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7 更新時間:16-01-20 18:22
“學長…”
那個已經逝去的傻氣卻意外的倔強的顧寧隻這麼叫過一次。
往昔的記憶熟悉又陌生,顧寧不止一次產生仿佛人格分裂般的錯覺。
他像一個無所依托的虛魂,飄蕩在空氣裏,懸浮在夜色裏。
青蔥的樹木高大健壯,四處生長開的枝幹肆意交錯,猶如藤蔓一樣貼近,遮去陽光。
這是印象裏的校園,是一片灰色地帶,是恐怖如地獄的地域。
“不要再和他們對著幹了。”
冷漠而高高在上的聲音,屬於年少的沈則。
顧寧一偏頭,模糊的看到兩個穿著校服的男生:一個曲腿抱膝,渾身上下滿是傷痕;另外一個站在一邊,神色冷淡。
是初二時候的沈則和傻子顧寧。
這是傻子顧寧遺留下來的最後的經曆,在忍受了整整兩年侮辱與欺壓的那天,他處於崩潰絕望的邊緣。
“學長…”
他說不清是因為疼痛抑或是惶恐而瑟瑟發抖,唇畔哆嗦的像是在龍卷風中搖晃不定的茅草屋。
他的頭顱深深埋在交疊的手臂裏,聲音微弱的如同黑暗裏最後一隻螢火蟲。
“學長…”
幫幫我…
他又一次張開嘴巴,顫抖的吐出兩個字。
僅僅兩個字,已經是足以用盡他全身氣力,這是他最後的求救。
旁觀的顧寧知道結局,沒有興趣再回顧一次,他選擇將思緒拉回現實。
過去與未來,遙遠的像是前世與今生,唯獨那份憎恨完好保存。
顧寧麵無表情的看著沈則那張模糊不清的臉龐。
心底的厭惡又濃濃的翻湧上來,顧寧站起身來,自如的控製著麵部肌肉和神經,露出一個淺笑。
“這裏的東西不合胃口?”顧寧自問自答:“應該是我很倒胃口吧?”
沈則照舊是沉默,他本就是不與人密切往來的人,對於說話藝術既沒天賦又沒後天培養,再加上顧寧那張嘴開口閉口出來的都是鋒利無比的利器,他自然無言以對。
顧寧不在意的轉身,心想著現在的沈則倒是懂得利用自身的氣勢來回避談話了。
“公司?還是回家?”吃飽喝足的顧寧麵孔上並沒有出現滿足的表情,恰恰相反,他的臉色反而蒼白了幾分。
“回家的話就順便送送我。”他像指使下屬似的說道。
沈則猜測顧寧是吃多了,嘴巴不聽使喚的說:“上車。”
顧寧一屁股坐到後排去,身體一歪,整個人歪歪扭扭的躺下去,雙眼一合,作勢又要睡下。
駕駛座上的沈則一路開車回去,像是胡亂的想了一路,又好像什麼也沒想過。
車最後在住處附近的停車位停下,顧寧在發動機安靜下來的同時慢悠悠的坐起來,打開車門,一句告別也沒有的徑直走向旁邊的一棟房子。
他在口袋裏摸索了一番,掏出一把鑰匙插進門鎖裏。
那棟房子就在沈則住處偏東北五六米處。
沈則的腦海裏飛竄過不久前楊白歌的緋聞事件,瞳孔一縮。
他快步上前,拉住半個身體都沒入門內的顧寧。
“你做了什麼?”沈則的呼吸顯得較平常急促。
“你指什麼?”顧寧臉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一回是帶著真的愉悅:“楊白歌?”
沈則神色一暗:“這五年,你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沈則不是沒有嚐試過尋找顧寧,說實話,他的確花費了不少心思在這上麵。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身無分文的顧寧仿佛消失在人世,蹤跡難尋。
“我不想回答。”顧寧甩開沈則的手。
沈則卻是更加用力緊攥著他的胳膊。
“這房子,是你的?”
顧寧皺眉,不耐煩的瞥沈則一眼,意外的發覺沈則的神色鄭重異常。
“對啊,我的,怎麼了?”顧寧放棄掙紮,靠著門問。
“怎麼來的?”沈則冷臉問。
“…”
“房子,怎麼來的?”得不到回答的沈則再次發問,那雙眼睛裏竟帶著星星點點的焦急。
顧寧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能夠惹得冷血無情的沈則這麼喜形於色。
但他知道,在包括沈則在內的大多數人眼裏,他隻不過是一個初露頭角的尋常人,根本不可能在市內有名的高檔小區裏擁有一套房子。
於是他笑起來:“沈則,你有沒有聽說過,越是一無所有的人,越能擁有一切?”
