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87 更新時間：16-07-29 09:09
利威爾聽不明白雲雀恭彌的話，但直覺對方的這句話對自己無比重要，於是問道：“‘他’是誰？”
“一個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人。”雲雀恭彌勾了勾唇，給他說道。
利威爾完全不相信他的話，對自己來說，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就是麵前的這個男子。
雲雀恭彌沒再說什麼，感覺整個人的意識開始混沌起來，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任何的重量。
利威爾也看到了雲雀恭彌的變化，對方的身體變得半透明了，好像要消融了一樣，他無比惶恐，想也不想地抱住男子，可是，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的手竟然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恭彌——！！”利威爾看了看自己擁抱落空的手，抖著嘴唇，向透明得快要消失的人聲嘶力竭地喊道，眼淚吧嗒吧嗒不停地往下掉。
到底是不忍心讓這個家夥如此難過，雲雀恭彌趁著還剩下最後的一點意識，開口道：“我在未來等你……”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整個人就化作虛無，憑空消失在原地了。
利威爾微微張著嘴，呆呆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地方，整個人好像雕像一樣，紋絲不動，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微微揚起頭顱，低聲地喊道：“恭彌……”從眼眶滑落的淚水順著臉頰流進嘴裏，滿嘴苦澀的味道，是他這輩子嚐過最苦最澀的味道，心髒仿佛都被揪成一團了。
屋子裏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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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地上的世界一派和平相比，地下的世界開始天翻地覆。在雲雀恭彌消失後的三個月，由利威爾帶領的地下街南邊開始了向北邊擴張的步伐，這個進攻來勢迅猛，將北邊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所有參與或親眼目睹這次事件的居民在多年以後還記得那個叫利威爾的15歲少年（盡管後來他已經被地上的人冠以“人類最強”的稱號），那仿佛是一頭被鬆開了鐐銬的凶狠野獸，所到之處，沒有一處不淌血。整個地下街，沒有一個人可以擋下這頭凶獸進攻的步伐，北邊的街道有半年的時間彌漫著鮮血的味道。
利威爾，這個讓許多人覺得無比矛盾的年輕人，他做事既瘋狂又保持著一絲的理智，前一刻可以麵無表情地手起刀落，下一秒卻是慢條斯理地擦拭起刀子，和身上穿著的衣服一樣，領口上係著的領巾一直保持著雪白的顏色，沒有沾上一丁點的鮮血。在態勢已經沒有一絲挽回餘地的時候，北邊的人非常懷念曾經那個在南邊盤踞不動的“恭先生”，他們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個優雅的男子在過去對他們是多麼的仁慈。
整個地下街，沒有一個人知道“恭先生”去了哪裏，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個男子養了一頭野獸，隻用了三年，獸崽就進化成了殺傷力驚人的野獸，除了他之外，一頭沒有任何人可以控製的猛獸。
那一年，再沒有一個人見過“恭先生”，曾經有人在利威爾的麵前提起過，對方一言不發，臉上的神色似喜似悲，讓人一言難盡，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利威爾露出這樣的表情，漸漸的，“恭先生”這個人成為了地下街禁忌的存在，再也無人提起，直至多年以後，利威爾帶著那個少年再次踏入這個地下王國，盡人皆知的禁忌才被打破。
利威爾用半年的時間將北邊收入囊中，然後用兩年的時間整合整個地下街的勢力，打造自己的地下王國，與此同時，他在雲雀恭彌原有的基礎上，鋪開了自己的情報網，掘地三尺尋找那個在自己眼前消失了的男子，結果毫無所獲。如果不是曾經自己和那個男子三年的共同生活，以及地下街居民們的記憶，他會錯以為那個人是自己幻想編造的存在。
既然地下街沒有，那麼，地上那個世界肯定可以找到的。
秉持著這樣堅定的想法，利威爾將自己的情報網逐漸向地上的世界鋪設，努力尋找那個男子的蛛絲馬跡，以及那個他提及的“人類最強”的矮子，然而，依舊毫無所獲。
