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9 更新時間：16-01-23 23:31
亦日，烏雲密布的天暴雨如注，白衣黑發的男子手撐著白紙傘，極其俊美的臉上麵無表情，冷冽的氣勢連風雨都要折服三分，穿過九曲回廊繞過假山，就看見磅礴大雨中立著亭子。
四周花草樹木被暴雨打落滿地，這間亭子絲毫未受風雨所侵蝕。
玄衣白發的男子舉著杯子，高冷英俊的臉上帶著笑：“葉閣主，別來無恙。”
葉傾衣走進亭子麵無表情的收了傘，抬頭望著亭子外的大雨：“大祭司一身呼風喚雨之能，真是讓葉傾衣刮目相看。”
：“嗬，雕蟲小技而已，比不上葉閣主一年橫掃中原八大派，將傾天閣上史無前例的巔峰，如今還驚動了朝廷。”
：“今日你我會麵，不是為了互誇吧。”傾天閣主開門見山：“要怎樣你肯放了芙蕖？”
：“你應該聽陸相說過，芙蕖姑娘在這裏很好。”
：“的確很好，可是我還是要帶她走。”
：“帶她走，你想讓她死麼？”
：“什麼意思？”
帝釋迦慢裏條斯的說：“陸相一定把飛仙草交給你服用，你的臉色比上次見麵要好的多。葉閣主學富五車見多識廣，應該也聽過關於飛仙草的傳說，但是你肯定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二。”葉傾衣聽了個重點。
飛仙草是神仙曆劫所留之物，一旦有人采摘，必在承其劫數。帝釋迦雙手環胸，若有所思的說道：“別看芙蕖天真無邪，但是她肯定知道采摘飛仙草的後果，不然，她不會不讓月眠動手。葉閣主，不管你對芙蕖姑娘心懷何意，芙蕖姑娘對你可是情深意重。”
傾天閣主沉默著，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讓人看不出想法，一雙幽深的眼明明沉靜如水，半晌才道：“大祭司有何高見？”
帝釋迦淡淡一笑：“不如我們先去個地方吧，到了那裏我們再來談條件。”
說著，帝釋轉身一隻腳剛剛一踏進雨裏，傾刻間風息雨止，太陽從厚厚的雲層裏綻放出耀眼光芒，若不是樹葉子上晶瑩的水珠子緩緩的悄無聲息的滴落，這場雨不過是自己的恍惚一夢，傾天閣主怔忡了一下，大祭司果真是個讓人不容小覷的對手。
他們來到星月殿一處偏僻的所在，那裏長滿了不知名的花草樹木，順著兩邊的樹木走過一人寬的小道，半人高的石室立在眼前，帝釋迦指著密室的門說：“這座密室是滄水第一任族長創建，本來是為某神修葺的避難所，後來就成了祭神的密室。”
他走近石門，手放在門上，嘴裏念念有詞，淡淡的光芒從石門的周圍散發出來，吱呀，石門在沉重的聲響裏緩緩開啟。
：“閣主請。”帝釋迦側了側身體，葉傾衣沒有片刻猶豫一腳踏進去。
帝釋迦嘴角微翹，傾天閣主果真膽識過人，看起來自己決定沒有錯。
葉傾衣一踏進去，兩側的火焰將石室照得通明，兩層台階平台前的石壁上，星月寶輪栩栩如生的飛龍托日踏月顯得神秘莫測。屋子裏似有若無繚繞不去的檀香味更添了幾分詭秘。
：“這裏就是滄水世代族長祭祀的地方，他們以為星月寶輪裏住著個神，年年月月帶上豐厚的祭品來向神祈禱，他望向傾天閣主：“你知道為什麼如此強大的紫耀皇朝征戰周圍大大小小的國家，卻始終不敢向滄水出手麼？”
：“大概是忌諱滄水族的星月神。”陸湛有事無事跟他說過一些關於皇朝瑣碎事。
帝釋迦點頭：“的確，因為星月神真的很靈，他世代保佑著滄水族物阜民豐不受外敵所侵，民間傳說，曾經有一小國想要強占滄水，當夜那些士兵像發瘋似的殺了一城男女老少，不出一個月，那個小國就被別的國家侵占再也不複存在，你相信麼？”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也是，我倒是忘記了，你因身懷術數的人而家破人亡，這一生你最恨的就是我們這種裝神弄鬼之人。”
葉傾衣笑笑：“大祭司可不是裝神弄鬼之人。”
帝釋迦不理他的恭維，走到星月盤前，指腹在星月盤上的每一寸緩緩劃過，枯井般的眼神如無邊的黑洞沒有盡頭：“這裏，從來都沒有住著什麼神，不過是一縷被束縛千年的鬼魂而已，它因為本身被鎖在星月寶輪後麵而無法逃離，隻得聽從每一任滄水族長的差遣做盡壞事。”
：“咳咳，葉傾衣清了清嗓子：“我無意打斷大祭司，這隻是滄水族的秘辛而已，我這個外人沒有必要知道。”
：“嗬，帝釋迦輕笑：“葉閣主真是光明磊落之人，他頓了一下，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晦明不清，手指星月盤：“這便是我要跟你談的條件？”
：“條件。”葉傾衣挑眉洗耳恭聽。
