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70 更新時間：16-04-21 16:13
“你倆又吵架了？”吳繆看著卞驍俊把歐煦陽扯遠了後，走到程友成身邊就問。
程友成一臉抱歉，可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道歉，真是窘得不行。
“他小孩子脾氣，你得哄著點。”吳繆輕輕開口，一邊又打開一個布兜兒，裏頭都是他剛才去邊上撿的大石頭，開始搭篝火台。
程友成很驚奇吳繆居然會說這句話，一時間更加無語相對了，隻好模仿著他的動作也跟著把大石頭擺成一圈兒，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要幹嘛。
吳繆看出來了，於是解釋：“這是篝火台，撿一些幹燥的樹枝葉子，往裏頭一放，澆點油後就能生火了。我們不是借了烤架烤盤了嗎？晚上可以把他們四個都叫過來一起燒烤。”
“原來這樣，你會得真多啊。”程友成感歎。
“也是之前他教的。”吳繆聳聳肩，“我隻是偷過來顯擺而已，”一轉語又道：“你學會了也好把他給哄開心，多好。”
吳繆的口吻很調笑，程友成被說得不好意思了，“剛才你別見怪啊。”他說。
“沒什麼，很正常的。”吳繆倒看得很開，“要是我是他大概也會一樣的吧。有一個優秀的情人自然會對所有出現在他身邊的人充滿敵意，這點根本沒辦法控製。其實，你該感到高興，他之所以會那樣是因為很在乎你。”
吳繆沒說錯，程友成確實暗地裏挺高興的，看著歐煦陽吃醋時候的那個小模樣，會有種滿足感。
篝火台給搭完了，於是他們倆個就往歐煦陽他們帳篷的山丘那塊走去，為了撿一些幹樹枝生火。
“哎？他倆怎麼過來了？”徐飛剛剛才和膀子撐起帳篷，抬眼就瞅到了程友成他們。
卞驍俊剛給歐煦陽點了個風燈鑽了出來，聞言回頭看，就瞧見吳繆衝著他們招了招手。
“你們幹嘛啊？”徐飛已經迎上去了。
“撿點樹枝，好生篝火。”吳繆回答。
“啊？！篝火！”徐飛聞言就挑了起來，一臉興奮：“對啊！可以點個篝火玩啊！怎麼點怎麼點啊？！”
“哪是用來玩的？我們是要用來做飯取暖的，過會兒燒烤，你們來不來？”吳繆說。
“好啊！”徐飛和膀子一聞兩眼立刻放光。
卞驍俊半個身子探在帳篷外聽著他們說話，隨後隻感覺身後被帳篷裏的歐煦陽拉了一拉，然後聽見歐煦陽在他身旁小聲嘀咕了一句，於是立刻又鑽回帳篷內。
“去吧，幹嘛不去啊？”卞驍俊勸道，剛才歐煦陽說他不想去。
“反正我不想去，你就說我要睡覺。”歐煦陽說著就翻了個身。
卞驍俊就去掰歐煦陽的身子，“吃燒烤呢，多有意思啊！”
“要去你去好了。”歐煦陽說。
“那好吧，那我也不去了。”說著卞驍俊也跟著躺下。
這會兒輪到歐煦陽驚訝了，“幹嘛？學我啊？”
“嗯呐。”卞驍俊閉著眼點點頭。
“好啊你，現在會來這招了！”歐煦陽氣得直瞪眼。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卞驍俊睜開眼看向歐煦陽，這是實話，要是歐煦陽不在，他吃啥都覺得一個味。
“行，我去行不行！你給我起來！”歐煦陽用腳踢了踢卞驍俊的小腿。
“真的？！”卞驍俊瞬間就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開心得沒有控製住，一把伸手過去就把歐煦陽緊緊抱住，“真是的，早說嘛！你瞧你這吃個燒烤還要用請的！”
歐煦陽突然間就被卞驍俊抱了一個滿懷，有些懵，“喂喂，有話好好說，動手動腳幹什麼。”
卞驍俊立刻就鬆開了歐煦陽，被他的話說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我太不正常了！他心裏暗叫不妙。又不敢看歐煦陽了：“我去看他們樹枝撿的怎麼了樣了，也跟著撿點，我們也點個篝火啊晚上。”
