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47 更新時間：16-07-19 19:51
第一百一八章那個時候
“那最好了。”
陶葉眼睛微動，朝齊予臉上輕掃了掃，心下了然道。
“你也別太擔心小容了。”
“嗯，葉哥你認識的哥兒、夫郎多，這件事還需要你幫著多留意。”齊予輕彎了彎唇角，站起了身。
“廚房裏我熬了一小鍋‘紅豆薏仁粥’，葉哥你要不要喝點兒？”
“要——要——，小予你等我，一起。”陶葉一聽是‘養顏’的粥，頓時來了興致。
哥兒嗎？誰不希望自己的小臉美美的？一直的就這樣嫩下去。
雖說自古以來，任何人隨著年齡的漸長都會不可避免地老去，但不論是誰，人們都想盡自己的可能去保留住他最美好的狀態，哪怕是較之他實際的年紀看上去年輕上那麼三四歲，都是高興的。在那種有權有勢的世家圈裏，更不用說，個個都是保養能手，那些個正室誰樂意年老色衰，讓側室得了勢，來擠兌他自個？
一碗‘紅豆薏仁粥’引來陶葉的無限感慨，知他是想學了，齊予也沒藏著掖著，放了飯碗後，就教給他了。
陶葉得了步驟，興致盎然地回家試做去了。
蕭容不在，齊予總覺得屋裏有些空，看了看窗外已暗下來的天色，齊予做了個決定，明天他就回去。
這邊，蕭容正和齊明、梁阿麼他們吃著飯。蕭容一走就是七八天，難得回來一次，飯桌上的菜都是挑他喜歡的口味來做的，擺了滿桌。這次見蕭容沒帶回小予，齊明還念叨了幾句，直說想那孩子了。小西也來湊熱鬧，仰著他那黑葡萄似的眼睛，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和他說，他也想予哥哥了。看著那直直撞進他眼裏的不含雜質的黑珠子，蕭容怎麼突然就感覺自己像負了罪一般？成了一切都是他的錯了。
晚間吃過飯後，梁阿麼收拾碗筷，蕭容和齊明進了裏屋。
“小容你是有話和我說？”齊明一眼就道出了蕭容的想法。
“嗯，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阿麼。”蕭容輕笑著道，坐到了齊明對麵。
“什麼事兒？”齊明淺淺地笑著，年輕的麵容上看不見半點兒印痕。
說來，齊明現在也就是二十八九歲的年紀。在21世紀，雖不是十七八歲的青蔥歲月，卻也正是人生中的大好時光，值得去幹一番事業的時候。可惜的是他在淩國，且已是蕭容這個十四歲少年的阿麼。說實話，若齊明真有意中人，他心裏倒是極願意他再去找尋自己的幸福的。
人活一世，一輩子雖說算不上有多長，但也絕對短不到哪兒去，應好好把握當下才是，就不知他這位阿麼是怎麼想的？畢竟，在淩國，再嫁那也是需要勇氣的。
“小容想說什麼呢？阿麼都聽著呢！”見蕭容沒吭聲，以為是他即將說出口的話和小予有關，他這樣是不好意思，齊明看了看他，嘴角挑出了幾分探究的笑意。
齊明這副表情一出現，蕭容就知道齊明是想岔了，也沒出言多解釋什麼，將手探進袖袋裏，拿了一個物什遞給了他道。
“阿麼，你給看看。”
“這是什麼？帕子？小予繡的？”
齊明接過去邊笑著邊將那疊成四方的軟巾展了開來，正要再調侃幾句，可隨著手中帕子的展開，他卻當即就愣住了。
“這是——這是——？”
“阿麼認識？”蕭容麵上閃過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欣喜，看來裴大人交待他的事很快就能辦妥了。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要早知齊明認得，他一早就拿過來讓他看了，何需費這麼大周折？整整耗了一年多的時日，想來，都有些對不住京裏那位清廉的尚書大人。
“小容，它，你從哪兒得來的？”齊明眼中滿是細碎的光芒，神色間瞬時激動起來，從矮凳上站起身往前兩步，近身立在了蕭容身前。
