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36 更新時間:16-02-28 17:36
冷月瀾走後,冷筠便開始布防,並命人在山中做了許多陷阱。
夜色中峰嶼沉浮,一執冷月在空中散發著幽光,蕭段神不守宅地守在山崖邊,注意著山下的情況。
郭長風站在他身邊,同樣神色緊張。過了片刻,他看不到山下有動靜,忍不住轉目望向蕭段,問道:“你看出動靜了嗎?”
蕭段搖頭,他連呼出來的氣息都緊張得能灼痛膚肌,一雙星眸望穿秋水,卻等不到那人的消息,隻覺得五內如焚。
少頃,郭長風驚呼道:“有動靜了!”
原本在遠處布防的冷筠聞聲,立刻跑了過來,邊喘息邊望向山下。
蕭段凝神望去,隻見山下營頭大亂,燭影亂舞,喊殺聲震天,聲音卻亂如風雨。
三人屏息觀望,山下的殺聲漸烈,聲聲紮在他們心頭。蕭段緊張得咬緊牙關,竟在不知不覺中咬得出血。
第一營過後,第二營的燭火漸漸淩亂,直至赤焰焚空。他們立在半山腰都能感覺到那濃烈的殺氣。
蕭段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濕透,雙目一瞬不瞬地看著山下最淩亂的地方,那是他最愛的人在浴血奮戰。
山風迎麵撲來,風聲淒厲似鬼哭,吹得蕭段雙眼刺痛,他卻不肯閉上,哪怕隻有一瞬。
第三營、第四營……山下人仰馬翻,殺聲伴隨著慘叫聲,在風中或凝或散。火光蔓延到最後一營,把山下的營寨映得亮如白晝,無數士兵棄下營帳,奪路而逃。
看此情形,冷月瀾應該突圍成功了,眾人悶在喉嚨的一口氣總算呼了出來。蕭段閉目迎風,身上的憂鬱一掃而空,當他再睜開眼時,眸裏鋒芒如浪,他向冷筠說道:“陛下,熙王既然突圍成功,楚王必定傾盡全力攻上山,請陛下移駕山頂,以策萬全。”
冷筠聞言點頭,叮囑道:“你萬事小心。”
蕭段的眸中寒芒如電,堅定地道:“臣就守在這裏,絕不讓敵人越過此地。”
冷筠輕拍一下蕭段的肩膀,帶了部分禁軍上山頂暫避。待冷筠走後,蕭段也轉身往山下走去。身後的郭長風忽然叫住蕭段,說道:“蕭段,你久居醉紅塵的產地,卻連一杯醉紅塵都沒請我喝過,這也太小氣了。平叛之後,你必須盡地主之宜,請我喝一壇。”
蕭段轉過身來,他唇邊帶笑,白衣在月下如璫似雪。
“可以,如果這場仗結束後,你我都還活著的話。”
郭長風朗聲一笑:“就為了喝你這一壇酒,我也要努力活著。”
話罷,兩人不再交談,各自為這場硬仗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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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瀾突圍之後不敢稍緩,帶著戰後餘生的數十名禁軍疾馳向光銳營。
他們越接近邊塞,霧色越濃。此時已晨光初現,光銳營半隱在霧色裏,帶著一份神秘的色彩,隻有營門的火光在夜色之中搖曳。
冷月瀾沒有穿戰甲,一身衣衫上的血色如染秋楓,他來到營門前,朗聲說道:“吾乃熙王,有事找光銳營都督陸錚。”
守門的士兵是老兵,他一看見冷月瀾那張膚色玉曜的臉,立刻上前開了營門,恭敬地行禮:“參見殿下!”
戰場之上瞬間萬變,冷月瀾心急如焚,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本王有急事找陸錚,麻煩你去通報一聲。”
那士兵聽罷,立刻領命而去。此時校場上已有許多士兵在晨練,他們聽聞熙王駕臨,總是假裝不經意地投來敬慕的目光。
少頃,身穿綠色長袍的陸錚匆匆趕來,他完全不掩飾臉上的驚喜,匆匆行了禮便問道:“殿下怎麼來了?”
當陸錚的目光掃過冷月瀾身上染血的衣衫時,他的笑容驟然凝結在臉上:“殿下受傷了?”
冷月瀾擺擺手,說道:“本王沒事,那是別人的血。”
然後,他神色一懍,上前一步,湊在陸錚耳邊說:“本王有急事要和你說,這裏不方便,先進你的營帳再說。”
陸錚光看冷月瀾的模樣便知道事態緊急,於是不敢稍緩,他作了個請的動作,恭敬地道:“殿下請!”
說罷,他領著冷月瀾往主帳走去,兩人腳步甚急,深深淺淺的腳步聲在軍營裏回響,一下下落在冷月瀾心頭。
進了營帳,未待陸錚為他斟茶,冷月瀾便著急地說道:“日前陛下秘密南下祭天,現駐紮在蓬山,但楚王得知消息,欲篡位,他已派數萬兵馬圍困蓬山。本王奉陛下令冒死突圍,前來光銳營調兵救駕,請陸大人迅速調兵隨本王趕赴蓬山。”
說罷,冷月瀾從懷中取出聖旨,遞向陸錚。
陸錚神色凝重地接過聖旨,仔細閱讀了一遍,隨即抬頭問道:“殿下可有兵符?”