大約晚上六點剛過，吳繆和程友成就端著刷過油的烤盤和烤架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他們帳篷前，他們支起起了兩從篝火，一從是被放上了烤盤烤架，一從卻一直煮著一窩熱湯。
湯其實其實很簡單，吳繆問農家買了蔬菜，又要了幾克牛肉全都拜托農婦處理好了，一起打包拿了過來，拿著洋蔥煸炒了牛肉後，再放上土豆和西紅柿撒上鹽放在鍋裏煮。這湯已經煮了半個多小時了，此時香氣四溢。
“這湯能喝了嗎？能喝了嗎？”徐飛已經眼巴巴地等了很久了，其實也不單是他，所有人的五髒廟都在演奏饑餓交響曲，都一個個端著塑料碗圍在湯鍋邊上候著。
吳繆便拿起擱在一旁的湯勺，淺勺一口嚐了嚐，“嘿？還不錯。看來我挺成功的嘛，可以喝啦！”
有了熱湯，六個人一時間誰也來不及去管另一從篝火上的烤盤，全都圍著篝火吸溜著，海島傍晚已經很涼快了，喝一口熱湯也正好，況且此時看著夕陽，吹著晚風，怎一個愜意了得？！就連攝影成癡的程友成也暫時忘了要去找單反摁下一個快門。
歐煦陽被一碗湯灌得渾身都舒服，喝完後，把碗一擱，舒舒服服地就躺了下來，一邊還嘀嘀咕咕地感慨：“啊呀呀，沒白來啊！真開心呐！吃完我都困了，怎麼辦啊啊啊——”說著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
“還有烤魚哦。”程友成對他說：“剛才也是問農家買的，特意請他們處理幹淨後還浸在了醬料裏呢。”說著揚了揚手中的便餐盒。
歐煦陽立刻來了精神，接過那個便餐盒仔細一瞧：“可是，怎麼看著才就那麼一條呢？不夠的吧！我們六個人呢！”
“還有呢，全都在袋子裏。”吳繆說著就打開了剛才一直在他手邊的袋子。
眾人紛紛湊過頭去——香腸、蘑菇、玉米、牛肉片……一盒盒地都處理得幹幹淨淨，在旁邊還放著一袋白麵包和一掛雞蛋。
“這是幹什麼啊？”徐飛指著白麵包問。
“打一個雞蛋，在上麵放一片麵包，很好吃的。”吳繆解釋道。
“吳繆真是了不起！”膀子被喂得興高采烈，自然嘴上特別甜，“你瞧這方圓幾十裏也就我們這一塊要香翻天了，別人哪想得到？哪會啊？他們也就會拿著麵包餅幹著啃！這一對比，想想都覺得幸福啊！”
“這有什麼，我們英俊也會燒飯，是不是？英俊！”歐煦陽最不耐他人捧吳繆。
吳繆無所謂地笑笑，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就把蘑菇、玉米段和茄子條串在他事先準備好的鋼簽上，刷上油料直接架在火麵上烤。火舌舔到了油滴子，刺啦刺啦地作響，也就一會兒功夫，傳來陣陣香味。
“蘑菇好像要焦了。”程友成說著就伸手去拿那根鋼簽。
“哎！等等！”吳繆一巴掌打掉了程友成那隻快要握住鋼簽的手，他急道：“這是金屬啊，剛被火燒過，你就這麼光手上去嘛！”說著拿過放在一邊的濕棉布，隔在手裏才拿了下來。
程友成郝然，想想後怕，這要剛才吳繆並沒有那麼眼疾手快的話，恐怕現在手指早已被燙出兩個大泡。
“你個笨蛋。”他聽到歐煦陽在他身邊輕輕地罵了一句。他轉眼看看歐煦陽，可歐煦陽並沒看他，側臉平平淡淡的。
“下次記住了。”程友成也低聲回了一句，私底下就握住了歐煦陽那隻放在身邊的手。掌溫相遇，十指糾纏，兩人的手就這樣悄悄地握在了一起。
食物的香味引來了其他同學，甚至連同行的老師都來湊熱鬧了，一時間轟轟亂亂地更熱鬧了，也有人把自己準備的食材拿過來烤，也有人帶來了飲料酒水，老師們也很放鬆，甚至還有個別年輕的男老師也跟著坐了下來一起喝起了啤酒，支起了更大的篝火。