“阿麼，你怎麼了？”
蕭容看著突然靠近的齊明，瞳色中微有幾分驚詫，阿麼他——，正要開口問時，抬眼，卻發現了齊明那正在輕顫著的指尖。
“阿麼——。”
蕭容出言叫了一聲，腦海中冥冥似想到了什麼，他驀然站直身看向了齊明。十四歲的少年，身量拉長了不少，已到了和齊明比肩的地步，平視過去，入目的是齊明紅了的眼眶，有清淚從他眼角不停地淌落下來，濺在他手中的軟巾上，打濕了一大片。
齊明眼中各種情緒交織，有沉痛、有傷心、有驚訝、有無措、有期待，更多的是那讓人不容忽視掉的幾絲歡喜。
“小容，你快說說，這方帕子它——。”
“是裴書之裴尚書大人托付給我的，讓我幫他找一個名字叫作齊敏的人。”看著這樣的齊明，蕭容實話實說道。
“我沒聽錯？你說他是裴書之，他真的是裴書之？”齊明緊攥著手裏的絲絹，唇瓣處攸地綻出了輕淺的笑容，雙目中也騰升出了有別於尋常的一抹異樣光華。
“是。”在這一霎，蕭容心底裏徹底有了計較。
如若剛剛他隻算是懷疑的話，那麼此刻，他已明確了阿麼和那位裴大人之間的關係。
“書之，真的是他。。。。。。，書之——。”齊明小聲嘟囔了幾句，看著絲帕上的那個有些變深的‘敏’字，拭去了眼角的清淚，兀自輕聲笑了起來。
“阿麼。”本就是相熟之物，如今又重回手中，蕭容知齊明心中定是漣漪暈染，也打心眼裏為他高興。
緊了緊手掌裏的這絲質帕子，齊明臉上悄悄爬上了幾許紅暈，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切又重新回到了他和書之相遇的那些日子。
那個時候，他齊敏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哥兒，本應門當戶對的，他卻偏偏將一顆心交與了什麼都不是的書之。那個時候，他和他也曾花前月下，林間嬉戲，撲蝶把酒，也曾幻想過美好的以後。那個時候，他撫著肚子裏的小生命，一下，一下，佇立庭院，一心等著他殿試高中後衣錦還鄉回來娶他。那個時候，他那樣期盼腹中的孩兒出世，想著無論是哥兒還是小子，都能承歡在膝下。那個時候，他望眼欲穿，忍痛生出孩子，心中那樣渴望著一家團圓。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太多的美好記憶蜂擁而來，卻又被後至的紛繁思緒殘忍地打破，阿麼和阿爹的無情，兄長和哥麼的鄙視與不屑，孩子被家人拋棄路邊時的無助，被人密謀出嫁時的痛苦，倉皇出逃時的失望，樁樁幕幕讓他的心在靈魂深處備受煎熬。
當初，他為了尋找孩子，一路走過不少村鎮，也一直在打聽裴書之的近況，可惜，待裴書之從帝京回去尋他時，他卻早已來了瀾州縣城，當主家夫郎將那個粉粉嫩嫩的小娃娃小容放到他懷抱裏時，他做了決定——留下來，而這個決定，讓他在王景村裏一待就是十四年。
細想來，他和書之竟是錯過了這麼多年。
說來，他是叫‘齊敏’的，可後來太過想念書之，索性將‘敏’改成了‘明’，隻因書之表字是‘明希’。想想，這也怨他，若是他不曾改名，這塊兒帕子或許會早早到了他手中，而他和書之也不至於又蹉跎了一年這麼久。
“小容，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齊明麵上希冀道。
“京都，阿麼放心，我一會兒就寫信去，明兒一早就能捎往帝京。”蕭容知他現下心中所想，笑著道了一句。這一秒，他不動聲色地吐了一口氣，對於裴大人的重托，他總算是沒辜負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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