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風雲訣

第一回折天香，義憤少年輕離家  第八章

章節字數：1282  更新時間：16-01-3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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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楊鳳寧又獨自來到城外的天狼山，仍是癡癡地望著深幽不見底的山穀，口中呢喃道：“落虹，落虹。”似乎觸痛心靈，淚水不自覺緩緩從眼角流出，神情憂傷而哀怨。連日來這是她首次將悲痛喚向深淵。山風簌簌，草木淒然，楊鳳寧的衣裙秀發在風中不由自主地擺動，落寞而蒼涼。

    鳳寧口中念叨的“落虹”正是她曾最愛的男人，曾與她雙宿雙棲，羨煞天下人的前武林盟主司空落虹。二十年前，司空落虹就是在這個地方墜下山崖，與她天人兩隔。

    這世上能受楊鳳寧掛念的人其實寥寥無幾，僅區區四人而已，司空落虹便是其中之一，那時他們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卻不知為何發生了變故，司空落虹竟殺了楊鳳寧的胞弟，而後被大俠風伯言打落懸崖。

    另一個她掛念的人是父親楊九天，因喪子之痛，無心再理江湖俗事，遂將女兒嫁與當時江湖的後起之秀，青年才俊的鐵無玄，並將鏢局傳與女婿打理，隱退江湖，至今十數年，飄零無蹤，生死未知。

    父親雲遊，司空落虹之死，楊鳳寧頓感無所依靠，丈夫鐵無玄便是第三個使她時常掛念的人。十多年來，丈夫在外行走，家裏全由楊鳳寧掌持，大小俗務，無不理得井井有條，方圓合稱。待人更是溫婉賢淑，獨立內斂。談起鐵夫人，賢良淑德更為人稱道，甚至蓋過了她絕色美貌的光彩。

    而今，物是人非，相顧無言，各懷心事。楊鳳寧本是打死都不相信丈夫會出軌，然而今日卻有個橫亙在他們夫妻中間的蘭瑤。往日的恩愛盡皆飄散在簌簌而泣的山風中，如虛如幻，醜陋惡心之至。自嫁與鐵無玄之後，她一心侍奉丈夫照料兒子，若不是因為丈夫的不忠，也許，司空落虹在她心裏早已成雲煙。

    當一個女人備受委屈的時候，她往往總會想起曾經最愛她的男人，因為她需要嗬護的感覺賴以生存。楊鳳寧癡癡地對著悠蕩的山穀喃喃說道：“落虹，若不是因為舍不下南生，我多想即刻就下去陪你。”她悠悠念道：“無窮無盡是離愁，天涯地角尋思遍。”念到後一句不禁潸然淚下。

    “落花已作風前舞，又送黃昏雨。曉來庭院半殘紅，惟有遊絲，千丈嫋晴空。殷勤花下同攜手，更盡杯中酒。美人不用斂峨眉，我亦多情，無奈酒闌時。”楊鳳寧想起司空落虹在死之前與她最後一次別離時送與她的一首葉夢得的《虞美人》。那時宋金邊境頻發戰亂，金兵驍勇，攻城掠地，生靈塗炭；而朝廷腐敗，兵將怯懦，接連損兵敗退。正值邊關告急之時，司空落虹帶領一眾江湖好漢前去禦敵，熱血豪情，便是慷慨就義也勢在必行。臨別時不述壯誌，卻寫下這一首滿是兒女情長的詞，可見楊鳳寧在司空落虹心中是何等的舉足輕重，便是傾國傾城也難以比擬。想到此處，楊鳳寧心中不覺泛起陣陣溫馨，隻可惜往昔不再，舊事隨風，幡然間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唯有淚水，包含著種種前塵往事。

    忽然身後響起馬蹄聲，楊鳳寧轉過頭，見一青袍人催馬奔來，到得離她身後兩丈有餘處勒住馬，健馬長嘶，馬上人氣勢磅礴。來人正是她的丈夫鐵無玄。楊鳳寧心中一凜，掠過一絲驚慌。

    鐵無玄坐在馬上，望著遠處的青山，神情冷如寒霜，語氣也像是入了冬，冷冷道：“你果然在這裏。”

    楊鳳寧轉過頭，神情淡然，好一會兒才冷笑道：“我該在哪裏？”

    鐵無玄道：“你難道不應該在家裏？”

    楊鳳寧苦笑一聲，頓感心累，大笑道：“我該在家裏，那麼你又該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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