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52 更新時間：16-08-20 20:35
第149章：假他人物以偷命，夜無寧夜銀鎧裂
原來，冉露也會害怕。
不過他也是人，他又怎麼可能會不害怕呢。冉露接下來又打發走了史空和陳悸，然後獨自坐在位置上抹了一把冷汗，獨自坐了好久之後方才恢複冷靜。他本不是個有大權的人，這一次他所調動的人，有一大半都是借歐陽道子的名義從巫國調取的人，另外還有一小部分是借花清的名義跟巴國國王提出的要求，要了幾百人。
花清眼下不在他的營帳內，他也不知道花清去了什麼地方，他與花清最初聯手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可以控製花清，可等花清真的開始行動之後，他才明白，花清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被控製的人，亦如他自己一樣，都不是會甘心服從命令的人。
凡是冉露的要求，花清都不會違背，但冉露卻永遠都想不到花清除了在做他們二人商議好的事情之外，又都做了些什麼。就連林湘也一樣被花清瞞著。
林湘今夜在冉露的營寨中，得知史空的事情過後，林湘並未去看史空，反倒是一個人坐起來喝了會兒悶酒。一直到頭有些暈，臉上染了紅，才有一隻手把林湘手中的酒杯和酒壺奪了去。
“心情不好？”花清將奪過來的酒放在一旁，他這也是剛來，剛來就見林湘喝悶酒，他便也覺得心悶。
林湘點點頭，往花清身上靠去，“最近，我有些害怕了。”林湘說。
“我會一直都在。”花清順勢擁住林湘的肩。
他雖然不在冉露的營寨中，但他總是會來，因為林湘在這裏。如今隻有把林湘放在冉露的眼睛底下，花清才放心。
“你在做什麼？最近已經忙到與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了嗎？”林湘問。
花清道，“我在保護你。”
這個回答，亦如當初林湘初次回到臨風門的時候，花清在廚房往飯菜裏麵下毒，林湘見了問他在做什麼，花清隻是不動聲色地把毒藥收了起來，應道：我在保護你。
那一次，花清用一瓶毒藥，外加二十個臨風門的好手，出掉了臨風門內最具威脅的三十多個大人物，一夜之間，臨風門政變，花清獨握大權，奉林湘為掌門人，臨風門上下，無一人敢不服，也無人敢懷疑林湘的身份，花清說他是林宏的兒子，那他就是林宏的兒子，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
當時，是在臨風門；如今，是在偌大的江湖，天下。
林湘問，“危險嗎？這次需要殺多少人才可？”
花清道，“危險，所殺之人，不計其數，直到無人再成為威脅為止。”
“一定要如此嗎？”林湘問。
花清摸著他的頭，又捧起他的臉，輕輕地吻了吻他的額。
“花清，我想和你一起去，你殺人時，我也要在，你運籌帷幄時，我也要出謀劃策，別把我丟在一旁作冷眼看戲。”林湘道，目光堅定地望著花清，他說出這樣的話，已經不再是商量的語氣了，而是命令。不管怎麼說，他還是臨風門的掌門人，花清還是他的屬下。花清還得聽他的，哪怕花清是巴國的皇子，說到底，巴國的皇子也是林湘的屬下啊。
“好。”花清道，“今夜，我帶你走。反正我也不希望你繼續留在這裏，留你在這裏，我總要很久才能見你一小會兒，到了別處，我也能護你。”
“好。”林湘道，他們說走就走，什麼都不用收拾，也不用和誰告別。
二人都是武功好手，輕功亦是上層，隻是林湘的功夫稍遜花清一籌。出了營寨後，花清帶著林湘上了馬車，車夫是個陌生麵孔，不等吩咐就直接駕車而走，可見對接下來的安排也是十分清楚。
花清道，“刺殺李鈺，冉露沒有做成的事情，我去做。”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冉露的意思？”林湘問。
花清道，“都是。他死了，薑國無主，一切都好。”
“你也想要爭這天下？”
“不是我想，是不得不，主子，我還沒告訴你，巫國的毒兵數量已經能與薑國大軍做比了，他們早已準備好，峪國這麼多年來一直閉國自守，就是因為他們看清了這形勢，在入境處立下離魂碑，也是希望最後時刻能夠靠國內的迷陣來自保。巴國的劍陣精銳軍，也已訓練得差不多了。”花清道，“眼下看來，薑國處於弱勢，無論是迎敵一戰還是自保，都不行了，眼下的太平，也隻是短暫的一兩天了。”
林湘點點頭，不再多問，剛才的那個問題已經足夠多餘了，花清做了這麼多，不是為了天下，又是為了什麼？他是皇子，他本就有繼承皇位的可能，隻因他選擇了林湘，所以才屈身在薑國。如今有這個機會，可以讓他吞下這偌大的江山，他又為什麼要拒絕。
馬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花清帶著林湘下車，行動之際，花清本想把林湘安排在馬車裏，但林湘卻已握住他的手，站定了立場，花清也不再多言。
“你要入魔道，我便隨你入魔道，無論將來如何，我都隨你。”林湘心中默然道，他已經不止一次下這樣的決心了。隻是每一次安靜下來的時候，他都會猶豫，他總覺得他和花清可以在一方清淨的地方，享受自然山水。但他錯了，那種日子永遠都不屬於他。
走入一片叢林，已有一個黑衣蒙麵人接了過來，來人道，“護龍衛士都在，十二樓的人也來了，成功的機會不大。”
“動手，絕不能讓他活著回上華，一次不成就兩次。”花清拔劍在手，同時也將一張狐狸麵具帶到臉上。
“門主。”又一個黑衣人捧著一張麵具遞給林湘。林湘也戴上了麵具。
花清道，“暫時不能讓他們懷疑到我們頭上，封平還沒歸隊，現在是最好的時間。”
