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02 更新時間：16-03-24 16:06
並沒有預想中的哭哭啼啼抱作一團，沒有所謂的詞不達意、無語凝噎，三人甚是快樂地度過了午餐時光。零說彌七縮水了，彌七說零怎麼這麼老了，兩個本不該在這個世界相識的人相視一笑。
午飯過後，成為‘第三者’的庫洛洛識相地離開了家。但是從那時起，零的笑容就多了一分勉強。
彌七注意到了。感覺以前也經曆過，但是卻記不起來。
打開電視後，房間裏倒漸漸安靜下來。彌七和零並肩而坐，明明靠的那麼近動作言語間卻生疏得過分，好像再也回不到當年網絡上嬉笑打鬧的狀態。
彌七偷瞥了一眼零。前幾天看切萬師傅傳過來的短信說她曾經去過鯨魚島，但卻是等自己死的消息。他想問為什麼，又覺得好不容易相見了不該計較這些，又收回了眼神。
零偷瞥了一眼零。庫洛洛的話像魔咒一樣盤旋在她的腦海裏，還有之前讓她們穿越的女人的。她不敢靠近彌七……卻也不敢離開一步。或許時間終將證明，庫洛洛始終隻是在利用她而已，彌七才是真心對她好的人，但是這樣肮髒的自己……她也收回了眼神。
電視裏兩個演員在綜藝節目裏拚命搞笑，現場的觀眾哈哈大笑。但是這笑越是開心、大聲，房間裏好像就更尷尬。
太陽西斜了，兩人竟然這樣呆坐在沙發上坐了個把小時。終於擅長主動的彌七上前關掉了電視，代替電視屏幕占據了零的視線。
“零，我有許多話想說，但是都不知從何說起，”彌七看著她，心中湧上萬千思緒，但是神奇的是他並不想哭，“我本以為彼此相見會有種找到親人的激動感，我們會拉著彼此的手源源不斷地聊起來，聊得昏天黑日，聊到第二天中午都不夠，把自己在這世界中經曆的所有事無論巨細都一吐而快。而且我相信，我們彼此都想聽，都想了解彼此的生活。
但是，似乎我錯了。”
彌七和零四目相對。彌七的眼神冷靜而堅韌，比他前世更為沉著；零的眼睛是一片深海似的藍，好像積澱著深深的悲哀，已經多到了本人快撐不住的地步。
就算聽到這話，零還是沒有開口接話，隻是嘴角輕微揚起，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看起來快哭了。
“零，我們都在這世界經曆了太多，再加上前世十幾年的閱曆，心智已經完全成熟，或者說衰老，已經漸漸不願表達自己了。也會覺得沒有必要把自己的事都與別人說，該懂的人總會懂的，”彌七看著零，慢慢靠近她，最後站在她麵前。站著的十三歲孩子模樣的彌七，隻比二十六歲的零的坐高高一點，“你長這麼大了，一定比我經曆過更多無法言說的傷痛。而我竟然缺席了你之前的人生，直至今天才出現，而你已經不願開口跟我訴說你的故事了。”
兩滴眼淚從零的左右臉頰上滑下。她不敢再直視彌七的眼睛，扭過頭去閉上眼，依舊是一句話都不說。
彌七像個大人似的雙手把零抱在懷裏，輕柔地摸著她的頭：“什麼都不想說也沒關係，什麼都說不出口也沒關係。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建立在對彼此人生的了解上，而是靈魂的互通。上一世不就如此嗎？其實我並不能告訴你很多關於企業和我自己的故事，你也對自己的故事緘口不提，我們單純地交換著抽象的痛苦，抱堆取暖，一直走到了今天。”
懷中傳來了輕微的抽泣聲。零兩隻手緊抓著彌七胸前的衣服，將頭深深地埋在他胸前哭泣。
“但是前世我不能說的話，現在我都可以告訴你了。你什麼都不說沒關係，隻要待在我懷裏就可以了，”彌七輕柔地摸著她的頭，“我現在、全部說給你聽，關於我是個多麼齷蹉下流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不知道戕害過多少性命的人。”
懷中的人的抽泣一下停止了。零從彌七懷裏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但是彌七那沉靜不改的眼神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
彌七頓了一下，調整了下呼吸：“那麼，就從我8歲時參與的那件並購案開始說起吧……最後，13個董事全部跳江了。他們像養育自己的孩子似的，一點點把公司培養長大，一路上精心嗬護，根本沒想過要把孩子賣給別人做上市的墊腳石。”
“彌七！”零突然出聲了：“那不是你的錯！”
彌七深紫色的眼眸從上俯視著他，兩人四目相對，零忽然打了一個冷顫。
“那就講下一個，關於我為了得到一項設計專利，沉了5個工程師的事。那是我9歲生日剛過後……”
零伸手捂住了彌七的嘴，站起身轉而緊緊把他摟在懷中，眼淚簌簌落下：“對不起，對不起，我原以為自己是了解你的人，沒想到也和那些人一樣…隻是看到你光鮮的外表……”
“不，是我藏得很好哦，”彌七似乎黑化了，眼神呆滯而無波瀾，“我到這世界，先是被船員所救，然後是鯨魚島，遇到了主角四人組，一路上都遇到些好人。可是我還殺了人哦~……我的靈魂，本來就是漆黑的。隻是我比你更會掩飾，所以你都不知道而已。”
零緊緊抱著他，像要把他嵌進身體裏：“不！不是的！隻是環境逼你的！你不是這樣的人！”
