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54 更新時間：16-07-10 20:35
第108章：心急生亂，行而無章
李鈺讓太醫在旁邊守著，自己則在床邊坐了下來，仔細地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昏迷中的人臉色蒼白如紙，眉目如畫。他從來沒有機會好好地看過這個人。旁人都在問，他為什麼會愛上這個人，一個以色相為生的人。世間戲子娼妓最無情，這是很多人都對李鈺說過的話。
他是一朝天子，他也深陷這泥沼，無法自拔。
他坐在史空的旁邊，但並沒有碰史空，連碰一碰史空的手都不敢，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使力大了，傷著了史空。
“要不你們也到外麵去守著，藏花說給他吃了解藥了的，十個時辰後就會沒事了，到時候你們再進來。”李鈺不是很肯定地道，他不願有人在旁邊盯著，可他也害怕史空出事。
眾位太醫互相交換了眼神，然後都紛紛退下，然後都在門外候著。
藏花也沒有走遠，他在屋外的樹下等著，他是個會享受的人，皇帝在屋內害情殤之苦，他就在屋外擺了張茶幾，有茶水，有糕點，手裏還有一本坊間小說。
太醫出來，向藏花問了問那解藥是否真的有用，藏花點了點頭。如此，太醫才放心，但都在外等著，不敢走遠。
藏花笑著向這幾位胡子一大把的老太醫道：“眾位大人，你們要不要也過來吃點兒東西？”
眾位太醫急忙搖頭，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皇帝還在裏寢食不安呢，他們哪裏有膽子坐下來享受。
藏花覺得好笑，卻也沒有多說。反正他確信，史空不會死，即便長儀給的解藥真的沒有用，隻要保住史空的這口氣，給他一些時日，他也能夠自己想法配出藥來。
在被重重禁衛軍包圍的易轉閣外，花清隔街而立，與易轉閣遙遙相對，重重心事全都壓上了眉頭，李鈺不該出宮的，至少不該在這個時候出宮。
但這時局如何變，也不是花清所能控製的，現下的上華城外，一雙雙野獸般的眼睛早已血紅，就等著機會的到來，然後一舉殺入。
若是上華的皇帝在這個時候出點什麼事情，這個繁華的都城，這個安穩了數十年的帝國，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花清無法想象。朝中的大臣對李鈺是否真的有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麼衷心，皇後是否真的不會動什麼非分之想？種種情況，李鈺是否有想過。
花清雖然對薑國的天下沒有興趣，但臨風門始終是在薑國的領土之上的。
烈陽之下，一家名為‘茗樓’的客棧開了一扇窗，站在窗口的黑衣男子眉梢輕輕地一挑，“皇上離開皇宮了。”
在男子身後的屋內，林湘泰然而坐，倒出茶水洗了洗茶具，然後又給各自斟茶，動作熟稔，行雲流水，麵上卻沒什麼表情。
那男子掉轉過頭來，回到林湘麵前坐下，“時間，就定在今夜了，唐澤受傷了，昨夜末影山一戰，藏花損失慘重。是個機會，這樣的機會這輩子都不會再遇上第二次了。”
“是吳奎的意思？”林湘訝異地問。
“恩。”那男子點了點頭。
“既然是他的意思，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了，早點結束也好。”林湘倒也應得爽快，“如果你們失敗了，我也絕不會再幫你們第二次，這也是我之前和吳奎說好了的，還希望你能夠準守約定。”
“放心，不會失敗的，隻要引開禁衛軍，易轉閣就一定能夠拿下。”那男子道，“不過史空和長儀我會帶走，此事沒有商量。”
“長儀你可以帶走，史空不行。”林湘反對道，堅決的眼神裏已經露出了殺意。
那男子勾了勾嘴角，笑容停在眉梢，帶著幾分嘲諷之意，“可是你保護得了他嗎？在上華這麼久，你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著了長儀的道，你想要他，是為了保護他，還是為了利用他？”
“陳悸！你可別告訴我這也是吳奎的意思。”林湘厲道，他是真的生氣了，為了這件事情他已經退讓了不止一次了，難道到頭來還是要把史空交給別人嗎？他自問，自己還做不到。
坐在林湘對麵與林湘交談的人正是吳奎手下排名前十殺手陳悸，此人的功夫雖然隻能勉強在江湖裏排上個名次，但他出手殺人卻是從來沒有失手過，無論對方多厲害，隻要他決心要殺，就絕對不會給對方逃脫的機會，也就是因此他才深受吳奎的重用，平日裏除了殺人以外的其他事情陳悸也會參與。但此人終究還是太過年輕，隻有十七歲。
這一次圍攻上華，擊碎易轉閣的事情就是由陳悸在背後全權操縱，吳奎在枌城也不過是等個答案而已。
“不是老爺的意思，但長儀的命我要，史空的人，我也要，你既然保護不了他，又何必置他於危險之中。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回上華，為什麼要和冉露聯手，他這麼做有幾分是為了你，又有幾分是為了那位皇帝，這其中你應該清楚。”陳悸諷刺地瞄了林湘一眼，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他想要阻止吳奎，也想要阻止你，他幫李鈺隻不過是因為他不願意你成為一個罪人。可這個罪人你做定了。”
