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0 更新時間：16-03-26 18:46
沈含香本以為憑自己的姿色，便是一身男裝也斷不該這般被人所忽視，誰想到今日竟然真的遇上了這樣一個絲毫不為自己所動之人，一時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隻是死死地盯著醜奴。
醜奴被盯得實在是有些不舒服，這才抬眼打量了她一瞬，總覺得有些眼熟，擰眉思索一瞬，終於恍然大悟。
“啊，是公子你啊，想不到又見麵了。”微微拱手，聲音平靜而禮貌，可是，卻帶著淡淡的疏離。沈含香突然有些不快，就因為醜奴那一絲麵對陌生人的疏遠，可是卻也實在不好說些什麼，畢竟大家還是陌生人，隻能將那一絲不鬱壓下，盡量熱情的和他招呼。
“我也沒想到，你怎麼會來這裏？你是楚公子的……”沈含香雖然聽他們那樣說了，知道他就是楚流風的下人，可是看那一身輕靈透徹的氣質，卑微中卻又矛盾的帶著淡淡的高傲雅致，倒是不像個下人。一時間心中起疑，竟然沒有了剛剛的不快。
醜奴悄悄覷一眼楚流風，見他隻是挑了挑眉看著自己，全然沒有絲毫要開口說話的模樣，顯然是想要親口聽自己說出那些話來，微斂了眉眼沉聲道：“我，我是隨同少堡主一起出來的。”沒有言明，隻是下意識便被沈家姐弟二人將他當做了楚流風的下人，心中不由得一陣驚奇惋惜。
雖然楚流風見他即便讓沈家姐弟誤會了也不辯解的模樣稍微鬆了一口氣，可是心中卻也不悅醜奴竟然會含糊其辭不好意思說出他希望醜奴承認他們之間並非沒有關係的話，有些負氣的一把拉住他的手將他拽到了桌邊，悶聲道：“站在門口像什麼話？讓人瞧了笑話去，還以為我楚家堡的人都是這般木訥。”口氣雖然不善，可是卻讓醜奴無端的高興了起來。隻因為那隻緊緊拽著自己，仿佛生怕一鬆開便會消失的手，不論是有心或是無意，這樣仿佛親密的動作依然讓他開心。情不自禁，嘴角揚起了一抹柔軟的笑。
這笑來得莫名，讓沈含香瞧了個真切，心中疑惑，隨著坐下之後便一直看著那二人低笑。醜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隻是窘迫的扭了扭身子，眼中閃爍著一絲淡淡的羞怯謹慎。
“公子，今天白日裏本想和你結識，奈何你走得匆忙。如今再次相見也是有緣，不知可否交個朋友？”一身男裝的沈含香看著醜奴，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愛戀，不知為何，竟然會對這個一身溫柔通靈，眼神清亮透析的男子產生了好感。即便知道他隻是楚家堡中一個小小的下人，即便麵前的楚流風這般優秀，可是，眼睛卻是黏上這蒙麵少年便離不開了。少女心思，一旦喜歡上便癡了，也不掩飾。
另外兩人都是看得真切，隻是這一番心思，不惹紅塵的醜奴哪裏瞧得出。本來就極少接觸外人，他雖然敏感，可是也僅限於能感受出來對方究竟是好意還是惡意，又如何能懂得這些愛戀癡迷。再加上一直以來的自卑讓醜奴根本不敢看人的眼睛，拒絕著與人接觸，若是他認為沒有必要，可以不認識一直呆在身邊的人的長相，又如何能夠發現沈含香眼中那一抹明顯的少女情懷。
如今一聽沈含香和自己搭話，頓時一怔，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連他也會遇上這種被人看見，被人搭訕的場景。一時有些無措，緊張的絞了絞衣角並不答話。
含香見狀也不惱，隻當是他默認，又徑自道：“我叫沈含香，這是我弟弟沈含章，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一聽此話，醜奴更是身子狠狠一震，輕咬著唇，一雙眸子茫然中滿是無措的看向楚流風，總想著能在他身上找到些安慰平靜罷。問他的名字，這樣的事情除了回雪之外再沒有人做過了，於他不信任之人，他不想說，然而，今日這般情況，若是不說可能會讓流風不好做，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楚流風知道，醜奴定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隻是到了如今外人問起，這才突然想起他也是有自己的名字。他期待著，想要知道，可是卻不希望是從旁人的口中知曉，不希望是因為他告訴了旁人自己才得以知曉。此刻見了醜奴的遲疑與無措，心中莫名的高興了起來。沉沉一笑道：“仇弩，姓仇名弩，弓弩的弩。”他不知道醜奴的名字，便也隻能諧音這般說。隻是，這明顯的維護幫助卻讓醜奴猛然一震，心中驀地升起一股驚喜。他這是在幫自己解圍。難言的高興讓醜奴晶亮的眸中泛起了明媚的光輝，即便看不清那張臉，卻依舊炫目非常，讓人著迷。
