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95 更新時間:16-02-04 12:41
情侶間磕磕絆絆是常有的事,我和孔靈也吵過架,準確的說,是一場持續了整整一個月的冷戰。
我差點想過,這段感情會因此結束。
去年的立秋,我從家回到學校,被告知孔靈身受重傷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裏躺著。
我趕到醫院,有點精神恍惚。他在我的心目中是強大的存在,鬼神都奈何不了的孔靈,那麼虛弱地昏迷著,隔著玻璃看他,我站不住腳,扶著牆蹲下。
孔靈第三天才被轉到普通病房,睜開眼說的第一句話是:“餓死我了,有吃的沒?”
我頂著黑眼圈給他去買了兩個包子回來。
孔靈吃了包子,讓我把他背包裏的羅盤拿出來,嚷著什麼此仇不報枉為人。
我給他了,看著他鼓搗半天,當羅盤上泛起一層金光,他哈哈大笑:“小樣,看你往哪跑!”
“你還是多休息吧。”我勸他。
孔靈沒有聽,他拔了正輸液的針頭,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就從五樓的窗口跳了出去,不見蹤影。
我連喊住他的機會都沒有。
就那樣,我在空無一人的病房裏坐了一天,直到他踩著晚霞一身是血地回來。
我聽著他大獲全勝的消息,抿嘴,然後說:“以後不要這樣了。”
孔靈嘻嘻哈哈答應了,換了衣服躺回病床上,讓我給他削蘋果。
我從醫院回出租房,那時候已經很晚了,碰上了一個熟人,是我們學校的外聘老師,教美術的。
他和我攀談了半個小時,多半是在說一些文藝的話題,好在聊得來,不然我非得悶死。
外聘老師開車送我回了家,我感激地請他喝了一杯熱茶,又委婉地請他回家洗洗睡。
隔天我去醫院看孔靈,他就板著臉問我這件事,我才知道,我身邊有他派的“保鏢”。
孔靈那天還是沒有好好在病床上待著,他的病服又破了,手指頭有作法時咬破的痕跡。
我閉了閉眼,說:“孔靈,你這樣,我們可能處不下去了。”
他當即就暴跳如雷,誇張地滿地打滾,嚎著我要紅杏出牆。
我沒有說話,隻是背起包,走出了病房,頭也不回。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怒火是源於孔靈地不自愛,而不是不打招呼就放“保鏢”跟著我。
如果我整天都要為他擔驚受怕,我會受不了,我無法接受每天男朋友都傷痕累累地躺在醫院裏,還頻頻增添新傷。
我的關心和擔憂,他無法理解,那麼,我們就分開,他變成我生命中的路人,我就不會再為他黯然神傷。
就像我們沒有交往的時候,孔靈失蹤幾天,我甚至懶得去聽相關的八卦。
一個月,從醫院出來到一個月後的今天,我沒有去看過孔靈,他也沒有打電話給我,我們仿佛從沒認識過,沒有任何交集。
和他再次見麵,是被同學拖著去聯誼,因為她們認為我失戀了,且整天魂不守舍的。
我很疑惑,這種錯覺是哪來的?好吧,我承認上課偶爾發呆,但那是我的常態啊!
公交車上沒什麼人,我看著窗外的街道,開始放空。
我習慣性坐最後靠窗的位置,所以當邊上有人坐下時,我扭頭看了一眼。
那絕對是見鬼的眼神!我就是用這樣目光看著身邊的孔靈。
孔靈和我四目相對,在對視這方麵我甘拜下風,立馬把視線轉移回窗外。
“清淺,下站下車了!”同學幾個在前麵的座位提醒我。
孔靈沒有讓開的意思,就這麼看著我,欲言又止了兩次。
“我要下車。”我說。
“哦。”他就說了一個字,仍然一言不發凝視著我。
“……”一個月不見他人話都聽不懂了麼?
司機一個刹車我險些磕前座椅背上,孔靈及時扶了我一把。
我咬牙道:“我真的要下車了!”
他終於放行,在我下車之際聽到他說:“天氣冷了,多穿點。”
我回頭,隻能看到緩緩離開的公交車。
耳邊有同學的疑問:“清淺,剛才那好像是你男朋友吧?你們分手了還是吵架了?”
我把絲巾戴上:“我也在想,我們到底怎麼了?”
聯誼還是要去的,因為她們說有帥哥和大餐。
哪怕是和孔靈交往時,我也會去聯誼會上蹭吃蹭喝,用孔靈的話說,就是“不吃白不吃”。
等等,我和他交往還沒成過去式,為什麼有種很懷念的感覺?我一邊吃肉一邊想。
“今天我們有個很刺激的活動,要不要參加啊?”對麵幾個帥哥邀請我們:“晚上我們去爬山看星星,可以露營。”
就這空氣質量還去看星星?!我是拒絕的,怎奈身邊的美女們熱情洋溢,紛紛點頭說好,可憐我這個睡眠不足的要陪她們去瘋。
算了,要是真遇到危險,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爬山的裝備他們都準備好了,還讓給我們兩個帳篷,吃完飯已經是黃昏了,打的到山腳太陽剛剛下山。
我心一橫,說道:“爬吧。”
一行人哼哧哼哧上了山,爬到半山腰我就不行了,邊上幾個更不用說,喘得像要斷氣。
忽然一個姑娘尖叫了聲,大家打著手電望去,好家夥,一塊墓碑!
