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

小樓篇第二卷·山水兩茫茫  第六十一章 鸚鵡啼

章節字數：1532  更新時間：16-10-05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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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牆後持刀之人使的是剛猛功夫，一心隻要進攻，莫說顧不上防守，就算有心防著，也未曾料到小樓身後還有一個深諳暗器之道的人。此時他空門大開，手中的刀已舉起，銀針一射入他胸中，那舉著刀的手已軟綿綿落下，整個人也猶如遮天蔽日的大樹被砍倒一般轟然落在地上。

    待小樓與雲苓看清這人麵容時，都不免露出驚訝之色。

    卻見那跌坐在地上的人，不是雷開還能是誰？

    他一手緊握那刀，一手撫著胸口，額上蹙眉，口中呻吟，臉上已覆了一層汗水。雲苓練的是大巧不工的暗器路數，銀針雖細，力道雖微，卻是望身體幾處大穴而去。方才雷開空門大開，才能讓雲苓在視物模糊的情況下將銀針準準射入，但這一射入，雖說威力不大，卻也止住了雷開，使得他血脈不得通暢。

    雲苓終歸心存善念，哪怕情急之下出手，掌中針上也未帶半分殺念。否則，此刻雷開便不止是四肢癱軟，而是命斃當場了。

    終究是小樓最為冷靜，他開口問道：“你為何會在此處？”

    說話間，他伸出一隻手微微抬起護在雲苓身前。雖然雷開為人剛正，但他此時此刻出現於此地，方才又出刀傷人，不免讓人懷疑。

    雷開瞪圓了雙眼看小樓，一開口便宛如鍾鼓之聲：“我本已睡著了，不知為何被一陣歌聲吵醒了，這……這裏並非我休息的房間。”他環顧四周，似是要再次確認此處到底是不是他的房間。

    歌聲還在響，但聲音已微弱得幾不可聞，聲音的來源卻是地上那隻羽毛紅綠相間的鸚鵡——三人臉上都顯出驚訝之色，若是沒有猜錯，這堵牆是空心之牆，鸚鵡竟是被人嵌於牆中，不知是何緣故才開始學人唱歌。

    “你們看。”雲苓站得最遠，她雖然視物模糊，但對光線極為敏感，此時她微微抬頭，示意小樓與雷開往上看。

    那道牆與旁邊的木壁不甚相同，仿佛是情急之間找了兩塊木板鑲入牆上的缺口一般，這幾寸厚的木壁頂端，卻有一個一指寬的圓洞直通甲板之上，日光從洞內傾瀉而下。

    “想來有人方才從這洞中投下水食來，鸚鵡挨餓已久，一時見食便啼叫起來。”雲苓這時已蹲在鸚鵡旁邊，從袖爐中取出一顆藥丸捏成碎末撒在鳥喙旁邊。

    “這……現在該當如何？”雷開剛剛才從睡夢中醒來，情急之下又出手傷人，此時當真方寸大亂，隻好求助般地看著小樓。

    小樓聽到此語，盯著雷開看了半晌，才將目光移到雷開身後，口中說道：“若是我算的不錯，此刻我們已在船身的下部。”

    雲苓這才發現水聲不知何時已有戰鼓之勢，不再似先前那般隻隱隱有聲。

    小樓看了看地上丟下的那半截布條，繼續說道：“這船身內部被建成陀螺形狀，若是我們沒有打破這麵牆，就會一圈一圈地繼續走，永遠沒有盡頭。”

    由上而下，自下而上，循環往複，周而複始，永無盡頭——這船主當真惡毒，不馬上取人性命，卻用這種方法磨掉人的求生意誌，不僅要提防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敵人，還要承受鬼神之論壓在心頭的恐懼。

    雲苓不禁心生寒意，醫者所醫不過表麵肉體，若有人真被如此境況逼瘋了，病的就是心，屆時就連靈丹妙藥恐怕也無甚效用了。

    雷開畢竟也是老江湖了，所經曆的風雨自然不少，加之小樓一個晚輩都如此鎮定，他也不好再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他轉眼間便站起來了，望著身後那第二麵牆壁，刀還握在手中，腳步卻往小樓這側挪了幾寸。

    雷開往小樓身旁挪幾寸，小樓往前走時便刻意拉開幾寸。

    “這船的掌舵艙應當建於這一圈圈回廊的中心，”說話間，他已拉著雲苓到了雷開身後的那麵牆壁，止步壁前，“這裏麵大抵就是掌舵艙了。”

    雲苓隨小樓而走，這才發現他背上被雷開的刀所砍出的傷口甚是嚴重，雖然傷口掩在青衫之中看不真切，但那把青衫染作紅色的血卻是不會騙人的。雲苓正待要取出袖爐中的止血之藥為他敷上，卻恰好撞見小樓回頭望她的目光。

    他臉上雖然仍是那熟悉的笑容，但眼角眉梢處已隱隱有青灰之氣，他的臉色凝住了一刹那，又笑著朝雲苓搖搖頭。雲苓立下便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分明已明白體內毒性經方才真氣運轉和背上刀傷影響，即將抑製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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