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46 更新時間：16-03-26 08:09
朱緋被伺候的很好，簡直是皇帝的待遇。但是那些伺候她的都是一些麵色慘白若鬼頭發高盤穿著中世紀女傭服飾的女人，她們的手是冰冷的，那種在你皮膚上滑過的溫度，像是棺材裏的死人，明明，凱洛斯的身體溫度都沒有這麼低。
“今天你要說什麼故事？”
可愛的小蘿莉捧著臉萌萌的問你，是誰也無法硬下心腸來吧？即使在第一天，就已經見到了她冷漠的樣子，朱緋還是無法拒絕她的軟萌。
“嗯……海的女兒，這個可以嗎？”
朱緋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過凱洛斯了，他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隻留下這個軟萌的小蘿莉陪在自己身邊。宅子裏有著幽靈一樣的女傭，還有時不時冒出來的，變態的李。
地底世界是沒有天明的，隻有永遠燃燒不盡的蠟燭。她不知道此刻是幾時幾分，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開始的時候她能夠按捺下自己的心，可是一天天，她漸漸焦躁起來，無法控製自己的脾氣，也隻有在麵對小蘿莉的時候才能安靜下來。
“好啊！我從來沒有聽過呢！”
“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麼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麼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不到底。要想從海底一直達到水麵，必須有許多許多教堂尖塔一個接著一個地聯起來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這下麵……”
朱緋並沒有什麼好故事，她會的也就是照搬，拿著一本童話書，讀給小姑娘聽。事實上，她認為這個小蘿莉對自己是不屑的，這種東西，怎麼會沒有聽過呢？在小說裏，吸血鬼不都是長壽的嗎？這種東西，估計他們也不屑吧？
但是，她的表情很認真，那雙蔚藍的眼眸專注的看著你，就好像……
“有一天夜裏，她的姐姐們手挽著手浮過來了。她們一麵在水上遊泳，一麵唱出淒愴的歌。這時她就向她們招手。她們認出了她；她們說她曾經多麼叫她們難過。這次以後，她們每天晚上都來看她。有一晚，她遙遠地看到了多年不曾浮出海麵的老祖母和戴著王冠的海王。他們對她伸出手來，但他們不像她的那些姐姐，沒有敢遊近地麵……”
安吉拉雙手托腮注視著用柔和的聲音講著故事的人類少女，很少有人會這樣對自己。這些故事她早就已經知道了，甚至於是不屑的，血族，會有天真的孩子嗎？更何況是生活在墮落者之中的幼崽呢？安吉拉知道自己的父親厭惡自己，就像殺掉了媽媽一樣，父親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自己。如果不是凱洛斯像養寵物一樣養著自己，或許，自己早就“永眠”了。不過是虛偽可笑的人類，卻得到了凱洛斯的愛護，甚至讓自己陪伴保護她。
一個人類，虛偽可笑的人類。她為自己講故事，就像所有為孩子講故事的母親一樣，溫柔，耐心。不可否認有自己的能力在裏麵的原因，可是，想要她繼續這樣講下去，這樣溫柔的對自己，不會冷落自己，不會忽視自己，更不會厭惡自己。
“人類就喜歡寫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在聽完故事之後她這麼評價，即使這個故事她早已經唾棄了千萬遍。
“如果是我，我肯定殺了那個王子變回人魚回到自己的國度裏去。”
“可你也知道這隻是如果。”朱緋溫柔的看著安吉拉，“這也是我們人類活下去的意義，為了愛的人奉獻自己。”
“奉獻？我以為這是犯賤。”安吉拉翻了一個白眼，語氣有些老氣橫秋，“一個隻因為救命之恩就愛上別人的王子，還傻傻分不清楚救了自己的人是誰。這種人，愛上他，等於愛上了絕望。”
“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你就會明白，犯賤，並不是你能夠控製的。”朱緋揉了揉安吉拉柔軟的頭發，“安吉拉，你喜歡花朵嗎？”
“花朵？那種脆弱嬌嫩的玩意兒？”
在安吉拉很小很小的時候，她曾是喜歡那些美麗的花朵的，隻是後來，媽媽爸爸之間……這種東西，有什麼值得喜歡的呢？
“不喜歡嗎？”
朱緋有些失落的垂下頭，將手裏的花藏的更嚴實。
“……也不是啦！如果是你送的的話，我也是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安吉拉的麵前就多了一朵路易十四玫瑰，她的表情變得很詭異，似是想笑，又似是想哭。
