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23 更新時間：16-07-26 10:27
睡得迷迷糊糊的雲雀恭彌感覺手中的觸感不對，於是睜開眼睛，當看到窩在身邊睡得一臉酣然的小家夥時，他的腦袋有刹那的停滯，用了幾分鍾，他才理清了前因後果。他以為自己已經返回現實中的，結果卻不是，因為這個發現，雲雀恭彌鬱悶地轉了個身，繼續睡覺，不再思考自己為何還置身在這個夢境的原因。
等雲雀恭彌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他坐在床沿，一手支著下頜，半睜著惺忪的眸子，一言不發地看著坐在椅子上安靜地吃著麵包的小家夥。
啃著麵包的利威爾被他看得神經緊繃，整個人如臨大敵，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他可是給對方留了一大塊麵包的，隻是男子一直在睡，他餓得撐不住了，隻好先啃了屬於自己的那塊麵包。
看了大約十分鍾之後，雲雀恭彌伸出手指，向吃著麵包的利威爾勾了勾，示意對方走過來。利威爾見狀，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但還是乖乖地放下手中的麵包，拍去手指間的麵包屑，然後朝著對方走去。
待利威爾走到自己跟前之後，雲雀恭彌伸出手，輕輕扯了扯對方額前略長的劉海，他終於發現自從遇到這個小家夥之後，心裏那一絲不協調感是什麼了。
半個小時之後，利威爾已經置身在一間理發室裏，反抗無果之下，他隻好正襟危坐，任由理發師在自己的頭上動手。
給理發師簡單說明了一下之後，雲雀恭彌就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著師傅動刀了。
理發師的動作極快，“唰唰”的十多下，不到一刻鍾就完成了顧客交代的任務，讓男子進行驗收。雲雀恭彌摸著下巴，前前後後看了一下利威爾的發型，感覺還是有些許的不滿意，最後索性自己拿過推剪，按照記憶中的發型長度，動手給利威爾修整了一下。
等一切結束之後，利威爾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甚習慣地摸了摸前額被剪短的頭發，又摸了摸感覺有些清涼的後腦勺。
“還是這個樣子好看。”雲雀恭彌拍了拍利威爾的腦袋，很是滿意自己動手的成果。
利威爾原本心存的些許別扭，在聽到對方的讚賞後，也隨之消散了。嗯，反正隻是一個發型而已，不用太過介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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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一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成年男子倒在地上，鋒利的刀子拔出又刺入，來回數次紮進對方的身體裏，地上鮮血直淌，被刺的男子奄奄一息，嘴上連連求饒，滿臉恐懼地看著手拿刀子，一臉殺氣且麵目猙獰的家夥。
附近圍觀的居民們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正在上演的暴行，隻是驚懼地看著打倒了男子，呈現瘋狂狀的男孩。
整條街道上沒有其它聲音，隻聽到男子微弱的求饒聲，以及男孩憤怒的聲音。
“——恭先生！”忽然，圍觀人群中的其中一人看到無聲無息出現在人群外圍的男子後，立即恭敬地喊了一聲。
其他人聽到後，一致扭頭望了過去，待真的看清楚是那個人之後，紛紛讓出一條路，並不約而同地跟著喊了一聲，神情很是恭謹。這個隻用了一年的時間就統治了地下街一半區域的神秘男子，地下街南邊區域的居民尊稱他為“恭先生”，北邊的人則用“黑發西裝男”這個來代指他。相比混亂無序的北邊，被他統治的南邊則是一片相安無事，人們進行的各種日常活動井然有序，所有人都活在他立下的鐵則之下。然而，就在許多人猜測這個男子是否會一統整個地下街的時候，他卻在半年前突然停下了向北邊擴張地盤的行動，固守著南邊的這片區域，至今沒有一個人猜透他為何采取這種止步不前的做法。
雲雀恭彌沒有理會路人們，隻是望著街道中拿刀殺人的男孩。
原本還想把刀子刺入男子身上的男孩，聽到“恭先生”後，舉著刀子的手猛然停滯在空中，握著刀子的手緊了緊，半響後，他平複了一下有些失控的情緒，緩緩地轉過頭，看著來人。
“把人送去醫院。”雲雀恭彌見男孩終於回望過來之後，微微沉眉，對周遭的路人吩咐道，“跟上來。”後麵這一句，是對男孩說的。
路人們聽到他的話，立即應下，連忙抬起地上的男子，迅速送去醫院救治。
