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百一十四章 與君長訣

章節字數:4343  更新時間:16-08-09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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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羌桀這麼一說,素衣也不再提及要和李流清一起回鎏尚的話題了。

    李流清看見素衣靠在羌桀懷中乖巧的樣子,笑了笑:“素衣,還記得我曾說過,我永遠不會是你最重要的人麼?現在你有了孩子,他就是你最重要的人了,都要做母親的人了,以後可不能這樣意氣用事了。”

    “小姐非回鎏尚不可嗎?”一聽見李流清這樣說,素衣又走到李流清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非回不可,這次我來是想找阿霸幫一個忙。”李流清看向羌桀。

    羌桀走到李流清身邊:“你說,隻要我能幫上,我一定會幫你。”

    “我要見炎君。”

    -

    炎君沒想到李流清會主動找到自己,更沒想到李流清會央求自己帶她回鎏尚,他原本已經做好再見一見李流清就回鎏尚的打算。

    “你和梁茗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對你那般冷淡?”聽完了李流清的打算,炎君終於是忍不住問道。

    李流清看著手中的青瓷杯,摩擦著杯口的青花,淡淡說道:“她忘記我了,她把別人當成了我,而我不想繼續下去了。”

    炎君聽到李流清這樣說,眼眸閃過一絲光:“那你回鎏尚之後,可還願意做我的皇後?”

    李流清訝異的看著炎君:“你已經登基了?”

    “是,你離開沒多久之後我就登基了。”

    “有件事我不想瞞你。”李流清看著炎君赤誠的眼神,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我活不久了。大夫說,最多不超過五年,其實我知道,大夫也在寬慰我。我這身子,還能撐多久,我自己最清楚。。。。。。所以,你真的不必再等我了。”

    炎君聽了李流清的話,看到她臉上淡然的笑容,神色終於凝重下來了,本來可以見李流清他很開心,可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隻覺得是個晴天霹靂。

    “你是不是又在騙我?就像你當日騙我說你愛我一樣?”炎君難以置信的看著李流清,他張了張嘴,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李流清看見炎君失魂落魄的樣子,握緊了手中的青瓷杯:“靈兒為我尋了流清閣最好的大夫,大夫是這麼說的。我也希望她是騙我的,如果我還有很長久的生命,我一定不會這樣放棄梁茗笙的。可是,她沒有騙我,我也沒有騙你。”

    “我們明日就回鎏尚!姑蘇涼臣在鎏尚,他一定會救你的!”炎君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流清自嘲的笑了笑:“流清閣的背景恐怕你已經知道了,流清閣最好的大夫,不亞於涼臣。”

    炎君咬了咬牙,還是堅持道:“讓姑蘇涼臣看完再說。”

    李流清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這些人在堅持的,不過是為了我能多活幾年,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堅持呢?

    “明天我就帶你回鎏尚,今日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明早我會來春糜園接你。”

    炎君一說完就奪門而出,明日突然回鎏尚,他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聽到李流清和自己說更壞的情況。

    炎君剛離開,靈兒就從屏風後麵緩緩走了出來,“他就是你曾經嫁過的人麼?”

    李流清端起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是的。”

    “難怪他看你的眼神那般露骨,看到他那樣看你,我心裏很不痛快。”靈兒哀怨的看著李流清的,她的手纏上了李流清的脖子,附在李流清的耳邊,吐氣如蘭。

    李流清放下手中的杯子,將手附在靈兒的手臂上,似是安撫:“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再提。我沒想到他會這般痛快的答應我,所以我們現在必須回去收拾東西。”

    再次告別了素衣和阿霸之後,李流清和靈兒就又風塵仆仆的趕回了春糜園。

    靈兒看著李流清喝完那一碗藥之後就去主事堂吩咐接下來的事宜了。

    既然清兒不再抗拒我的陪伴,那麼我要這流清閣也無用,索性就還給梁茗笙吧。

    所以她召集了所有的三十六香堂所有的堂主,然後將把閣主之位還給梁茗笙的旨令對著眾人宣布了。眾人一聽靈兒要退位,嚇得趕緊跪了下來,“吾等跪求少閣主收回法旨。”

    現在艾笙少閣主不知所蹤,靈兒少閣主又要退位還給梁茗笙,那麼這些背叛過梁茗笙的人非死不可,她們怎麼能同意靈兒這樣做呢。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靈兒踱著步子,審視著這跪下的三十六個人:“梁茗笙的舊部已經被我和艾笙全部誅滅了,現在梁茗笙正是無人可用之際,要是她連你們都要殺的話,這流清閣必會大亂,梁茗笙她不敢這樣做。再者,我也會為你們做好善後。”

    跪著的堂主們汗如雨下。原來兩位少閣主早已經準備好了這一切,看來她們隻是被用來利用的棋子而已,這種心思,這種手段,怎麼能讓她們不汗如雨下呢?