一道光在彌七眼中閃過，他推開零，伸手捧住她的臉，嘴角略微揚起：“哭吧，盡管哭吧。流魂街出生的你根本不肮髒，一切都是環境逼的。正如你知道我是什麼樣子的人一樣，我也知道你，零，我知道你靈魂原來的樣子。”
零怔在原地。突然得到允許的眼淚一下如斷了線的珍珠滾下，一滴滴晶瑩摧殘。“砰”地一聲她突然跪倒在地，雙手捂麵大聲嚎哭了起來，邊哭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喊：
“你、你個笨蛋！如果……嗚，如果真的不找我的話……”
她的拳頭重重敲在彌七的胸前。說實話真不算輕，但是彌七運起了堅就不痛不癢了。
“嗯，嗯。那樣的話，你還不知道會哭成什麼樣子。”
“嗚！…………”
接下來的時間裏，零隻是摟著彌七哭個不停而已，關於此生什麼都沒說。最後哭累了彌七給她服了些也西達的粉末，睡著了。彌七把她抱到樓上的房間，看她今天醒不過來了，想到小傑11點的邀約，現在趕去人應該還在，剛要轉身走，就被零拉住了手。
“不要走。和我一起睡。”
彌七沉著臉，沒有回頭。嘴幾度開合，最後那句話還是不受控製地說了出來：
“這就是庫洛洛給你的任務嗎？拖住我。”
零驚得瞪大了眼，一下眼神閃爍，感覺心痛得無法呼吸，“你都知道了……”
零別過頭去，抓住彌七的手也下滑，隻抓住了他最後一點指尖。
“啊，從庫洛洛離開後，看你的表情知道的。”彌七聲音平靜，絲毫不像是一個內心正經曆過山車般大起大落的人。他並不想聽到零自己承認，然而……還是別自欺欺人的好，這樣不至於太悲哀。
“我在友客鑫市的消息不至於太封閉，清楚旅團想要在拍賣高-潮之時洗劫拍賣品，但是十老頭請了我師傅還有揍敵客家的人保護拍賣品，另外還有陰獸和各大家族的念能力者。雖然我並不是什麼大人物，卻可以牽製住師傅，甚至抑製居心叵測的西索的蠢蠢欲動。‘揍敵客家的兩個老人一起被雇來殺我，我還可以應付，但再加一個切萬就不好辦了’，庫洛洛應該就是出於這種想法，才會把你帶來見我的吧。
如果不是切萬師傅來了友客鑫市，恐怕我一輩子都見不到你吧；但是此刻相見，又尷尬地彼此無話可說。我們並非處在完全對立的兩方，卻站在陰謀者和被陰謀者的不同立場，而彼此無法交心，真是可悲啊……”
“彌七！”零張開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隻化作流不盡的淚簌簌落下，她猛地伸出兩隻手緊緊抓住了彌七的左手，痛苦地說：“別走！別走！你會有生命危險的！”
“要麼留在這，要麼死……是嗎，”彌七慢慢轉身，微微晃動的眼神看著床上楚楚可憐的零：“你要殺我嗎？”
“嗚……嗚嗯……”
“你應該清楚，蜘蛛不需要兩個4號團員，而你根本不適合燒殺搶掠的血腥世界。如果你放我走，你會被庫洛洛拋棄；如果你殺了我，你會被自己的罪惡感毀滅。從踏入這個房子大門的那一刻開始，你就走上了一條無法善終的道路。即使如此，你還是跟著庫洛洛來了。”
回應他的是零痛苦的哭泣聲。
“你……那麼愛庫洛洛嗎？”
彌七看著已經把自己逼得走投無路的零，也是被自己逼得走投無路的零，心中似乎有千萬種感情不斷翻湧，有憤怒、悲愴、痛苦、無奈、憐憫……然後他習慣地在腦中把這一切清零，切換到另一種不需要情感，隻有理智的機器人式思維。
——這或許是，伊爾迷願意和他接近的最真實的理由。
“我知道了。如果我選擇第三條路，帶你離開，你一樣會因為離開庫洛洛而死。既然都會死，你更願意死在庫洛洛手下，正因如此你才來的。又或者說，你在賭，賭我對你的溫柔到了何種限度，是否已經可以、罔顧一市人的性命，是否可以、放任我今生的父親、我的師傅身陷蜘蛛的包圍網中！”
感覺自己再無臉麵挽留，零顫抖著鬆開了握住他的手，強忍住了自己的哭泣，用顫抖的聲線說道：“恨我吧，恨我這個隻會拖後腿的肮髒家夥！對於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兩個人，你、還有庫洛洛，我都隻是個累贅而已。讓我死吧，我不想再這麼惹人嫌地活下去了！”
以手作刀，零狠狠地向自己身上插去，卻在最後一刻被彌七抓住了。
彌七深紫色的眼睛已經全然變得冰冷而無機質，他冷漠地看著眼前自己追了大半生的女人，輕啟朱唇：
“你，賭贏了。”
零張大眼睛呆呆地看著他，眼神搖晃，豆大的淚珠又一顆顆從裏麵湧出。
“胡……”
下一秒，彌七一個手刀打暈了零。他麵無表情地站在床邊，無論是今生的名字，還是前世的名字，都不想再從這個人嘴中聽到了。
他關上窗，離開了房間。隨著房門“砰”地一聲關上，彌七的一段過去徹底結束了。
走廊上的裝飾花，低垂著頭凋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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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零選擇庫洛洛而踏入這個家的時候，這段友誼已然終結了
下章、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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