在雲雀恭彌消失後的第五年，利威爾不再原地等待，帶著法蘭和伊莎貝拉一些人前往地上的世界，空降加入了調查兵團，開始了另外一種嶄新的生活。太陽、天空、雲彩……這些曾經對他來說奢侈而遙遠的存在，他看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世界這麼大，這麼廣，那個曾經刀指蒼穹，告訴他“地上的那個世界才是屬於你的”那個男子卻是依然不見一絲蹤跡，如今想來，一切恍如隔世，然而，封鎖在腦海裏的那些寶貴的記憶，依舊鮮活得仿同昨日。
而讓利威爾感到奇怪的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被大家冠上了“人類最強”的稱號，這個他多年以前就從那個男子口中聽到的稱號，卻是落在了他的頭上。利威爾非常確定自己絕對不是一個矮子，十年過去了，他已經長得比那個男子還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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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今晚要和我們出去吃宵夜嗎？”法蘭在過道上看到一副洗完澡模樣的利威爾，立即喊住人，開心地問道，“伊莎貝拉這個家夥又嚷著晚飯吃不飽，要出門多吃一頓呢。”
跟在法蘭身邊的伊莎貝拉聽到他多餘的後半句話，腳跟立馬一跺，狠狠踩了他一腳，隨即解釋道：“利威爾大哥，是法蘭肚子餓了，讓我陪他的。”
利威爾看了兩人一眼，搖了搖頭，“你們自己去吧。”
法蘭和伊莎貝拉聽到他的回答，也不失望，笑嘻嘻地和他打完招呼，然後就走人了。
利威爾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然後踱回臥室，剛打開門，他就立刻呆在原地，瞳孔驟縮，死死地盯著沙發上坐著的人。
在看到對方的那一瞬間，利威爾的心髒頓時響起了“撲通撲通”的巨響，全身的血液在急速流動，身體的每一根神經好像在歡舞顫抖，瞳孔裏倒映的是沙發上那個低垂的腦袋。
利威爾在門口站了許久許久之後才提步，好像怕驚動了沙發上的人，他無聲無息地走了過去，當走到那個人的跟前時，他彎下腰，半屈膝，目光灼灼地盯著麵前觸手可及的人，將對方打量個徹底，似乎連一根細小的發絲都不肯放過，當看到對方右手中指上戴著的那個指環時，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停止了轉動。
利威爾用盡全身的力氣，壓住自己快要失控的身體，輕聲而小心翼翼地開口叫道：“雲雀恭彌……”聲音裏有著遲疑，還隱藏著巨大的害怕以及期待，無比忐忑地等待著下一刻到來的答案。
隱約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原本坐在沙發裏休憩的黑發少年緩緩抬起了腦袋，眉峰一挑，懶懶地開口：“嗯？”語氣裏，是明顯被人打擾的不快。
看到映入眼簾的麵孔，利威爾徹底怔在原地，眼裏一片暗潮洶湧。
“不管是誰，打擾我睡覺的人，一律咬殺。”雲雀恭彌睨了一眼麵前的男子，掩口打了個哈欠，而後摸出拐子，不善地警告道，說出口的話非常唯我獨尊。
利威爾聽到他的話後，看著他手裏滑出的銀色拐子，眼裏的洶湧如浪潮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風平浪靜，他喚道：“恭彌？”
雲雀恭彌疑惑得看著眼前的男子，“嗯。你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他問完之後，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此時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
聽到少年的答案，利威爾再也控製不住，衝對方緩緩地笑了，“我是利威爾，利威爾·阿克曼。”
利威爾？雲雀恭彌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既然不認識，那就更應該咬殺了，然而，還沒等他有所行動，原本半屈膝的男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欺身上前，好像早已有所預料一樣封住了他後續的一連串動作，而後，緊緊抱住了他。
雲雀恭彌登時愣住，感覺自己所有的動作好像被對方看穿了一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利威爾趁著他發愣的一瞬間，一記手刀砍了下去，雲雀恭彌一時不察，人就被劈暈了，腦袋一歪，整個身體不受控製地倒在對方的懷裏。
得手之後，利威爾緊箍住懷裏的人，無比緩慢而眷念地深吸了一口氣，鼻腔裏是他非常熟悉的氣息，這是屬於雲雀恭彌的，自己永遠不會忘記的味道，因為如此，利威爾的眼睛登時發紅了。他一隻手留戀萬分地輕撫著少年的後腦勺，好像撫著無比珍貴的寶貝一樣，眼裏明明滅滅，最後歸於一片幽暗。
“恭彌，這次絕對不會讓你消失了……”許久之後，利威爾如獲至寶地親吻了一下少年的頭發，開口說道。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昏迷的少年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男子褪去，換上了柔軟的睡褲，瘦削的上身赤裸著，左肩上的傷口已被妥善地包紮好。
