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雲大小姐

章節字數:3180  更新時間:16-02-07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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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城南郊,絲竹聲響了整整一日。鼎沸人聲與響亮的爆竹呼應著歡快的樂聲,將那豪華的宅邸生生湮沒。今日,是雲城首富莫家現任家主莫寒幽娶妻的日子。從莫家門口沿著雲城主道蜿蜒百丈,盡是豔紅的迎親隊伍,聲勢浩大令人瞠目。女方是雲城書香世家雲家三小姐,雲輕音。

    雲家在雲城可是出名得很,一是因為雲家世代書香門第,本就不是普通人家。二是雲家出美人,現任家主的親妹妹是皇帝的寵妃,雲家算得上是皇親國戚了。而且,雲老爺膝下兩個女兒也是天姿國色令人向往,隻除了那默默無聞,幾乎不被外人道的大姐,二小姐與三小姐都是出了名的美人,追求者甚眾。

    半年前,雲家二小姐雲絲語嫁給了雲城守備趙青川,今日,三小姐雲輕音又與雲城首富莫寒幽喜結連理,如何不讓人羨慕。

    然而,正是因為雲家太過出色,自然也就招了人嫉妒。那大小姐雲淺歌本是靜謐性子,不愛與人接觸,再加上是並不受寵的妾室所生,所以竟然幾乎沒有被外人所見過。自然,對雲家的嫉妒便將矛頭指向了這在她們看來唯一可以詬病的神秘人物。

    雲家後院一處偏僻的角落靜謐安詳,仿佛與世隔絕,與其他人所居住的花園尚且隔著一片小小的竹林,可是即便林子單薄,卻也足以給居住在這裏的人一片安寧。

    一名一身白衣的女子靜靜坐在窗前,桌麵上是一張即將完成的畫作,被水墨暈染開的,正是這一片小小的林。從縫隙間依稀可以看見一片張揚飄逸的紅,女子低低一笑,有著低嘲,也有著釋然。竟然忘了,今日是輕音與新婚丈夫回門的日子,自然是張燈結彩了。

    竹葉被穿林而過的清風撫摸著,沙沙作響,卻又是一片別樣的靜謐。女子低吟般一笑,微微抬起了頭,額前的發被那一縷俏皮的風兒撩起,讓那一張傾城的臉沐浴在幽碧的陽光下,絕美又疏離。

    一陣腳步聲匆匆而來,女子聞見似乎毫不在意的微垂著頭,將那一絲英挺優雅的美麗掩藏在了飄搖青絲的陰影中。聽見侍候了自己幾年的婢女嘴快的呼喊著,“大小姐,大小姐……”一貫歡快連珠炮似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不滿不禁揚起了一抹不為人所見的輕笑。誰能想象,這個在外人看來一無是處的雲家大小姐竟然隱藏著那般絕世的容顏氣質呢。

    “憐心,不要著急,慢慢說,喝口水。”他明明已經猜到了,能讓這個全府中與自己關係最是親密的姑娘這般生氣的,定然是外麵又在說自己是如何的醜陋,孤僻,被人所排斥之類的。隻是,連他自己也不生氣,這丫頭,卻每每為他抱不平而怒上了心頭的模樣卻能讓他感受到久違被關心的家人一般的溫暖,所以竟然也不阻止,隻是淺淺的笑。

    果然,憐心重重的坐在凳子上生起了悶氣,見他果然如過去一半絲毫不關心,隻能無奈的歎氣,話語中帶著一貫的氣急敗壞,卻又止不住那一絲心疼與無奈。“小姐啊……”

    “嗯?又怎麼了?”

    見他一副不愛搭理的敷衍模樣,憐心急聲道:“小姐,你可知道外麵的人都是怎麼說的?”期待雲淺歌會問,卻在等了好半晌隻得到一個毫不在意的高深莫測的笑容之後隻能重重的歎口氣。“小姐你啊,總是不願意與人爭搶,別人說什麼也不辯駁。你可知她們說得多過分。”見雲淺歌聞言之後仿佛沒有半分動靜,隻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她們說你定是老爺一不小心才有了的,不被抱著期待出生,根本不招雲家待見,所以才被隱藏至深,從來不現於人前。”

    雲淺歌聞言自嘲般低笑,沉聲道:“是啊,她們猜得不錯。我原本,便是因為意外才出世的,母親不過是父親酒後遇見的一名侍女罷了。莫說得寵,從那一夜之後,便是再也沒有見過父親一麵了,直到十年前離世,也隻是雲家的侍女,一個禁忌的秘密。”聲音中聽不出來任何情緒,卻讓這原本粗枝大葉的憐心驀地一陣心慌。既是因為那瞬間無可言狀的冰冷氣魄,還因為那難得的讓人沉迷的磁性。瞬間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又一次為大小姐而著迷,甚至是臉紅,不僅悄然羞赧了臉,輕咳一聲掩飾著瞬間的迷戀失態。

