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01 更新時間：16-07-27 20:35
第125章：生於帝王家，終是萬人敵
所為禍不單行，歐陽道子既然能夠找到他，別人又怎麼可能會找不到呢。
一支冷箭從後方射來。陳悸聽到風聲，揮手一轉，那射來的冷箭已被他接在手中，同時拔出刀劍，握在手中，隨時應敵。
黑暗的樹叢中走出一行人來，各個青衣束身，手中提刀，肩掛長弓，麵目冷酷無情，宛如地獄來客，一行人到距離史空和陳悸十步遠的地方站住，為首的一人抱拳道，“多謝少俠護上華公子，我們是陛下身邊的暗衛，奉命尋找公子下落，找到公子必須要盡快送入宮中，以護公子安全。”
陳悸望著那一行人，那一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還站了人多的優勢，他們要動手，陳悸沒有不吃虧的。
史空上前一步，坦然自若，禮貌地回道，“多謝陛下好意，史空在江湖，還有未完成的事情，不能隨你們入宮覲見陛下。”
那暗衛也未曾為難，眼神奇怪地往陳悸身上看去，陳悸昂首而立，傲如迎雪寒梅。
“如此，那我們下次再見。”那暗衛道，“今夜之事，我會如實回稟陛下。”
“有勞。”史空道。
那一行人便就此速速離去了。
皇宮之中，藏花中住在一座獨立的宮殿，內外都有暗衛嚴加把守，還有巡邏的禦林軍，把藏花守得嚴嚴實實的，如伺候皇帝一般地伺候著，就是不給他逃走的機會。
外人都以為藏花被關在牢裏受苦，又有幾人知道，他是被藏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呢？
剛才在樹林裏遇到史空和陳悸的一行暗衛回到宮中，宮中沒有皇帝，也沒有唐澤，所以關於史空的下落，他們沒有向任何人稟報。
回宮之後，這一行人直接去了藏花所在的浮生殿。
浮生殿內裏金光閃閃，晝夜不息，外有亭台樓榭，青鬆綠水，殿後養著幾園翠竹，即便是寒冬，浮生殿也翠綠盎然，生機勃勃。藏花很會享受地讓人備了酒水差點，倚在窗邊，裹著大氅，看窗外細雪。
剛才的那個暗衛首領敲響了藏花的門。
藏花頭也不回，冷不丁地問道，“這個時候來，難道是要對我發落了？”
“不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那暗衛道。
藏花道，“難道還有什麼你們想知道的，我沒有告訴你們？”
“你和陛下，是何關係？”那暗衛問的十分直白，連半點兒彎都沒有轉。
藏花笑吟吟地轉過頭來，一雙鳳眼如同銀光閃閃的鉤子，美麗，鋒利，劇毒，全都在那雙眼睛裏。
“你怎麼不去問你們的陛下呢？”藏花勾起的嘴角在臉上畫出一道嫵媚無比的笑容，拈著酒杯的手慵懶乏力地垂下，酒杯被隨意地擱在了身側的幾上。
酒香四溢的浮生殿，寂靜無聲，窗外細雪紛紛灑灑，隨著寒風翻進了窗，打在藏花的絳紅大氅上。藏花朝那暗衛挑了挑眉，眸光一轉，落到自己修長白皙，卻強勁有力的手指上，“也許，你可以試試，你要是敢的話，可以現在就剝了我的衣服，把你壓抑在身體裏的東西都泄入我的體內，然後你再把這件事情回稟給你們的陛下，然後看看他是什麼反應？我和他是什麼關係。”
藏花找就聽到宮中的謠言。自從李鈺把他從牢裏撈出來審問的那天開始，那個謠言就在宮中散開了。隻因藏花雖受皇恩，卻又被死死看守，所以大家也都很猜疑，誰都好奇，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若非李鈺有情，又何必在乎藏花在牢中所受之苦，畢竟藏花和李鈺以前並無甚往來。