帝釋迦望著星月盤，靜靜的說起那曾經遙遠的故事。
第一任滄水族長不知道從哪裏學到的一種邪惡的巫蠱之術，他找來了很多剛出生的男嬰，將他們的血慢慢放幹，許許多多的男嬰就這樣死去。最後活下來隻有一個，不，應該說最後活下來的靈魂隻有一個，那個人事不知的孩子，一出生就忍受著刻苦銘心的痛苦死去，又以另外一種生不如死的方式活了下來。它的身上由於承載著千百個死去嬰孩的怨氣，所以怨念的力量超前的強大。滄水族長看中了這一點，將孩子的身體封存在星月盤後麵，以孩子的頭顱練咒從而控製它的靈魂。每當需要祭祀時候，他就將頭顱擺在前麵，別人都以為那是一種祭祀方式，實際上他操控星月盤裏的怨靈供他驅使，以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族長臨死之前會將這個秘密傳承給下一任，一代一代的往下傳，而怨靈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漸漸的長大，直到一百年前一個身受重傷的神仙躲到這個山洞裏發出這個秘密，她用最後一絲靈氣將這個幽魂從星月盤裏放了出來。
：“然後，便有了現在的帝釋迦。”聰明絕頂的傾天閣主已猜到結局：“你既然已經出來了，為什麼還要我和談交易呢？你知道我要什麼嗎？”
帝釋迦望著他：“葉閣主一向是做大事的人，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應該隻是說說而已，而您應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能吸引葉閣主千裏而來的應該滄水至寶天機鏡吧。”
：“既然大祭司已經猜到，我也明人不說暗話，的確。”
：“閣主這麼爽快，我也不能藏著掖著，至寶已被妖王拿走。”
葉傾衣盯著他：“那就沒有什麼交易可談？”
：“一定有。”帝釋迦十分自信。
葉傾衣笑，眼前這位滄水大祭司不知哪裏來的自信，雖然說他有呼風喚雨之能。可是，世間總有一些事情是力所不能及，倒有興趣聽一聽大祭司如何說服他。
隻聽大祭司說：“你身中地厲之氣一生不得安寧，我的屍骨縛於星月盤裏，致使靈魂永世不得離開滄水。我們各有苦楚，如果我有辦法解你身上一半的地厲之氣，保你絕不因地厲之氣所縛而成魔，芙蕖姑娘也不用因為你身上的地厲之氣而承其劫數，不知葉閣主認為意下如何？”
：“你的要求呢？”
：“我剛剛說過了，我的屍骨縛於星月盤裏，致使靈魂永世不得離開滄水，他指著星月盤，我需要你劈開星月輪，劈開星月輪也等同傾覆了星月殿，到時滄水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一舉數得可比那滄水至寶要劃算的多，您說呢？葉閣主。”
葉傾衣望著他，好半天才說了句：“為什麼選我？我是你迄今為止最大的敵手，哪怕你再急於想要離開這個束縛你的地方，一千年你都等了，你還在乎再等幾百年麼。”
：“因為你合適，你身上地厲之氣是世上難尋的陰毒之術，能活下來的人必定不凡，再加上你又食用飛仙草，陰毒術與仙氣糅合在一起，融合你畢生的功力傾力一劍，星月盤才能被劈開。”
：“看來你早就選中我了。”
：“不，帝釋迦搖了搖頭：“一開始我並沒有打算與你合作，在破廟裏，若不是芙蕖姑娘破了我的陣法，我打算趁你地厲之氣發作之時將你誅殺。”
在滄水帝釋迦已是萬人之上，雖然他的身體不得自由，比起曾經受人所製過著腥風血雨殺戮的生活，這樣趨於平靜的生活已經是錦上添花。傾天閣主貿然來犯觸動他的雷霆之怒，本想一舉解決他欲震聲威。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殺出個芙蕖，在星月殿找到飛仙草給葉傾衣服用，扼製了他體內的地厲之氣，傾天閣主體內的兩股氣融合在一起與星月盤本身的力量分庭抗禮，擊碎星月盤非他莫屬。而且隻有星月盤破碎他才能得自由。他是百年難遇的人，這也是百年難逢的事，他不想錯過。
也許這便是命運，猜中了開頭卻猜不到結局。
葉傾衣沉吟片刻，忽然說道：“其實你比誰都憎恨滄水族，倘偌不是因為這裏還有一絲明媚的陽光讓你無法舍棄，你怕早就讓這裏變成了人間煉獄。”
：“嗬，葉閣主真愛說笑。”
他好看的輪廓在火光裏陰暗不明，深井般的眼睛浮現少見的複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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