“你能帶他去哪裏？”林湘反問道，他自知在這暗潮洶湧的世界，他無法護史空出淤泥不染，但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把史空帶走。何況陳悸也隻是吳奎手下的一個殺手，任由這個人殺人的手段有多狠厲，都隻是一個殺手，別人的一把刀，他又有什麼能力對林湘提出這樣的條件。林湘都護不了的人，他又有什麼本事去護。
“我至少不會看著他死在別人的手下。至少我決定了今夜就帶他走，而你，你做不到。”陳悸輕蔑地搖頭歎道，“今夜動手是早了些，也冒險了點，但如果再不動手，我怕他會沒救，藏花那人不可靠，我必須把他從藏花手裏帶出來。”
“所以你剛才說謊了，今夜動手根本就不是吳奎的意思。”
“老爺說了，上華這邊的事情我做主，隻要能夠讓易轉閣徹底消失，其他的事情，老爺不會管。”
二人冷漠地對峙。誰也不退讓。卻也隻是為了一個男人。
林湘壓著心中私情，剛才的憤怒與暴躁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冷靜地問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我在上華五年多，一直在回風樓外盯著他，我喜歡他。”陳悸毫不避諱，闐黑的眸子亮如星辰，“你一直都是他心裏過不去的那道坎，如果你能夠保護他，我自然願意把他留給你，可你不能，何況你身邊還有一個花清，你什麼都給不了他，我又留他在你身邊做什麼呢。”
“那你打算帶他去哪裏？”林湘問。
“峪國，隻有送他回國才能護他，老爺不會真的去攻打峪國，至少近幾年不會。給他幾年的時間，足夠讓他羽翼豐滿了。”陳悸道，“記住了，今天的談話，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情，最好別讓花清知道，在史空的事情上麵我並不相信花清，我想你也不會真的傻到什麼事情都相信花清吧。”
這一次陳悸找林湘是故意找了個花清不在林湘旁邊的時間。
林湘一開始並未猜到陳悸的用意，此時聽陳悸說明白，他才知道陳悸在史空的事情上有多小心，凡是會對史空有半點不利的人，他都不會用。
陳悸離開茗樓的時候剛好在樓下碰到花清從外麵回來。陳悸並不吝嗇地給了花清一個笑容，“你回來了，剛才我已經和林掌門說過了，今晚就動手。”
“今晚動手，早了些。”花清道，“再晚幾天。”
“這件事情隻怕輪不到你來做主了。”陳悸毫不客氣地回絕了花清的提議。
花清也沒有跟陳悸客氣，這兩人雖然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但花清對這人卻是了解得很，“你這麼急著動手，理由？”
“怎麼，你也有資格跟我要理由？”陳悸挑釁道。
花清並未把陳悸的挑釁放在心上，淡然道，“我想等史空離開易轉閣後在動手會比較好些，隻要史空還在易轉閣，李鈺就不可能會離開易轉閣，單對付易轉閣就已經很困難了，再加上有禁衛軍守在易轉閣外，你要說這是個好時機，隻怕連你自己都不會相信。”
陳悸眉頭一鎖，心往下沉了去。
花清道，“剛才你來過了，掌門也同意了今晚動手？”
陳悸不言，卻回頭望了望茗樓。剛才林湘確實同意了。林湘到底是沒有想到這一層還是……還是別有用意！
在這個時候對付易轉閣確實不是個好時機，得手的機會幾乎為零，但如果盡了全力，從易轉閣內搶出一個人來，也不是沒可能。
說到底，陳悸也隻是不願意史空陷入險境，更不願意史空被李鈺搶先一步帶走，若史空在此時進了宮，要想在出宮來，隻怕就難了，以史空的身份，和史空在李鈺心裏的位置，李鈺斷然不會放他離開。
“你，為何提醒我？”陳悸問道。眼中燃氣灼灼光華。
花清眸光淡淡地從樓上倚窗而立的人身上掃過，本不願多說的他還是多說了一句：“因為我才是真的想史空遠離上華的那個人。”
林湘在茗樓上看著樓下相遇的二人，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他知道，那不是件好事，從陳悸的反應就能夠看得出來。
陳悸是太心急了，他太過擔心史空，所以才在這個時候亂了陣腳，即便會輸得一敗塗地，他也要在此時對易轉閣下手。傻子都知道，在這種時候對易轉閣下手，絕對不是好時機，但是陳悸卻決定這麼做。
一開始陳悸對林湘提出動手的時候，林湘有些吃驚，但等陳悸將自己對史空的情誼說出來之後，林湘便是再也不多想了。
若是在此時對易轉閣下手，吳奎必定元氣大傷，至少在上華這邊的勢力會被鏟除的一幹二淨。
雖說眼下的上華隨時都會掀起大風大浪來，但誰都知道，這風浪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掀起來的，畢竟薑國的國力有多雄厚，都在那裏擺著，目前還沒有誰能夠在上華鬧了事還能夠全身而退。
陳悸在這個時候押上全力孤注一擲，無疑是在死穴上插了一刀，自找死路。
何況這條死路還是陳悸自己鋪出來的，死了陳悸，讓吳奎失去潛伏在上華這邊的人力，這對吳奎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林湘不想放過，哪怕要利用史空一次，林湘也不想放過這次機會。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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