雖然她知道朱緋藏了一朵花，但是沒有想到會是路易十四玫瑰。
“……你知道路易十四玫瑰的話語嗎？”
“不知道啊！”
這種理所當然的回答是怎麼回事！？
安吉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它象征尊貴與權威，花語是，我隻鍾情你。”
朱緋的表情怔愣了一下，原來是這個意思嗎？阿斯蘭，是想對自己說這個嗎？那個凱洛斯，也是這個意思嗎？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最重要的是，路易十四玫瑰，是我們血族的忠貞之花，我們一生，隻會送給一個人——伴侶。”
安吉拉的聲音帶著些許惡意，她看著朱緋一下子完全愣住的表情，心裏有些快意。一個被血族喜歡的人類，會有什麼好結果呢？無非是作為人類死去，或是作為一個怪物，活下去。
“我們可沒有那些小說裏的轉變能力，想要留住一個人類，無非是用一個血族的命，去換另一個的永恒。”安吉拉控製不住自己的惡意，她揚起天真無邪的笑意詢問朱緋，“你猜猜，換你永恒的，是誰呢？”
“什麼……意思？”
朱緋楞楞的詢問，語氣有些茫然飄忽。她看著安吉拉惡意的麵孔，心裏湧起巨大的恐慌。
“我的心髒，將要放在你的身體裏。”安吉拉伸出小小的，還帶著肉窩窩的手，貼在朱緋的心口，“血族失去心髒後並不會立馬死去，而是慢慢的，慢慢的，衰弱，就像是你們人類老去一樣，然後‘永眠’。你將會獲得一個血族的永生，你的青春將永遠停駐在這個時間，看著自己的愛人、親人、朋友，一個個老去，離開你——”
“啪！！！”
響亮的耳光，安吉拉抿著唇偏著頭，黑色的劉海擋住了她的表情。
果然呢，真是虛偽的人類，想用溫柔來哄騙我嗎？惱羞成怒了不是嗎？
一隻帶著涼意的卻還是比血族溫度要高的柔軟手掌貼上她的臉頰，安吉拉有些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孩子就該有孩子的樣子，好孩子，是有撒嬌的權利的。”
朱緋這麼說，但不能否認自己心中那一瞬間的惱羞成怒，還有，蔓延開來的恐懼絕望。但她還是按捺下自己的恐懼，溫柔的安慰安吉拉，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弟弟那樣對待她，而不是，一個讓人懼怕的血族。
卑劣的自己，為了活下去，為了俘獲這個孩子的真心。怎麼會不知道呢？第一眼就看出來了啊！這個孩子眼睛裏滿是——看著我，看著我，請你看著我。想要被人注意到，想要溫暖，想要像個孩子一樣。
“安吉拉，不需要這樣偽裝自己。”
她伸手將安吉拉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讓她聽見自己脆弱的心跳聲。這是一種示弱，將自己的脆弱，擺在你的麵前，你能夠拒絕嗎？
在第一天她就已經發現，這個孩子，拒絕不了肌膚的接觸，甚至是渴望。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肌膚饑渴症。這個孩子被父親厭惡著，擁有一雙與他們不同的藍色眼睛，被排斥，被冷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溫暖與愛撫。
當有人給她一個擁抱，當有人給她溫柔，即使知道這是虛假的，她也會奮不顧身的跳下去。
這樣卑劣的我，真是，連我自己也唾棄自己。
可是想要活下去，想要作為一個人類活下去，想要和爸爸媽媽還有弟弟在一起，想要……
爸爸，媽媽，阿弘，我好怕，我想回家……
阿斯蘭，為什麼還不來救我，阿斯蘭……
會怨他們將自己卷入這恐怖的漩渦，會怨他們為什麼不救自己，害怕，憂懼。
疲憊到已經無力支撐。
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啊。
“阿斯蘭，你怎麼了？”
萊因哈特看著忽然停下的阿斯蘭，有些不耐的詢問，這幾天他們一直在追尋“那位”的蹤跡，卻每每要找到了，“那位”就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去了。如果不是阿斯蘭是自己的哥哥，他絕對撂擔子走人了。
“我好像，聽見朱緋在呼喚我……”
阿斯蘭有些憂慮的看向西方，藍色的眼睛裏像是下起了小雨，陰雨綿綿，令人窒息的憂鬱。
是你在呼喚我嗎，朱緋？再等等，再等等，我會救你的，等著我，朱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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