“我不敢。我想告訴你，我見到史空了。”那暗衛道，“他很好，如果你和陛下不是那種關係，那麼史空的死期不遠了。如果你想要逃出去救史空，那麼你的死期也不遠了。”
誰都知道當時的回風樓裏，除了史空，就藏花最受人喜歡，提起上華來，大家最先想到的就是回風樓的上華公子，然後再想到的便是回風樓的藏花公子。他們出自一家，之間的恩情自然是不少，一方有難，另一方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何況藏花還不是一般的娼人，他是易轉閣的少閣主，他有與人放手一搏的能力。若藏花在這個時候逃走，他們也就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殺了這個人，皇家暗衛，何時為了一個娼人如此盡心保護？即便是皇命，那也叫他們心中不平，倍感委屈。若能一次把這兩個人都除去，豈不是大快人心！
藏花慵懶的身子忽然一僵，眼神也定住了，再看他的眼睛，有的全是冷漠和殺戮。
他的聲音，也變得殘酷了，“你這話什麼意思？李鈺要殺他？”
“他身邊有一個男人，他拒絕了陛下對他的安排。”那暗衛道。
話到此處，已經不需要再繼續說下去了。何況他是李鈺的暗衛，他要聽從的，是李鈺的命令，他向藏花道此事，不過是想要借刀殺人盡快結束這樁讓人窩心的任務罷了。
藏花又一次轉向窗外，眉目清冷，任由碎雪打在他的臉上，沒有表情的臉在少頃過後又有了笑容，他搖搖頭，斜斜地倚在幾上，喃喃道：“若是連李鈺都要殺你了，這世上，有誰還會不殺你呢？林湘嗎？我看也未必……生於帝王家，終是萬人敵呢，能怨誰呢。”
藏花搖搖頭，又一杯烈酒入喉。
灼熱的酒，燒著他的肺腑，一股暖流襲遍全身。接著，又一杯酒入喉，酒烈，如同烈焰一般。
藏花僅飲兩杯烈酒，便不再繼續喝。他沒有和外界聯係，一來是因為他知道要在這宗情況下和外界聯係不容易，二來也是因為他清楚，此事並不需要自己動手。
樹林之中，史空和陳悸攜手而出。二人又回到客棧，客棧的老板已經被嚇得躲起來了，並不敢出來相見，陳悸從懷中取出銀兩，放在桌上，把修房子的銀兩一並留下了。
史空微微一笑，他說，“要不我們還是進城吧，住在回風樓至少不用花錢。”
“不怕他們把你的回風樓也掀了？”陳悸玩笑道。
“不怕。”信誓旦旦，昂首挺胸，笑得彎起來的眼睛，秋波蕩漾，神采奕奕，如珍珠，如美玉，如星辰。
陳悸隨手覆上他的發，二人勾肩搭背，趕著夜路，往上華城而去。
卻在上華城門下被人攔了路。
攔路的人看到史空和陳悸，上前一步：“在下藏鋒山莊文雎，現如今江湖亂賊四起，護殿下是藏鋒山莊畢生之責，還請殿下往藏鋒山莊小住，等江湖風波平息，文雎再送殿下回國。”
藏鋒山莊雖然屬於易轉閣，但實際上早已全是藏花的人。那歐陽道子卻也沒有管這件事情，全都由了藏花去。
“多謝好意，我身邊有陳悸相護。”史空道。
文雎卻沒有要讓的意識，出言道，“殿下信不過文雎，難道還信不過莫擎嗎？”
史空一怔。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來，來人身穿棗色短衣，懷抱三尺長劍，身材挺拔，有鶴骨之姿，走到文雎和史空的中間，沉聲道，“公子可往藏鋒山莊一趟，文雎不是藏花的人。”
“不是？”史空驚訝道。
文雎解釋道，“藏鋒山莊衷於易轉閣，而非藏花。無論藏花給了我們多少好處，但入了易轉閣，我們的都得聽命易轉閣。”
“易轉閣的閣主是歐陽道子。”史空道，他忽然有點想要冷笑的衝動。
文雎道，“非也，易轉閣乃伊涼和冉鳳清所建，我們衷心的，永遠都是伊涼和冉鳳清。”