    “艾笙走之前已經將她的四塊丹書令給了我,意思是現在我有八塊丹書令,這八塊丹書令我會把四塊送給長老們,剩下的四塊還給梁茗笙,所以,你們要想活命,就好好去籠絡一下各位長老們!梁茗笙的性格你們也知道,喜怒無常,嗜殺成性,所以做好萬全的準備總是沒有錯的。”靈兒繼續說道。

    她的心思之縝密真讓人歎服,難怪當初就算她偽裝成那般毫無心機的樣子,李流清也一眼就看穿了她。

    靈兒站在那跪著的一大群人麵前,神色自若,言談舉止頗有將王風範,若是她能一直擔任這流清閣的閣主,想必也不會遜色於梁茗笙。

    聽到靈兒這麼說,跪著的三十六位堂主隻好唯唯諾諾的點著頭,實則心裏已經在計劃著跑路了。

    見過三十六位堂主,靈兒就開始處理公文,她要走了,必須要留下法旨,並且將現在流清閣的所有事物都記錄下來,留給梁茗笙。盡管她那樣不喜梁茗笙,可是她依舊心甘情願的做著這些事。

    隻因為她心愛之人在心疼著那人。

    將流清閣這件大事處理完,靈兒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招來身邊的奴婢,“今日少夫人是否喝藥?”

    那奴婢跪在地上,埋著頭:“夫人午時的藥喝完了,今晚入夜的藥卻還未喝……”

    那奴婢欲言又止。

    “怎麼了?”靈兒急聲問道。

    “夫人去……去梁茗笙處了,奴婢等不敢上前幹擾夫人。”

    那奴婢跪在地上抖如篩糠,七夕晚因為沒有尋到夫人,所以耽誤了夫人的喝藥時間,靈兒硬是殺了服侍李流清的所有奴婢,現在一提到李流清喝藥的事,這些奴婢就膽戰心驚。

    靈兒知道,明早就要走了,李流清一定是趁著這個時機去見梁茗笙最後一麵了,所以她也隻是撫了撫額,然後屏退了所有的奴婢,一個人靜靜的呆在主事堂。

    這個時候,清兒一定不希望自己去打擾吧。

    -

    此時,月光如水,幽幽的照在春糜園的玄武岩地板上,整個春糜園就像是矗立在幽暗黑水之上的宮殿,散發著冰冷而又詭異的氣息。

    李流清端坐在梁茗笙住的屋子的正對麵,她怔怔的看著映在窗戶邊兩人如膠似漆的身影,失神的撥動了手中的琴。

    “閱盡天涯離別苦。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花底相看無一語,綠窗春與天俱莫。

    待把相思燈下訴。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琴聲如泉水擊石,李流清悲澀的聲音響起。這次她沒有唱,她隻是輕輕地念著那些詞句。

    要是梁茗笙能聽懂,她自然會出來見自己的。

    梁茗笙此時正和琳琅在屋內飲酒,琳琅躺在梁茗笙的懷裏,梁茗笙一人飲著酒,看著窗子發呆。

    她拿出懷中的鎖香帕,放在鼻端,細細的嗅著那上麵李流清的香味,眯著眼,有些失神。

    忽然,一陣悲淒的琴聲打斷了她的癡迷,她將鎖香帕放入懷中,然後高聲對著門外的奴婢問道:“是誰在彈琴?”

    “是少夫人。”門外的奴婢回答道。

    一聽到是李流清在彈琴,梁茗笙想推開琳琅出去看看,卻不料琳琅一把扣住她手腕,她自嘲的笑道:“你當真這般喜歡那個女人?”