    “可,可是小姐,不僅如此,她們還說你定然是相貌醜陋目不識丁,比之另外兩名小姐相差天地。”越說越是激動,聲音也越見尖利道:“可是大小姐,明明你的相貌根本不比二小姐和三小姐差。”甚至於要更勝一籌,雖然沒有真正看清楚過大小姐隱藏在碎發下的臉顏,隻是那淡雅的一舉一動之間所蘊藏的清冷與高貴讓憐心篤定了她的觀點。“而且,您這一屋子的書畫典籍,怕是連老爺屋裏也比不上呢。”

    “憐心,讓她們說去吧,嘴長在她們身上,她們要說什麼,我們還真的管不著。再說了,我不在乎這些。”

    “可是,她們……”

    義憤填膺為自己抱不平的模樣逗樂了雲淺歌,隻是輕輕揉了揉憐心頭頂的發,如姐姐一般安撫著這可愛的小妹妹,卻讓憐心當即忘記了本來要衝口而出的話愣在了原地,悄然紅透了一張臉兒。每當大小姐這樣親昵的與他接觸,總會讓他心跳加速,卻又說不出緣由來。隻是,毫無疑問,這對於安撫他的情緒來說是天下間最有效果的一劑良藥。

    雖然並不被家人所喜歡,可是毫無疑問,雲淺歌的存在是天下皆知的,最起碼愛好嚼舌根的市井小民們是通通知曉的。雲家老爺夫人知道,這個大小姐是明白自己身份的,從來也不敢亂說話。一遇見非得要出席的場合莫不是安安靜靜呆在角落,實在是遇見人搭訕,也是禮貌而疏離的。她們出身書香世家,雖然不喜歡這個意外得來的大小姐,倒也是懂得收斂情緒的人。知道要想藏也藏不住,幹脆大大方方叫了來見人,隻因為他意外的知趣。

    今日,三姑爺與三小姐回門,連帶著二小姐二姑爺也一同在這府中住上幾日。自然,這個成親那日未見著的所謂大姐也終於該要出現才是。

    雲府中難得這般熱鬧喜慶,就連仆人臉上也似乎多了一絲欣喜,腳步仿佛也輕快了些。雲淺歌久久不出那一方角落,一時間倒有瞬間的錯愕,不太習慣這一份自己難以融入的喧嘩。

    憐心是個聒噪的丫頭,一直都對大小姐的遭遇鳴不平。如今,二小姐三小姐都有了婆家,這大小姐還是靜靜的呆在府中,也不愛見人,遲遲沒有動靜,不由得更加話多了些。

    “大小姐,您說您的婚姻大事,老爺怎麼就不著急呢?您看看,二小姐小您兩歲,三小姐小您三歲,如今都找了婆家。而且,二姑爺是雲城守備,英俊魁梧,手握實權。如今三姑爺更是出彩,是雲城首富不說,我今日看見了,更是一表人才,俊朗非凡。聽說啊,好些姑娘們因為二小姐和三小姐嫁給了兩位姑爺而傷了心呢。您說,如今,您已經到了這般年齡,老爺夫人卻還不著急,您自己也不知道著急麼?”

    雲淺歌看著憐心一臉著急上火的模樣有些想笑,隻是輕抿著唇。“憐心,我都不著急你慌什麼?難不成是你在我身邊呆著不高興了,想要去她們身邊伺候。還是說……”故意微微拉長了聲音,看著憐心緊張的擺擺手想要解釋,這才曖昧的靠近了他低聲道:“還是說,我們的小丫頭憐心也想要找婆家了。”

    也不知是因為這讓人羞臉的話,還是雲淺歌靠近了之後吹拂在她頸側的溫熱的吐息。憐心瞬間通紅了一張清秀的臉,不自在的別開頭跑出了兩步。有些無措的伸手捂住剛剛被雲淺歌的呼吸灼傷的頸脖耳側,連聲音也有些氣急敗壞,慌亂地跺腳。

    “大小姐,你,你……”這太過激的模樣倒是讓雲淺歌有一絲錯愕,怔怔的看著她半晌才莫名的揚了揚眉朝著那一片喧嚷靠近。

    說實在的,雲淺歌當真不喜歡與那些人物接觸,她們都太過耀眼,與自己想要安靜避世的心態確實有些不著調。去年,雲絲語出嫁,二姑爺趙青川來時便讓他好一陣的忙活。雖然並非是府中重要的人物,雖然多受人非議,倒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順的雲家大小姐,少不了出來見人。溫婉禮貌卻又不失莊重的與人招呼回話,即便是他大多時候都是悄悄走到僻靜處躲著,也是累得夠嗆。主要是那一張溫柔虛偽的麵具讓人的心太累。

    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滿麵神秘與安靜,竟然沒有注意到麵前有人,等到察覺被一片陰影籠罩,這才後知後覺的抬起頭與麵前比自己高了少許的男子對視。片刻後,又緊張的低下了頭低聲道:“二妹夫,是你啊,我方才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你來了,失禮了。”微微一福身,滿是溫順恭謹。可是,趙青川卻隱約皺了皺眉,總覺得,麵前這一份溫順有些不真實,可是,細下看來卻又說不出究竟是何處不妥。他認得雲淺歌,當下也是拱手為禮,“大姐,多日不見,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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