林湘點點頭，跟上花清的步伐。
走入叢林深處，一路過去，人越來越多，這些人林湘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甚至沒有聽過，更不知道是何來曆。
花清早有如此本事，當初臨風門又何必被吳奎逼到如此地步？
“這些人不是臨風門的人，全是歐陽道子的人。”花清知道林湘心中疑惑，便解釋道，“冉露可以隨意調動歐陽道子的人，這裏共有一百二十人，全是精銳之兵，每個人的功夫都不在我之下，而且他們從來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隻在乎目的是否達成。”
“歐陽道子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林湘驚訝道。
花清道，“據說是從伊涼的時候開始，他們就已經在準備人馬了，伊涼訓練人，全都把人當自己一般，對誰，都是如要求自己一樣，所以每一個人，都是能夠與他水平相當或者是更厲害的人。”
“這些的年紀？”林湘轉眼看去，這些人的年紀可不大，最大的也不過四十多歲。
“年月會更替，人自然也會換，隻會一代強於一代。”花清道。
這句話，仿佛一個警告。林湘心跳加快了些，精神也更緊張了，他握劍的手更緊了，腳步更重了。雖然他並不是很清楚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此時他所麵對的敵人和同謀，都不是他可以相媲的，也許在他們看來，林湘隻是一個累贅。
走過叢林，一百二十人已經結成隊，排在花清身後，花清揚起手，然後又放下，這一百二十人瞬間散開，潛入暗處，將前方搭建的臨時營寨包圍了起來。
營寨之中，護龍衛士也不是省油的燈，外麵剛有風吹草動，他們就立刻結陣防衛，加強巡邏，同時也派出了人往四周巡查。
見此動靜。唐澤與忻一交換了一個眼神。忻一按住唐澤的肩膀，“你留下保護陛下。”
“這次來的人，與上一次相比如何？”李鈺問。雖然所有人都在瞬間有了動作，但李鈺卻沒有感覺到任何風吹草動，仿佛隻是自己的人多疑了一般。但這絕對不是多疑，因為他相信護龍衛士的實力，也相信唐澤和忻一的本事。
“上一次的人，在數裏之外我們就能察覺到他們的動靜，這一次來的人，即便是到了我們眼皮子地下，我們也未必能夠察覺。”忻一道，“我隻是憑借一種直覺，在前一刻，林子裏還有野獸出沒的動靜，現在沒有了。”
李鈺皺了一下眉頭，立即走了出去。
唐澤想要攔住他。
李鈺道，“全軍聽令，立即結隊出發，折路往最近的州府出發。”
“是！”屋外，護龍衛士的副隊長呂惟應道，然後立刻召集護龍衛士，準備出發。
忻一道，“距離此處最近的穎州郡，還得從青楓嶺過。”
“那就走青楓嶺。”李鈺道。
忻一道，“我想跟陛下請一道命令，我先去穎州郡，向州王索要兵馬，前來迎駕對敵。”
“不行。”李鈺拒絕道，他明白忻一的意思，但若是放忻一單獨而行，路上再遇上如此強敵，他一人該如何對付。
“相信我，我能在江湖裏活到今天所靠的不是運氣。”忻一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不是要等一個肯定的回答，他隻是在告訴李鈺他的決定。
“唐澤，保護好陛下，不要與陛下失散了。”忻一緊咬牙關，拍了拍唐澤的肩，心裏痛。
眼下雖有百餘護龍衛士，但對方的人數也不少，何況眼下護龍衛士的隊長封平不在，而對方又有一個精明果斷的統領。相比之下，他們已經輸了一籌了。能讓護龍衛士發揮最大威力的除了封平，旁人沒這個本事。隻有在封平的指揮下，護龍衛士才是真正的無敵的。
但眼下，封平不在！
忻一讓唐澤莫要離開李鈺，也是因為隻有在李鈺身邊，唐澤活下去的幾率才會更大，若在這一戰中失散，除了死，別無他路。
忻一交代罷了，想走，但還是不放心，心中遲疑不願走，因為他沒有把握，他不相信今夜之劫可以平安度過。但若是他留下，即便今夜不死，也會斷了救援，明夜，他們還是難逃此劫，思來想去，他到底還是該去調軍。
忻一從靴中取下一把匕首交給唐澤，“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一用，從史空那裏偷來的。”
“……”唐澤和李鈺都癡癡地看著那匕首。忻一把匕首拋給唐澤，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這匕首是藏花送給史空的那把‘碧光’，能夠調動易轉閣內的所有人，也可以說，隻要屬於歐陽道子手下的人，‘碧光’都可以調動。
今夜雖然還沒有摸清對手的來曆，但忻一心裏多少已經有所猜測。把史空從藏花的營寨中撈出來的那會兒，忻一就未雨綢繆地那裏把‘碧光’順了去，史空的心思不在‘碧光’上麵，又因平日用不上，所以一時也沒察覺。
沒想到，現在竟然真的用上這把匕首了。有‘碧光’留給唐澤，忻一也放心了些。
唐澤把匕首交給李鈺。李鈺道，“你拿著。”
“陛下。”唐澤執意，不肯收回手來。
“我們會贏，不至於用上它。”李鈺道。
到底會不會贏，不是隨口說說的。
忻一的離開就仿佛一個信號一樣。
看到忻一離開後，花清放出了暗號，手下一百二十人得到暗號，立即出手，一時之間，營寨之內，火光衝天，各式各樣的兵器一齊出現，亂影縱橫，難分敵我，黑衣亂揚，身肢分離，銀鎧撕裂，血濺靜夜。
花清站在山坡上，靜靜地欣賞著這出戲。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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