    梁茗笙看著琳琅,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她覺得“那個女人”四字尤為刺耳。

    “你以為我不知道七夕那晚你去哪裏了嗎?梁茗笙,我不問不代表我傻。”說到這,琳琅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當初若是你告訴我你這般花心,我便不嫁你是了,可是我嫁了你之後,你又這般三心二意,這讓我……甚是苦惱。”

    琳琅正這般說道,門外的李流清卻是唱起了歌:“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裏,各在天一涯……”

    梁茗笙一聽這歌聲,便知李流清今晚有些不同。

    她說過,要是自己陪她去逛夜市,她便再也不來打擾自己,難道……

    梁茗笙一想到這,更是想要出去見見她,她掙脫琳琅的手就往炕下走。

    “梁茗笙,若是我說,今晚你要去見她,我便會離你而去,你還是要去見她嗎?”琳琅忽然冷聲說道。

    梁茗笙頓住了穿鞋的動作。

    “我隻是出去看一眼,馬上回來。”梁茗笙沉聲說道。

    “嗬嗬,梁茗笙,這世上連你都這樣對我,我還能信誰呢?與你在魚水閣初次相遇,是我用此生不離不棄為聘得你青睞,後來卻是你與我糾纏不清,怎麼?現在要為了李流清拋棄我了嗎?梁茗笙……你怎麼做得出?”此刻,琳琅的聲音之中盡是滿滿的恨意,她凜然的聲色讓梁茗笙誤以為她此刻真是很傷心。

    實則琳琅心中的確是有恨意,不過那恨意是恨李流清,她聽艾笙講過這二人的故事,也知道李流清曾多次辜負梁茗笙,她不懂,為什麼梁茗笙就算失憶了,也還是會被那個女人迷惑,那個女人當真那麼大的魔力麼?自己這些日子的照料竟比不上她?!

    梁茗笙愣在原地,她想起了琳琅曾對她說過的話、她與琳琅的過往。

    “既然如此,那麼請在座的各位為我做個見證。蒼天為媒,大地為妁,我以我一生自由為聘隻為求佳人伴我左右,此生不分離。”

    “你明知我是女子,還如此戲弄我!”

    “因為我要伴你一生不離不棄啊,怎能嫌棄你。”

    “以後不要再拿自己的身體做交易了。”

    “梁茗笙,我們都是女子,是不會有未來的。”

    “我在這,別怕。”

    這些和李流清的過往在梁茗笙的腦海中變成了她與琳琅的過往,回想起那些美好而又痛苦的日子,梁茗笙內心最深處的柔軟被觸動了。

    梁茗笙的眉間有一絲痛苦閃過,她終於是咬咬牙,說道:“我不出去見她了,你別難過。”

    琳琅聽見梁茗笙如此說道,高興的從身後抱住了梁茗笙的腰,她的臉貼在梁茗笙的背上,隻覺得梁茗笙的身子冰冷無比。

    梁茗笙又靠在了炕上,一杯一杯喝著酒,看著窗子失神。

    她……應該是坐在那裏的吧,明明隻要打開窗戶就能看見她,可是梁茗笙就是沒辦法。

    相對於讓琳琅傷心來說,梁茗笙寧願不見李流清。

    李流清這一曲快要唱完也不見屋裏的人有什麼動靜,從窗戶上的影子上看去,兩人好像更加親密了。

    李流清坐在這外麵,被風吹得有些顫抖,她忍住喉間湧上的腥甜,繼續唱到:“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不知為什麼,今晚的風格外的冷,李流清感覺整個人都要被吹得僵硬了,她終於按住了琴弦,然後不再彈琴。

    李流清端坐在那裏,月色好像要將她融化在這晚風之中,她的袍子被風吹起,勾勒出她瘦削的身子骨,她瘦了好多,看到的人都會以為這風要將她吹走。

    李流清的心就像是殘留著火星的廢墟,在這時間的流逝之中終於是一點一點失去了光亮。

    噗,最後一點光亮也熄滅了,李流清的心再也燃不起愛火。

    她拖著殘破的身子,走到床邊,伸手覆上了窗紙,她心如死灰的說道:“梁茗笙,明日我會與靈兒一同離開這裏,明日過後,你就自由了。我在這裏,祝你和琳琅,白頭到老,相敬如賓。”

    梁茗笙聽見李流清這話,隻覺心痛萬分,她張嘴想要回應李流清,卻被琳琅掩住了嘴。

    琳琅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她摟住梁茗笙似是在對李流清宣示著什麼,她說:“姑娘好意,琳琅心領了,望姑娘一路順風,與靈兒恩愛百年。今日茗笙有些不便,就不相送了。夜風微涼,姑娘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李流清絕望的看著梁茗笙的影子,她的手撫摸著梁茗笙的臉,她等了好久,可是梁茗笙終究是動也不動,什麼話也沒說。

    窗戶上映出琳琅喂梁茗笙喝酒的畫麵,李流清閉上了眼,決然的離開了這裏。

    

    作者閑話: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鵲橋仙》宋。秦觀

    祝大家七夕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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