冷月瀾臉色一僵,如實答道:“陛下離京前把兵符交給了魏煦,本王並無兵符。”
營外晨光四射,帳幕裏也漸漸亮了起來,而陸錚猶豫的臉在明明滅滅的燭火中顯得特別清晰:“但陛下有令,隻有陛下親臨或手持兵符才能調兵,否則便罪同謀逆,臣不能出兵。”
冷月瀾的眸光一冷,質問道:“你不信本王?”
陸錚聞言急道:“臣怎會不信殿下?但君命難違,臣也無可奈何。”
冷月瀾的臉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漸漸鐵青,他睨視陸錚,斥道:“國難當前,你豈可如此猶豫不決?若陛下遭遇不測,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說到最後,冷月瀾怒急攻心,猛然拔劍劈向身邊的幾案,燭台被長劍斬落,頓時火硝紛揚,燭台在地麵上滾了幾圈,發出一陣悶響。
陸錚見狀心頭一跳,立刻上前勸道:“殿下莫氣壞身體……”
冷月瀾哪聽得進去,他怒道:“你想清楚了,你出兵雖算違旨,卻有救駕之功,至少能將功補過,但倘若你舉扇自蔽,那便是千古罪臣。你們陸家一門忠烈,你日後有何顏麵見陸家的列祖列宗?”
陸錚聞聲歎息,低聲道:“殿下,臣死不足惜,但臣是為您考慮。陛下的這道命令本就是為削您的權而設,如今危難之際,陛下自是不會追究,但日後陛下回過神來,想到今日之事,又豈能饒您?臣這些年隨您征戰沙場,若非您相救,臣早已是一堆白骨,臣不能眼睜睜看著您走向末路。”
冷月瀾與陸錚相知多年,自然明白他所言非虛,但冷筠對他而言不僅是一朝君主,更亦兄亦父,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棄冷筠於不顧,更何況蕭段還在蓬山。
思索至此,冷月瀾手中的長劍轉了個方向,抵在自己脖子上。陸錚神色驟變,急叫道:“殿下!”
冷月瀾望向陸錚,目光如炬:“食君之祿,當死君之難。倘若你不肯出兵,致使陛下命喪蓬山,本王有何顏麵苟活於世上,唯有以身殉君。”
陸錚見冷月瀾此舉,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說道:“臣慚愧,臣願聽殿下差遣。”
冷月瀾暗鬆一口氣,聲音軟了下來:“你放心,倘若陛下怪罪下來,本王一人承擔。”
陸錚卻跪了下來,辭色堅定地說道:“無論殿下如何選擇,臣願生死相隨。”
冷月瀾雖然聽出了他的意思,卻不願意回應,他闊步走出營帳,對跟隨在身邊的陸錚說道:“事不宜遲,快下令吧!”
“是,殿下!”陸錚應了一聲,立刻招來副將,下令集結全軍。
少頃,高亢的號角聲響徹軍營,聲音急如風雨,讓人情緒激昂。隨著號角聲響起,陸續有士兵衝出營帳,往校場集合。
旭日東升,萬丈霞光穿透雲層落在軍營上,那光輝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冷月瀾和陸錚對看一眼,隨即揚眉說道:“走吧!”
說罷,便舉步往校場走去。在前麵等著他們的將是幹戈交拚的戰場,但這片江山需要用軍人的鮮血來守護,縱使下一刻,他們便將灑盡最後一滴血,忠骨埋於江南,但他們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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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瀾帶兵突圍之後,楚王唯恐事情有變,立刻下令攻山。山下頓時金鼓雷鳴,士兵們士氣大振,手持長槍精神抖擻地往山上衝去。
蓬山地形陡峭,易守難攻,士兵們一路仰攻,又遇上禁軍設下的陷阱,剛進攻不久便已死傷甚眾。
禁軍人少,又熟悉蓬山的地形,因此不打算與楚軍正麵交戰,他們一直神出鬼沒,一但得手便毫不戀戰,瞬間又消失於山林間,讓楚軍恨得咬牙切齒,一直罵禁軍陰險,卻又無可奈何。
山林間慘叫聲不絕,宛如野獸的嘶吼,十分駭人,但士兵們悍不畏死,即使血流成河,仍然前伏後繼。
當楚軍接近半山腰時,忽有一排滾石沿著山路滾落,伴隨著轟隆巨響,讓人猶如置身於巨浪之中,許多士兵來不及躲避,被巨石擊中,當場殞命。
餘下的士兵被山石一阻,早已隊形散亂,士氣漸漸低落。當他們正要重整隊形繼續進攻時,卻見前方半山腰處出現了數十騎禁軍,他們手執馬刀,森冷的刀光紮得人眼睛痛。
禁軍為首之人沒穿戰甲,一身白衣璨若雪華,他手執長劍,雖然臉容清俊,卻眼神蘊冽,氣勢迫人,楚軍怔怔地注視著那人,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膽怯。
蕭段以淩厲的雙眸掃了一眼下麵鮮血淋漓的山路,從牙關裏拚出一個字:“殺!”
說罷,他身先士卒,策馬沿路衝殺而下,長劍所到之處皆血光崩現,溫熱的鮮血飛濺到他的白衣上,如一簇鮮豔欲滴的牡丹在他身邊飛舞,豔色無雙,卻又讓人膽顫心驚。
他身後的禁軍受到鼓舞,廝殺聲越昂,護在他身邊左衝右突,勢不可擋。他們雖然隻有數十騎,卻如狂風掃落葉,楚軍大亂,紛紛奪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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