顧寧把沈則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嘲諷道:“這人啊,如果不擇手段的要往上爬,那總歸是有辦法爬上去的。”
“或許我就可以作為一個例子。”顧寧說著突然收起笑容,猛地推了沈則一把,‘砰’一聲甩上了門。
門外的沈則在一個踉蹌後站穩。
他看著那扇緊緊關閉的門,胸腔裏漸漸的醞釀出淡淡的悲哀來。
在顧寧的冷嘲熱諷下,沈則自然而然的推測著顧寧十有八九是和別的什麼人達成了交易,也可以稱之為潛規則。
沈則早早就知道,顧寧這個人的悲歡喜樂會直接影響到他,這並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什麼情誼,不過是源於沈則對顧寧不知何時而起的一份責任感。
哪怕顧寧的日子順風順水、光鮮亮麗,也無法給他帶來一分半點的安慰。而一旦顧寧的生活有一分一毫的不順,就必然翻上十倍百倍的積壓在他身上。
因為一切的源頭有他一部分,他在過去埋下一個因,未來無論發生什麼,都是果,都將是他造就的惡果。
這就是一條人命的重量,重的無法輕易衡量。
沈則定定的站了將近二十分鍾才離開,他前腳走,一身牛仔衣褲打扮的雀仔晃悠著照相機敲響顧寧的家門。
“照片啦照片,快拿走,我都還沒吃飯,餓死我了!”雀仔像個鬧事的地痞一樣拍打著門叫喚。
剛嘔吐完的顧寧洗了一把臉,打開門。
雀仔快步走進房子,將相機丟給顧寧,自個兒毫不客氣的脫了鞋,往廚房裏走,口裏還嘟囔著:“有沒有吃的啊?能不能給點吃的?我真的餓死了。”
“廚房裏沒吃的。”顧寧查看相冊裏一張又一張由他和沈則共同出境的照片。
“不是吧?什麼都沒有?你這房子不是買了挺久的麼?”雀仔詫異的問,故意擺出有氣無力的樣子癱軟在沙發上。
顧寧將相機丟回去,隨口道:“叫外賣吧。”
“請客?”雀仔吹了一聲口哨。
顧寧麵色不佳,他低低的應:“照片不錯,可以請。”
“叫一份紫薯粥。”他說著從抽屜裏翻出幾張外賣單。
“我不吃粥!”雀仔翹著二郎腿回答。
顧寧麵色冷然的掃他一眼:“我吃。”
“不是吧?你剛才不是吃了很多麼?我看著你一個人吃了一整份韓國火鍋…”雀仔又開始叫喚。
從某種方麵來說,顧寧不討厭雀仔的活潑,但有些時候,他嫌棄雀仔沒完沒了的提問和誇張的口氣。
捂著隱隱發疼的胃部,顧寧完全不想理會雀仔。
將顧念則這個身份塑造成胃口無底的吃貨,可事實上,顧寧對食物極其挑剔,他不喜肉食,不能吃辣,更是厭惡牛奶。他的胃口小的像一個處於減肥狀態的女生,曾經被懷疑過有輕微的厭食症。
這是個隻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每當他在鏡頭前或是他人眼裏有滋有味的吃下一份生理或心理排斥的食物時,他的內心就會更加堅定一點。
他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絕不被任何外物迷惑,決不沉浸在平和安定的日子裏,無論如何,他都會達到他的目的,不偏,也不可倚。
顧寧拿起桌上擺著的《愛德蒙·伯克》讀本,翻開書本,他的頭腦開始像一台機器似的再度確認他將要做的事情。
在抵達韓式料理店之前,他在新注冊的微博上發了一條表示愉悅心情的微博。
他提前安排雀仔跟隨他們一路拍照,接下來可以再通過網絡手段發布照片,先以潛規則之類的懷疑傳播照片,之後再以朋友關係澄清。
這就是一個副本,完全像是將楊白歌的緋聞重新套用,落到顧寧身上,就是一個免費宣傳外加加強‘顧念則’個人形象的好機會。
顧寧不害怕大眾對他的印象變差,到時他自然有辦法扭轉,退上幾步說,他也不在乎他人的印象。
畢竟,連‘顧念則’這個存在也是虛假的。
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可以用來打擊楊白歌。
楊白歌、陳鳴然、沈則,這三個人原本是鐵三角一般的關係,其中又數沈則最是難以撼動。相對而言,楊白歌和陳鳴然就處於類似小弟的地位,凡事多少依靠著沈則。
顧寧沒有通天的本事去對付沈則,但他敏銳的從沈則再三退讓裏讀出了包容一詞,所以他選擇利用這一點,先撇開沈則,專心對付楊白歌。
歸根結底,楊白歌才是他真真正正的仇人。
整整五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在對這個冷漠的世界充滿憤恨與厭惡的時間裏,顧寧都在盤算著如今的每一步。
現在,他開始了,就沒有理由停下來。
他要讓所有犯錯的人通通付出代價。
一個,都不能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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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快樂的更新啊更新~~~
說真的我覺得影響一個人的一輩子想起來好可怕啊尤其是如果害得別人過得不好
沒啥可求的。。。。求評論吧。。。。
好希望有人和我討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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