人多了，大家都樂得暈頭轉向，也就有人酒足飯飽後偷了閑，悄悄地從人群中溜了出來。先是歐煦陽和程友成，隨後卞驍俊因為在人群中找不著他倆頓時也沒心事鬧騰，找準一個空隙也就跟著出來了。
卞驍俊漸漸遠離熱鬧人群，沿著海岸線，跟著遠處依稀模糊的兩個身影，慢慢地往東邊山丘那塊走。他不知道那兩個人要去哪，不知道那倆個人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將要做什麼，他隻知道頭頂的月光照在自己的腳下的沙灘上，顯得自己的影子也和自己一樣落寞。離開沙灘，踏上泥土地，隨著山草，伴著清涼的海風，他繼續往自己的營地走。漸漸地，他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看到自己營地裏的風燈亮了，光線照亮了那一小塊，然後那倆個人的身影鑽進了帳篷，然後依偎在了一起。這讓他不敢再前行了，因為那裏已經沒有他的地方了。
心裏好難受，從來沒有過的，他一度以為這種難受是錯覺，可是現在卻證實了。他開始害怕自己了，因為他開始明白自己到底在難受些什麼了！他在意的原來是那個人！他會不自覺地就關注著他、他會替他抱不平、他會因為他的出現而覺得興致勃勃也會因為他的離開而覺得孤單難熬、更會因為他身邊走得人是程友成、他的手牽的人是程友成而覺得悲傷……
我瘋了吧！他心想。他掉過頭，朝著遠處那座燈塔走去。
夏夜的漁山島是靜謐的，特別是遠離人群的地方。海岸邊，懸崖下，隻剩下風打海麵、浪花拍岸的聲音，含混不清地唱著夜晚的歌曲。可是，還是可以隨著風的逼近聽見捎帶在風中那些遠處歡聲笑語，他坐在靠燈塔最近的懸崖角下，閉著眼睛，心裏傻傻地想到，或許今天晚上他也可以在這裏睡一覺，這樣就可以把那裏讓給他們兩個人了……
“卞驍俊。”忽聞有人叫他。
一瞬間，他希望叫他的人是歐煦陽。而抬眼看去，月光下，是吳繆。他也一個人走出來了。
“你在幹什麼？”吳繆手裏拿著手電，然後席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看月亮。”卞驍俊回答，他看向吳繆，“你怎麼也走出來了？”
“人太多了，太吵了。”吳繆回答。
然後倆人相視一笑，有什麼話不言而喻。
“其實我很嫉妒歐煦陽的。”吳繆說，“我看到他們的手一直牽著，一個晚上都是。我嫉妒，但也很羨慕。因為他們很有默契，那種從小一起長大才有的默契，就算我拚命地和友成尋找共同的興趣愛好尋找共同的話題，但隻要一在歐煦陽麵前好像也無足輕重了。”
吳繆的嗓音裏有歎息，卞驍俊聽得出來，就像他無論如何也是輸給程友成一大截一樣。
“我們這樣是不對的。”卞驍俊大聲說。
“為什麼？”吳繆淡淡地問。
“君子不奪人所愛！”卞驍俊其實是在說給自己聽的，“況且是他在前，況且我是他們的好朋友。”
“好朋友。”吳繆歎了一聲，“這是個多麼束縛人的身份啊。能夠站得離他很近，卻和他之間還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
卞驍俊鼻子發酸，“但我是他們的好朋友！”他說：“所以我不該亂想的，我就該站在我應該站的位置上。”
吳繆聽聞，看著他。卞驍俊的雙眼在月光下水光淋漓，他緊張地咬著自己的嘴唇，雙手緊緊地箍在胸前，他頭仰靠在後背的石麵上，他的腰身僵硬地緊繃著，他顯得那麼壓抑而克製，就像當初自己一樣。
吳繆站了起來，拍拍身，把自己手中的手電遞給卞驍俊，“喜歡一個人是沒錯的，就看你怎麼做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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