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59 更新時間:16-03-30 14:36
一
如果上帝對我關上了門,拉起了窗簾,那他應該還是留了一隻小小的螢火蟲給我的。
我重辦了之前的手機卡,跑遍各種營業廳,徒勞地想恢複短信記錄,那天晚上,我坐在營業廳門口的台階上,終於還是哭了出來。
過了很久很久,都沒有誰從天而降破空而來,告訴我不要怕。那是我第一次覺得真真正正的孤單。
血淋淋的絕望裏,閃過一個想法,雲端數據。
我的手機總是隨時隨地開著雲端數據備份的。
上次一起去三亞,對著她們三個的比基尼一陣狂拍,心滿意足放下手機,我一杯橙汁還未見底,手機欠費的通知短信就來了。
手機流量同步了勞資的無數連拍。
而且唯獨這件事,我是學不會吃一塹長一智的,我的自動上傳雲端功能時刻準備著。
它終於被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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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記憶裏最難熬的九月,第一周我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失蹤,第二周我參加了她的葬禮。比起這個,那些曾經讓我覺得無比重要的事情,whocares?
鹿狸在解剖室的下午,我坐了很久的車去了城南,在長漣的宿舍樓下站了很久,家裏應該早就帶走她的私人物品了,除了樓管大媽很警惕地看著我,並沒有哪個行色匆匆的女生注意到我。
然後我憑著記憶找到了她的畫室,寬敞明亮的教室裏,年輕的女孩子坐在畫板前一點一點描繪她們的世界,她們的才華,白色的百褶裙染著晚霞的顏色。我想,很多很多個下午,長漣也是這樣憧憬著以後,描畫著她眼中的一動一靜。走廊裏儲物櫃屬於長漣的櫃子,是鎖著的,密碼鎖。
我快速地輸入了短信裏的那一串數字。
滴答、滴答。
櫃子門輕輕彈開了。
後麵是無盡的深淵。
地獄的大門,開啟。
我像做賊一樣搬回了櫃子裏的東西,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隻有極度的緊張下,才會出現這種可笑的記憶斷片。現在的我躲在書桌前,毫無意識地翻找著東西,我自己都看得到的欲蓋彌彰的掩飾。
鹿狸在對麵房間裏補覺,我們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擠在一張床上,分享各種心情,分享討厭的人喜歡的歌和接吻的感覺。
在我忙亂的翻找中,抽屜裏掉出幾張粉色的Hellokitty背景的信箋紙,被整齊裁剪成一條一條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小字,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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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們還擁擠在高中的小教室裏,大家整齊的密集的排列在一起。我和鹿狸最大的樂趣,就是寫小紙條傳遞消息。小紙條寫著寫著就變成了竊竊私語,所以無論哪一任班主任,都不喜歡我們倆做同桌。
被隔離開的日子,那些小小的字條就通過中間的同學,小心翼翼地傳遞著。
周末一起窩在她的小臥室裏看《24個比利》,結果鹿媽媽特意給我們做的甜甜圈,一口都沒咽下去,心理陰影麵積還延續到了兩周之後的晚自習課上。
——噓…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其實我有16個人格喔′∀`
——那你們少廢話,快點把作業寫完,我要來不及抄了,愛你們。
——沒事,和你聊天用最笨的那個我就好^ω^
——別用主人格和我聊天,承受不起。
——你不是我親生的-_-#
——但你是我親生的。
……
我們用同樣顏色的水筆,但是後麵有醜醜的笑臉哭臉的,一般都是鹿狸的傑作。
生活陷入尷尬和窘迫的時候,有些微妙的醇香的回憶就像白日夢,它把你打回原形。你在地上翻滾掙紮的時候,發現日光正好傾城,火辣辣像一鍋熱油潑下來。
無論如何,之前長漣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隻字不提她的生活,並不隻是有所隱瞞這麼簡單。然而現在,不堪而且危險的秘密,打開在我麵前。
就像在二百人的大型階梯教室裏引發了爭論,那些嘈雜的聲音轟擊著耳膜,撞擊在四周密閉的空間裏又折返回來。
我一點也不享受現在這種孤軍奮戰的感覺,不僅悲壯,還充滿各種無措。
打開潘多拉魔盒的第二天,我就獨自去了炯知。
在那裏,我遇到了藍心,開啟了另一個潘多拉的盒子。
一天之內承載了太大的信息量,高度集中發熱,鍵盤燈閃了閃後靜靜地滅了,我的CPU一定是燒壞了。在這個適合火上澆油劍尖淬毒的好日子裏,我還在自己懷裏揣了一顆不定時炸彈,我想好好保護的炸彈。
回來後,客廳的一片黑暗,一點點光從我的房間偷偷滲出來,我看到鹿狸在我的書桌前,桌上堆放著我剪輯的各種私家偵探的聯係方式,一些照片和資料。她坐在那裏的側影看起來幽靜孤單,桌上的閱讀燈把她的影子淡淡地打在牆上。
她在發現我回來的瞬間,掙脫了這種黯淡的孤單。“落堇,你沒有心,你根本就沒有感情。我們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死了,不在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鹿狸奪過我手上的日記本,“你呢,你掉過一滴眼淚麼,當然,你多成熟冷靜又穩重得體啊,你沉浸在你的福爾摩斯夢裏洋洋自得呢!”
我知道她在等我反擊,等我解釋為什麼瞞著她做這些,但我沒力氣跟她講道理說故事,隻希望現在能靜一靜。
“鹿狸,你他媽的能不能像個心智健全的人一樣,你以為你還是撒嬌要抱抱的年紀麼,你以為你還是哭哭啼啼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的年紀麼?”我不想和她糾纏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采用了最粗暴的委婉的拒絕。“你哭得多深情啊,你演姐妹情深瓊瑤奶奶都要為你量身打造新書,但是,現在這種時候,誰稀罕你的眼淚,留著以後拍戲吧。
我好累。
貝少總說,我真想言語傷害誰的時候,絕對是刀刀見血。但是,最可恥的是,我的這一惡習,隻在親近的人身邊發揮得爐火純青。
顯然,具備這一技能的不可能隻有我一個人。
每一時刻,時間都會劃出許許多多的平行線,就像,此時此刻。
鍾離在空蕩蕩的自習室裏聽著鋼琴曲,翻看著一本厚重到可以做凶器的佛洛依德心理學。麵前的燈光被遮擋,打下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起他,鍾離抬頭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低下頭去,仿佛隻是一隻嗡嗡的蒼蠅打擾了他。
唐宇和陸傑一起淪落的那個傻大學,距離鍾離的學校並不算遠,一個小時的車程並沒有讓他顯得風塵仆仆,英俊的麵容上帶著些灰暗的氣息。
“你還在生我的氣麼?”
唐宇不耐地伸手扯掉對方的耳機,本來是想好好地道個歉的,但鍾離輕輕皺著眉不屑的樣子讓他的情緒難以遏製起來。
麵前的人清雋好看,隻比他略矮一點,身形卻單薄很多。此刻眉目如畫恍如少年時代的人,早已經不是年少時和他形影相伴的人。他用力地捏住鍾離的下頜,“你倒是說話啊,一副被強了的小媳婦的樣子算什麼?”
鍾離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他明亮好看的眸子裏,是噴薄而出的恐懼和厭惡,“你為什麼……還不去死?”
下一刻,他的後腰重重地撞上了身後的課桌,唐宇的氣息通過嘴唇上的噬咬強烈而粗暴地傳過來。
他的掙紮微不可聞。
被踐踏,被折磨,被傷害的,永遠都不隻是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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