山裏有墓碑也是正常的,用手電筒一掃,四處還有幾個墳堆,有些年頭了。
當場就嚇尿了一半的人,剛才還喊著走不動的現在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就沒影了,剩下的我們麵麵相覷,無奈地搖頭。
跑在前頭的人很快就沒影了,打電話過去卻沒有信號,我們意識到和他們走散了。
還在我身邊的同學哭了起來,說要回去。
我一邊安慰他一邊和其他人想法子。
法子沒想出來,一陣陰風把大家嚇得不輕,好像還聽到了女人哭泣的聲音。
這一次誰也不淡定了,我被拉著跑出去一百米,直到路中央凸起的一塊石頭把我絆倒,拉著我的手鬆開,緊接著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他們沒有給我分配手電筒,我摸索著從包包裏掏出手機,還有兩格電。
枯葉在我身上蓋了一層,我的膝蓋磕破了,腳腕也扭傷,暫時走不動,隻能吹吹帶著哭泣聲的風。
月朗星稀,這是個很適合鬼怪出沒的夜晚,想到鬼怪,我就想到孔靈,然後在包包的內袋裏翻出了一張折疊的符紙。
這是孔靈有一次突發奇想塞進我給我,說是想他了,就燒了符紙,他就會立馬現身。
我那時候在寫作業,理都沒理他,把符紙收好,再也沒讓它重見天日。
現在,可以用了。
那幾個帥哥幸好有給我備用的打火機,我燒著了符紙,看著它化為灰燼。
山風帶走了那些火星,飄飄蕩蕩,把我的視線拉往樹林上空。
大約過了五分鍾,我看到遠處的山路上有一絲火光,在風中搖曳著。
等那道橘紅色火光靠近,我放鬆下來,迎麵走來的,是拎著蓮花燈的孔靈。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我麵前,風往他身上狠狠地刮,我看到了他掀起的外套衣角裏,是睡衣?!
“滾。”孔靈手一伸,風就停了。
蓮花燈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明亮的火光映在孔靈臉上,陰晴不定。
“腳怎麼了?”他蹲在我腳邊問。
我挪了下腿,很疼,“腳腕扭到了,膝蓋破了點皮。”
他輕輕碰了下我的腳腕,我沒什麼感覺,那兒都痛麻木了。
膝蓋表麵上的血液都被風吹幹了,傷口還挺深,孔靈背起我,我提著燈,緩慢地往山下走。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還有幾個人在山裏,可能迷路了。”
孔靈道:“我在山下看到他們了,都沒事。”
“哦。”一下子,我們沒話了。
再次路過墳地,我沒敢看,閉著眼睛把臉貼上孔靈的後背。
蓮花燈上的火焰跳躍了一下,我能感受到周圍忽明忽暗的光線。
“沒事的。”孔靈說:“這些鬼都不會害人,他們大多是壽終正寢。”
我就奇怪了:“那剛才哭的女鬼是?”
“她隻是想嚇嚇你。”孔靈說著說著笑了:“不過沒想到你膽子挺大。”
我幾乎快趴著睡著了,他開口道:“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對不起。”
“啊?”我清醒過來。
孔靈說:“我剛才來找你的路上,很擔心,很害怕,怕我不在時你遇難了,然後就明白了你的心情,我每次去降妖伏魔,你都是這樣的心情……”
我啞口無言,因為這樣的孔靈,我沒見過。
“我不會放手。”孔靈的眼神堅定不移,斬釘截鐵道:“我很自私,清淺,我不會分手,你看著辦吧。”
我被他的強勢宣言逗樂,本來我就沒想過分手,因為我舍不得。
孔靈送我回了家,幫我處理了腿上的傷,還特地告訴我:“我剛在你屋裏放了一隻小鬼,必要時會讓他現行,我要回去,你行動不便,就躺著吧。”
我點頭,說知道了。
那個小鬼真的很小,十歲左右的小孩子,他做起家務活來簡直是專業級別的,估計在孔靈那沒少幹,我不由心疼這可憐的孩子。
孔靈白天過來,把小鬼收了,晚上走的時候又把他放出來。
有時候半夜起來上廁所,發現被窩裏有一隻鬼瞪著眼睛看著你……那真是一種刺激。
等我行動自如了,這隻小鬼就再也沒出現過,我問孔靈他去哪了,得到的回答是:“投胎去了。”
因為照顧了我那麼多天,孔靈才格外破例,幫他插隊。
之後我有聯誼會,孔靈也沒攔著我,隻是在我出門時,他會通知我:“給你派了隻‘保鏢’。”
“嗯。”我關上門,蹭吃蹭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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