陳悸到史空耳邊提醒道，“藏鋒山莊的建立，確實在易轉閣之前，隻是不曾展露風頭，一直以來都沒有表明過立場，始終和江湖和朝廷保持著和平的關係。又因冉鳳清和伊涼的關係，藏鋒山莊明麵上便一直歸屬易轉閣在管，實際上本是獨立一家，近年來又因藏花的介入，多了些事端來，但也無人去細查。”
“你也希望我去嗎？”史空問。
陳悸道，“我們回回風樓。”
史空點點頭。他道，“你們可聽見了。”
“莫擎！”文雎厲聲喝道。莫擎應聲拔劍。劍勢如虹，直往陳悸身上招呼而去。陳悸揮刀相迎，內勁注入刀中，一招揮下，有破石之力。刀劍相撞，火花迸濺。
文雎趁機往史空抓來。
史空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人拿住，不了暗中飛來一道標，擊退了撲來的文雎。
後方，已是吳奎等人趕到。
之前，陳悸放出了暗號，告訴吳奎歐陽道子在此處，吳奎雖然來得有些晚了，歐陽道子已經不在，但好歹沒有白來，至少對史空來說，吳奎來的是恰逢其時。
“藏鋒山莊的小子。”吳奎不屑的掃了一眼文雎，又不屑地睃了一眼莫擎，“不義之人，留下何用，今日不殺，更待何時！”
聽到吳奎的話，陳悸全不顧自身空門，招招拚命送命一般地往莫擎身上招呼，逼得莫擎步步後退，數十回合後，莫擎已露敗績。
史空並不明白莫擎怎麼會幫著文雎來抓自己，但事實擺在眼前，史空也無言辯解，更無法自欺。
文雎雖然不敵吳奎，但要他眼看著莫擎死在陳悸手下，他也不願，當下便加入陣列，與莫擎聯手，擊退陳悸，然後趁機逃走。
整個過程裏，吳奎除了出手救史空的那一招，其他時候，都在冷眼旁觀。
那二人走後，吳奎道，“歐陽道子呢，往哪裏去了？”
“應該就在周圍，剛才李社來了，若沒有他，我們已經死了。”陳悸道，他一點都沒有誇張，歐陽道子的功夫詭譎殘忍，出手如雷電。李社也是一樣神秘莫測，宛如鬼魅。
“恩。”吳奎點點頭，也沒有多問此事。一行人在雪中僵持了會兒，任由寒風簌簌，吳奎泰然自若，仿佛在等待著什麼事情的發生一般。
史空卻受不住寒風，已經冷得發抖起來。
陳悸脫下自己的大氅，給史空披上。
吳奎瞧見，咳了兩聲。
陳悸低下頭，紅了臉。
吳奎道，“藏鋒山莊早就不甘心聽命於易轉閣，他們斂收鋒芒，為的就是等一個可以徹底脫離易轉閣的機會，如今，這個機會來了。”
陳悸聞言，立即就明白了，當即便跪了下去，深深一拜，鏗鏘篤定地道，“多謝老爺！”
吳奎勾勾嘴角，笑容藏在那縱橫滿臉的皺紋裏。
陳悸轉而大膽地握住史空的手，難以掩抑的興奮之情從掌心流傳過來。史空微微一笑，回握著他的手，不言不語。
吳奎又道，“史空，還記得我讓你做的選擇嗎？”
“……”史空擰起眉頭，那日在枌城的白華宮中，吳奎要他在上華和峪國以及臨風門之間做個選擇，到底先亡誰？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也讓史空自己應接不暇，那件事情在他心中所占地位，已經逐漸縮小，他以為吳奎也忘了那茬。現在吳奎又一次提起。
史空心裏咯噔一下。
陳悸也緊張起來。
吳奎把手攏入袖子裏，昂首看著上華城，悠悠說道，“我說過的話，可是一直都算數的，如今我已經來攻上華了，來日……便是取李銓的命了，你可要記得我的話。”
“你，到底是什麼人！”史空狠狠地道。被人逼迫，如同困獸般無能為力的感覺又湧上心頭，逼得他恨不得立刻就舉刀殺人，或者與人同歸於盡。
吳奎笑而不語，他轉身進入自己的隊伍，吩咐道，“四處搜索，別放過任何可疑的線索，務必找出歐陽道子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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