利威爾目不轉睛地看著雲雀恭彌，修長的手指在少年白皙精致的臉龐上一點一點仔細地描繪著，這是一副還有著青澀之氣的十五六歲模樣的麵孔，他卻早已知道眼前這副臉龐長大後所有眉眼的變化，無論是挑眉、發呆、沉思、煩悶、微笑……他都可以一一精確地描摹出來。
“利威爾·阿克曼？”
“利威爾·阿克曼。”“阿克曼是你的姓。”“我說的。”“這個名字好聽。”
“我從不做家務。”“包括洗衣服、鋪床、做飯這些。”“自然是有人原意養著我，慣著我。”
“我咬殺他的時候，從不吃虧，至於你……”
“號稱‘人類最強’的肉食動物，和我不相上下。”“是一個矮子。”
“不要小看那個矮子。”“他可是我唯一承認的肉食動物。”
“你這一輩子是不可能遇到他的了。”
“我沒死，那個人怎麼可能會死。”
“有兩件事我是很擅長的。”“咬殺人，以及替你包紮傷口。”
“那你抱著我幹嘛？”“習慣。”
“還是這個樣子好看。”
“那個矮子，越是憤怒就越是冷靜。”“僅從這方麵來看，你比他就差得遠了。”
“你這樣的話若是讓他聽到了，他一定會拿刀削了你的。”
“你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鬼，一點都不夠看，他咬殺你是完全沒有難度的。”
“等你能夠打贏我了，也許你就可以勝過他。”
“不過，你可以先在身高上勝過對方的。”
“我比你想象中的還要了解你。”
“地下街不屬於你，地上的那個世界才是屬於你的。”
“我會一直陪著你，不過，你要趕快長大。”
“利威爾，這三年來，我也有一個一直想見的人。”
“告訴你，那個養著我，慣著我的人，和‘人類最強’是同一個人。”
“如果你以後遇到了他，別再卸了他的肩膀了，他可是一個唯我獨尊的人。”
“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
“我在未來等你……”
……
利威爾一邊看著昏迷中的雲雀恭彌，一邊仔細回想著那個男子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以及兩人三年相處的所有點滴。隨著回想，他臉上的表情激烈起伏，如同失控的風暴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利威爾無聲地笑了，然後低聲呢喃了這麼一句：“我在未來等你……”說完之後，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少年，盤亙在眼裏的風暴恨不得將對方拆解入腹。那個男子真是狡猾無比，竟然將他蒙在鼓裏這麼多年，消失的時候還在繞圈子，不直接告訴他答案。這難道是為了給他驚喜嗎？
從頭到尾，那個男子口中的“人類最強”指的就是他，唯一不同的隻是身高而已。
12歲的他，遇見了25歲的那個人，那個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的人，15歲那年，對方毫無預兆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他痛苦得要發狂，恨不得毀了所有。
如今，25歲的他，遇見了年少時期的那個人，對方完全不認識自己，眼裏是一片陌生。可是，利威爾一點都不感到痛苦，和曾經的失去相比，這樣一點都算不上是痛。這是10年以來，他第一次感到整個人還活著，闊別已久的感覺。
利威爾不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麼會如此奇妙，在奪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唯一的寶貝之後，事隔多年再一次重新送回給他，這是上天給予他的禮物。
“恭彌，10年之後，你還是回到我的身邊呢。”利威爾親了親少年的額頭，和10年前那個男子贈送的離別之吻不同，這是他給予對方的重逢之吻。不管這個人來自哪裏，不管當年對方為什麼要離開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這個人回到了自己的身邊，這是他失而複得的珍寶。
“命中注定，你是屬於我的。”利威爾輕抵著雲雀恭彌的額頭，低低地笑道，看著少年的雙眼似乎帶著漩渦，“我已經等了你10年了，你要盡快愛上我才行。”未來的這個人可以耐心地等他長大，可是他不行，他現在連一年都等不了，利威爾此時此刻可是盡了最大的克製力，才保持著僅存的理智，沒有將對方吞進肚子裏。
看著眼前的少年，利威爾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萬分珍惜地吻了吻對方的嘴唇，而後鄭重地許諾道：“恭彌，這輩子我會養著你，慣著你，還會寵著你。”這是曾經年少的他想給對方說的，所以，這個人要盡快愛上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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