利威爾聽後，收好刀子，惴惴不安地跟在男子的後麵。男子走路的步伐雖然不快，但利威爾還是不得不小跑一樣緊跟著，才不致被對方落下。他的腦袋亂糟糟的，不安地看著前方的高大身影，不知道男子看到剛才的自己是什麼反應。他知道自己一旦發瘋起來，所有人都感到害怕，他不知道男子看了剛才那一幕，是否會厭惡自己，恐懼自己。利威爾越想，心裏越害怕，腳下的步伐也隨之慌亂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就這麼一路沒有任何交集走回了家裏。進屋之後，雲雀恭彌坐在沙發上，看著雙手垂放在大腿兩側，低著頭的家夥。
“哇哦，剛才那股拿刀殺人的狠勁呢？”雲雀恭彌睨著人，嗤問道。現在給他看這副模樣，是知道錯了？
利威爾垂著腦袋，盯著地板，不吭聲。
雲雀恭彌見他默不作聲，頓覺火大，伸出手，捏住對方的下顎，抬高他的頭顱，盯著麵前這副逐漸長開的麵孔，以及這雙獨特的眼睛，男孩的眉眼之間還殘留著之前的狠戾，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年半了，等再過幾年，這個人就會長成他無比熟悉的那副模樣了。雲雀恭彌已經有一年半沒看到那個人了，夢裏的這個世界太無趣太沒勁了，所幸還有這個小家夥陪著自己，他才不會被寂寞啃噬到發狂。
利威爾被迫抬頭後，目光不自在地向旁側移了些許，不和男子對視。
雲雀恭彌看了，剛湧起心頭的怒火倏然散了，他不再說話，鬆了鬆手上的力道，接著掏出手帕，幫對方擦了擦頭發和衣服上濺到的血跡。
利威爾想不到這個人不但沒有訓斥自己，反而幫自己擦去鮮血，他睜著眼睛，怔怔地看著男子，臉上的表情看著有些傻乎乎的。
“雖然地下街很髒，但無論如何，你都必須讓自己保持幹淨整潔，以後去到哪裏，做什麼事情，都不要忘記這點。”雲雀恭彌一邊仔細擦拭著，一邊緩聲給他說道，“你是幹淨的。”從最初自己遇到那個男子的那一刻記起，那個人在他眼裏就從來沒有與“邋遢”或者“肮髒”這樣的字眼沾上邊，即使身上偶爾會染上同伴的鮮血，對方也會收拾幹淨後再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雲雀恭彌隨便一個閉眼，腦海裏就能浮現出那個人手上碰到一丁點灰塵時，臉上露出的嫌棄而厭惡的標誌性表情。
雲雀恭彌一直將麵前的這個人和那個陪伴自己一生的男子分得清清楚楚，這個人是這個人，那個人是那個人，然而，有時候他會陷入一種遊移的不安，他怕這個人的人生在自己的過多介入之下，出現不可逆轉的偏差，導致未來的那個人變得不再是自己曾經遇到的那個。因為這種可能性的不安，在半年前，雲雀恭彌就采取了放養的教育，讓利威爾自己一個人在地下街裏闖，任其自生自滅。然而，今天看到的這事告訴他，自己的做法錯了，他真的不能放任這個家夥不管的，開始長牙的野獸，一個沒看好，就會讓小家夥傷到自己的，最糟糕的結果也許會是自毀。
利威爾眨了眨眼，喏喏地“嗯”了一聲，心裏牢牢記下男子剛剛說的話，然後用餘光偷瞄著麵前的人，心裏積聚的害怕在須臾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因為對方的和顏悅色而噴湧流竄的喜悅之情。這個人有半年的時間沒這樣和自己說話了，他此時高興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還有，這個人說自己是幹淨的。想到這，利威爾感覺自己的內心好像有很多的泡泡在砰砰地爆開，這個人一定不知道他在自己的心裏是多麼的幹淨，在地下街裏，沒有一個人可以活得好像他一樣，舉手投足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明亮，以及無法企及的強大，男子的身上完全沒有地下街人特有的陰鬱、躁戾、絕望，有的是無法用言語描繪的自由，就好像這座巨大的地下牢籠一點都無法困住他一樣。利威爾知道地上有另外一個世界，一個有著陽光和廣闊天空的世界，他不知道這個男子為什麼沒有前往地上的世界，可是，當看到這個男子和自己一起留在這裏的時候，他雖是困惑，但更多的是暗暗的歡喜。
丟開手上沾了血跡的帕子，雲雀恭彌站起身，給利威爾說道：“到後院去。”說完，他就轉身走了出去。
利威爾聽到他說後院，已經知道是什麼事情，眼睛亮了亮，二話不說跟了上去。
雲雀恭彌點燃了指環上的火焰，兩手之間就倏然出現了被紫色火焰包圍的小刺蝟，不一會兒，兩人就被裹進球針體的內部。
“拿起你的武器，攻過來。”置身在匣兵器的裏球針態內部之後，雲雀恭彌執起拐子，對前方站著的人命令道。
利威爾聞言，快速抽出身上帶的兩把短刀，眼裏浮起濃濃的戰意，擺好進攻的姿勢之後，他就衝著男子攻去。
“砰”的重響，一聲又一聲，在密閉的球針體內響起，伴隨著這樣的聲音是利威爾一次又一次被抽到在地的情景。
雲雀恭彌看著被自己抽得齜牙吐血的家夥，心裏五味雜陳，和一年半前相比，現在的利威爾長高了不少，無論是身體的力量，進攻的速度，還是戰鬥的意識和技巧，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然而，這種一日千裏的神速進步，在雲雀恭彌眼裏看來，依舊是顯得稚嫩的，麵前的這個人和那個人還是相差得太遠了。