楚流風被這突然的風情驚呆了，被麵具遮擋了那一份醜陋不堪，燦然笑著的醜奴仿佛被清風環繞，輕靈，和緩，溫柔得不可思議。楚流風竟然看呆了，癡癡的，直到同樣驚訝的沈家姐弟見氣氛有些凝固，帶著一絲莫名的曖昧，這才輕咳一聲打斷了二人的凝視。
楚流風瞬間回過神來，回想自己方才的表現，心中著惱，怎的就會看這醜奴竟然看呆了。自己倜儻風流，見過的美人何止千百，如何竟然會被這天下第一的醜奴迷惑了心神。察覺到竟然會被醜奴吸引了，哪怕隻是一瞬，楚流風也是震撼恐懼。不想深究內心深處那一絲淺淡的悸動，害怕會牽扯出什麼決計不敢承認，甚至是不敢相信的心思，隻能悶頭喝酒。
醜奴聰慧，可畢竟多年來少與人接觸，再加之心思不在，竟不曾發現沈含香這般女兒的名字，和她那太過柔媚的神情全然不似一個少年男子。與他攀談，他也不懂得拒絕，隻能是問什麼答什麼，覺得有必要隱瞞的，便是閉唇不言。半個時辰下來，說話竟然也不過短短數句。即便沈含香千方百計的想要與他攀談，竟然也無從下手，而且，從他那些模棱兩可的回答看來，竟似乎一點有用處的信息也沒有得到，不由得有些沮喪。
沈含章靦腆，不似姐姐般善言，安靜坐著，關懷的目光盡數放在了楚流風身上。若是平時，這般靦腆又大膽的注視，楚流風如何會沒有發現，如何會不懂對方眼中的愛慕。隻是今日，心思竟怪異的全數放在了醜奴身上，埋首喝酒的空隙，悄悄地注視著醜奴的一舉一動。看著他的局促，看著他的緊張，看著他並不明顯的慌亂，心安的同時有些懊惱自己莫名的擔心他，想要看著他的情緒。哪裏還有心思在意身邊的其他人究竟是怎樣看待的自己，如何會將沈含章那滿含著深邃的眼神放在心上。仿佛是買醉，一杯接著一杯的將並不性烈的酒水灌進了肚中。
青樓紅坊中的酒水喝來都是溫和，可是，為了給客人助興，都是添加了一定的藥物，雖然意識還是清醒，可是若是多飲幾杯，醉態是一定了。楚流風喝下了整整三壺，就連送酒進來的小童都不自覺多看了他幾眼。
沈含香不斷地與醜奴攀談，半個時辰下來，對方遮遮掩掩的態度竟讓一向多話，長袖善舞的她感到了無話可說的無力。遲疑一瞬，小心翼翼的問道：“仇公子，你的臉上為何竟會戴上了這樣一塊麵具？”雖然知道問這樣的問題極不禮貌，可是實在是好奇，而且能找的話題都找了，他卻始終不搭理，無法，隻能扯上臉上的麵具。
醜奴有一瞬的怔愣，聽她這樣問，下意識看一眼旁邊不停喝酒的楚流風，似乎對臉上的事情不願詳談。見他沒有任何出聲的模樣，抿了抿唇，低聲道：“我，我的臉不方便見人，若是不遮掩起來，怕是會嚇著大家。以前一直獨自居住倒是無所謂，如今隨同少堡主一起出來了，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
醜奴說的真心話，卻被那二人理解成了相反的意思，總以為這人是太過美貌才將容顏遮掩。說來也是，這通身輕靈非凡的氣質，哪裏像是個醜陋之人，自然便不將他的話中深意往那方麵想。
“原來，竟是這般啊，仇公子還習慣麼？”見他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又不再說話，隻能無奈，心中猜測怕是這人也該厭煩了自己的多嘴，眼看天色行將夜半，這才終於想起起身告辭。
“仇公子，楚公子，再過幾日便是我沈家莊武林大會，你們不如隨我二人一起先行前往如何？”
楚流風已然迷醉，顧不上沈含香說了些什麼話，醜奴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楚流風不答話，他自然不敢擅自做主，隻是婉言拒絕了。
“這種事情少堡主做主才好，現在……”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那仿佛困極趴在桌上的男子，憑他的本事，已經知曉這酒中究竟加了些什麼料。隻想要快些帶他去醒醒，快速說道：“不用麻煩了，過幾日，等到正式的武林大會召開之時，少堡主再登門拜訪。如今前去怕是多少有些不妥，還是不用麻煩了。”也不待兩人說些什麼，便將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不安穩的抬頭的楚流風身上。沈家姐弟二人見此情形也猜到了些，自然不好勉強先行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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