,不喝也罷!”
冷月瀾頓時想起當年赤泱國敗亡的原因正是白錦在迎客來裏下了毒,然後和潛入城中的將士裏應外合占領皇宮,他不禁心中懊惱,原本明朗如月的雙眸也黯淡了下來。
蕭段見狀,心頭一緊,立刻解釋道:“殿下,臣並非有意冒犯,臣隻是……”
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說起,蕭段的心頓時急如火燒油煎。
冷月瀾又為蕭段倒了一杯酒,待酒滿之時,他眼眸中的懊惱已漸漸消散,俊美的臉漾出一抹清淡如蓮的笑,說道:“看來蕭大人並不喜歡迎客來。”
頓了一下,他又再說道:“本王也不喜歡,那酒太烈了,本王三杯即醉,實在丟人。”
蕭段聽罷,緊張的情緒緩和下來,唇邊忍不住勾出一抹笑痕,讓那張原本便清俊的臉更顯得神采靈逸。
一陣涼風襲來,山中暗香浮動。冷月瀾迎風把盞,衣帶翩躚,那綽約風姿如仙人下凡,幾乎讓人移不開眼。
“這杯本王敬蕭大人,也預祝蕭大人明天一切順利。”
蕭段連忙端起酒杯回敬,關切地道:“皇宮並非主戰場,上林苑才是決戰之地,殿下萬事小心。”
兩人仰頭飲盡酒中美酒,冷月瀾因為飲得急,一抹酒液從唇邊溢出,沿著線條優美的脖子滑入衣領。蕭段見狀,立刻取出錦帕為他拭擦,他的手指在無意中掠過冷月瀾的唇,指間微涼,觸感軟滑,那一刻,蕭段的手指仿佛被灼到了。
兩人俱是一震,但蕭段卻沒有立刻避開,而是繼續為冷月瀾拭去脖子上的酒液,他的動作極輕柔,看著冷月瀾的目光很專注,眼眸裏仿佛倒映著整片星河,亮得灼人心目。
有一瞬間,冷月瀾幾乎以為他要吻下來,他放緩呼吸,心跳如鼓,但蕭段卻很快便收回錦帕,後退一步,笑道:“可以了。”
在蕭段退後之時,一抹惆悵驟上冷月瀾的心頭,但他又覺得這才是蕭段所為,心中有些自嘲,他盡量調整思緒,說道:“蕭大人可是打算為本王撫琴?”
語畢,他把目光落在琴台上,眉目含笑。
蕭段剛才差點失控,此時尚未完全平複心緒,他連忙避開目光,不敢再看冷月瀾的笑顏,答道:“那日臣心緒不佳,讓殿下見笑了。如今景色清幽,臣正好實現承諾,為殿下撫琴。”
冷月瀾坐在石椅上,俊臉帶著酒後的慵懶,說道:“本王洗耳恭聽。”
“臣獻醜了。”蕭段說罷,端坐在琴台前,試撥了幾下,突然表情一變,在瑤琴上拔撚搓抹,雅韻鏗鏘,在這寂寂山林間彌漫。
冷月瀾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目光卻注視著正在撫琴的蕭段,此時的蕭段依舊一身白衣,在月下璀璨如雪。以前冷月瀾隻以為蕭段喜穿白衣,後來他注意到蕭段的白衣和一般樣式有些分別,在腰帶、衣領和衣袖處皆繡有暗紋,知道蕭段的身份之後,他派人查了一下,才知道蕭段身上穿的是赤泱族的喪服。
那時候,他的心中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憐惜,到底要多深的恨和執念,才能讓一個人終年身穿喪服?
時至今日,看著蕭段月下撫琴,他的心疼仍未減退分毫。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人已經占據了他心裏最重要的角落。這些年來,並非沒有人關懷他,但那些關懷總是七分假三分真,即使表現得再真摯,也帶著幾分虛偽。
蕭段與他們不同,即使蕭段終年戴著麵具,但那些關懷愛護卻是真心的,而且不欲人知、不求回報。他不敢說蕭段對他沒有所求,但蕭段對他付出的比所求的更多。
這個人用真切的關懷和守護一步步占領他那顆淡漠的心,讓沉寂了二十三年的心漸漸淪陷。
煙山空翠,冷月瀾把盞聽琴,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漸漸有些困,竟伏在桌上睡著了。
曲罷,蕭段轉目望向冷月瀾,發現他已入睡,立刻脫了外衣,小心翼翼地披在冷月瀾身上。
蕭段坐到冷月瀾身旁自斟自飲,感受著噴在身上的淺淺呼吸。月華碎剪,輕灑在冷月瀾酣睡的側臉,讓他忍不住心猿意馬,他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冷月瀾那肌若晚雪的臉頰,目光專注,神色溫柔。
也許是冷硬的石桌讓冷月瀾睡得不舒服,此時感受到熟悉而讓他安心的氣息,便往蕭段的方向滑去,他在蕭段的身上調整了一個舒適的角度,然後沉沉睡去。
蕭段伸出手環住冷月瀾的肩膀,確定他熟睡後,才慢慢俯下頭吻上他的唇,唇上傳來的觸感溫軟細膩,讓他欲罷不能,他又細細親了幾下,這才移開唇,繼續慢飲。
到了醜時,冷月瀾從蕭段懷中醒來,一抬頭便對上蕭段專注的目光,不禁心中一跳,他不邇聲色地離開蕭段的懷抱,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那瞬間冷下來的感覺讓他們都有點失落,但決戰在即,沒時間讓他們兒女情長,蕭段輕聲答道:“醜時了。”
冷月瀾迅速站了起來,整理好衣衫,這才說道:“本王該去京營了。”
眼看著冷月瀾轉身要走,蕭段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月瀾!”
話落之後,他自己先怔住了,不管這個名字在他心中輾轉了多少遍,但他對冷月瀾一直執禮甚恭,從未試過直呼其名,這一句“月瀾”道出了多少妄念,隻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冷月瀾停住腳步,轉過臉來,唇畔帶笑:“什麼事?”
蕭段回過神來,直視冷月瀾的臉,關切地道:“要早些回來,我在宮裏等您。”
冷月瀾唇邊的笑意更濃,輕聲應道:“好。”
蕭段本以為他會就此離去,但冷月瀾沉吟片刻,又再說道:“蕭段,以後別在我麵前用敬語了。”
蕭段隻覺得有萬道暖泉在他心中滌蕩,暖暖的,甜甜的,讓他窩心。他回以一笑,說道:“好。”
兩人相視的目光如溪水般清澈,又帶著無法掩飾的情愫,仿佛要用這一眼把時光留住。
少頃,冷月瀾先收回目光:“那我先走了。”
“萬事小心。”蕭段不舍地說道,然後他看著冷月瀾轉身走遠,看著那修長的身影漸漸在夜色中杳微。
人尚未走遠,思念便已開始。蕭段冷心冷情多年,初識情滋味,想不到竟如此來勢洶洶。他慢慢回過神來,無奈地一笑:“蕭段啊蕭段,你這回是徹底裁了。”
然而此時,他卻裁得心甘情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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