估摸著小家夥已經快要休克撐不下去的時候，雲雀恭彌才收回拐子，讓兩人從球針體的內部脫離出來。
“冷靜完了之後，自己再收拾幹淨。”丟下這句話，他就返回屋裏了。
利威爾狠狠抹了一把臉，看著手上的血跡，現在的他，連在男子的手上撐過一刻鍾都做不到。這個事實，既讓他沮喪，又讓他高興。
等利威爾收拾好自己，返回屋子裏的時候，就看到男子臥在躺椅上，半闔著眼，似乎在發呆。
利威爾沒說什麼，到廚房裏手腳麻利地煮了紅茶，然後端出來，幫男子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了一杯。弄好之後，他翻出自己的功課，輕手輕腳地坐在男子身邊的小書桌上，開始了今天的學習任務。
聞到熟悉的紅茶香，雲雀恭彌略微睜開了雙眼，“我以前教過你，不要讓憤怒控製了自己的。”他伸手撫了撫發熱的杯身，瞥了一眼身邊的家夥，淡聲說道。
正在認真寫字的利威爾聽到他的話後，握筆的動作突然一頓。
“你的理由呢？”雲雀恭彌用手指輕敲了一下杯子，問道。
利威爾嘴巴緊閉，一個字都不說。今天聽到那個可惡的家夥給自己說這個男子很快就會離開自己的時候，他的整個腦袋“嘭”的一下就炸了，二話不說就賞刀子對方吃，現在想想，他還覺得自己之前少紮了幾刀，他應該讓那個人直接下地獄去才對的。
雲雀恭彌微微偏頭，看著一點都不打算開口的人，見此，他也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了。這個人要固執和倔強起來，使什麼手段都是徒勞無功的。那個男人有時候也是非常固執的，唯獨這種倔強，他是從來沒有在對方的身上看到過，難道這是少年期特有的？雲雀恭彌琢磨著其中的可能性，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畢竟他遇到那個人的時候，對方已經快奔三了，早就脫離了這種讓人頭疼的青春時期。
想到麵前的這個小家夥還處於青春期，雲雀恭彌頗感心力交瘁地捏了捏眉心，他在的時候還能抽上一頓，讓這個家夥冷卻一下發昏的頭腦，但他要是不在了，哪個人可以管得住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
利威爾看到男子的動作後，心裏不由得緊了緊，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不知道對方是否感到身體不舒服。
“那個矮子，越是憤怒就越是冷靜。”雲雀恭彌捏完眉心之後，放下手，看著利威爾說道，“僅從這方麵來看，你比他就差得遠了。”
利威爾聽後，咬了咬唇，憋不出一個反駁的字。這一年半來，他或多或少會從男子的口中聽到那個“人類最強”的人的事情，他希望自己也可以成為那樣強大的人，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和麵前的這個男子處於對等的位置了。
說完那句話之後，雲雀恭彌就沒再往下說了，一個人慢條斯理地品著紅茶。
“……現在都過了一年半的時間了，而你說的那個願意養著你，慣著你的人卻是一直沒有來找你。”利威爾注視著喝茶的男子，略過剛才的話題，忽然開口說道，表情無比認真，還帶有濃濃的告誡和勸誘之意，“那個人一定是不重視你的，你……你就別再想他了，那種人不值得你惦記在心的。”每當看到男子發呆的時候，利威爾就覺得對方是想人了，他仔細思索了一番，隻能想到男子是想那個人的，因為當初男子給他說那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是真心喜悅的。利威爾不希望身邊的這個男子還對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家夥念念不忘。他已經長大了，以後會變得越來越厲害的，用不了多久，他也可以養著這個人，慣著這個人的。
雲雀恭彌壓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當場愣住了。
利威爾端正腰板，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以此證明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是發自內心，不是隨口胡說的。
雲雀恭彌怔怔地看著利威爾正兒八經的小大人模樣，許久之後，他微微勾唇，向對方露出了一個極其罕見的溫柔笑容，眸子裏溢著點點的暖光，開口說道：“你這樣的話若是讓他聽到了，他一定會拿刀削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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